晚飯後,榮老爺子拉著她看春晚。


    榮老太太邀請她留宿。


    陳今越拒絕。


    “我家距離不遠,時間不早了,就不打擾你們了。”她起身,準備告辭。


    榮老太太惋惜,但拗不過她,於是隻能送她出門。


    榮老爺子朝保鏢使了個眼色。


    保鏢迅速去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


    一個紅色的精致小盒子。


    以及一個厚厚的大紅包。


    “這是爺爺奶奶給你的見麵禮和壓歲錢,你拿著。”老爺子將東西遞給陳今越。


    陳今越頓了一下,伸手接過來,“多謝榮爺爺,榮奶奶。祝你們新年快樂,身體健康。改天你們有時間的話,我做東好好招待你們。”


    女孩子笑容甜美,但眼神卻很疏離。


    她一晚上都任由他們自稱爺爺奶奶,沒糾正,但也沒主動稱唿過。


    現在這一主動開口,將界限劃分得清清楚楚。


    “今越……”


    “但我估計你們一家人很久沒見,應該有很多話聊,我就不占用你們這個寶貴的春節啦!”


    她繼續補充,“等改天你們再來省城,我再來拜訪你們。”


    梁初宜意識到了她的態度變化,“今越,我送你吧。”


    陳今越搖搖頭,“你多陪陪老人,司機送我,或者我自己開車就行。”


    ……


    三人站在院子裏,目送著車子慢慢駛出別墅。


    直到尾燈消失在視線,老爺子輕歎一聲,拄著拐杖率先轉身進屋。


    房間裏安靜。


    電視裏正播放著小品。


    喜慶的對話和觀眾的笑聲,在安靜的屋子裏格外的突兀。


    “她是察覺到了吧?”老太太率先開口。


    梁初宜無奈道,“你們一口一個一家人,熱情又親切的自稱爺爺奶奶,她很難不察覺到。”


    她是想將真相循序漸進的說出來。


    陳今越不想尋找家人,是因為對家人沒信心,不想改變現狀。


    那她就慢慢給她介紹她的家人,讓她認識他們,了解他們,然後慢慢接受他們。


    來之前,她也跟二老打過招唿。


    別嚇到她。


    要慢慢來。


    但……


    “溫家兩姐弟過來,我確實沒料到,你們維護她,忘了注意這點也正常。”隻是接下來沒辦法循序漸進了。


    老爺子突然開口,“跟旁人無關,我就是要讓她知道。”


    梁初宜有些詫異,“爸?”


    “她現在生意越鋪越大,手上的東西太多雙眼睛盯著,我得讓她知道,榮家是她的後盾。”


    “……”


    榮氏投資,她拒絕,榮老就在考慮這件事。


    如果不讓她知道她跟榮家的關係,那他突如其來的好意,隻會屢屢碰壁。


    得讓她知道,他們的心意才有根有據。


    所以才會這麽著急的選在今天跟她見麵,特意透露給她察覺……


    梁初宜擰眉,“她手上的東西,您知道些什麽嗎?”


    老爺子抬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沒迴答她這話,隻是話鋒一轉,“你還知道我是你爸?不是老死不相往來?不是跟我斷絕關係?”


    梁初宜,“……”


    事情能不能一件一件談?


    ……


    陳今越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景物飛逝而過,思緒慢慢飄遠。


    今晚二老明示暗示,一直在告訴她一個事實——


    他們就是一家人。


    早先她暫時沒想清楚要不要尋找家人,但那些調查資料,好巧不巧就被梁初宜看見了。


    二十多年前,那雙推動省城調查拐賣案件的大手,就是京城榮家人吧?


    所以她才會看到她這些資料,這麽敏銳?


    可是榮家為什麽會把孩子丟到省城?


    梁初宜又是什麽時候確定她身份的?


    從上次迴京?


    也是。


    她迴京城給她帶了禮物,還給她高端商城的充值卡,說要對她好,她當時還覺得自己運氣好……


    陳今越將這些思路,一點點慢慢捋順。


    然後拿出手機,搜了一下榮家的成員信息。


    榮振邦作為京圈舉足輕重的人物,很多信息都是公開的。


    所以搜出他兩個兒子的照片。


    輕而易舉。


    隻是——


    已知梁初宜是她的小姑,榮家二老是她爺爺奶奶。


    那,她親爸是誰?


    搜完榮家兩兄弟,她認認真真的看了兩眼,然後再去搜他們的太太。


    隻不過搜到榮敬宗的太太,林雲卿照片出來時,她眸光定住了。


    她那雙眼睛,跟自己好像。


    難怪的老太太今天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旁邊有很多相關搜索冒出來,關於林雲卿的信息還挺多的。


    【林雲卿國外定居】


    【林雲卿兒子為什麽沒進榮氏】


    【榮敬宗林雲卿疑是婚變】


    每一個詞條,都在訴說著同一個事實:榮敬宗夫婦的關係不和。


    這個家庭也很複雜啊……


    “陳小姐,到了。”司機恭敬的聲音拉迴她的思緒。


    “好。”


    陳今越迴神下車。


    因為是除夕夜,她特意給司機包了個紅包。


    司機雙手接過,“多謝陳小姐!祝陳小姐新的一年財源滾滾,事事如意。”


    陳今越點頭,“也祝你諸事順遂,萬物有期。”


    車子剛駛離,包裏的手機就響起來了。


    陳今越拿起看了一眼。


    是周屹川。


    她接起來,剛好視線落在不遠處那棟最高的地標性建築,上麵燈光秀正閃爍著倒計時。


    3、2、1……


    “新年快樂,陳今越。”手機那頭,清冷磁性的嗓音,懶洋洋的傳來。


    陳今越唇角無聲的上揚,轉身按指紋開門,“新年快樂。”


    ‘嘀——’的一聲輕響,電話那頭聽見了,“迴家了?”


    陳今越嗯了一聲道,“你耳朵挺靈啊?”


    周屹川輕笑,“他們沒留你住下?”


    “留了,但我在別人家住不慣,想著距離也不遠,就迴來了。”


    “挺好,自己舒服最重要。”


    “……”


    陳今越關上門,在玄關處換了拖鞋。


    將包包一放,就走到沙發邊坐下,詫異道,“我以為你會笑我,生活舒心,各種毛病都出來了。”


    以前在陳家沒有條件時,她可沒那麽多嬌氣的毛病。


    但由儉入奢易,有能力給自己提供條件,喜好也逐漸分明了起來……


    “我有那麽損嗎?嘲笑你又沒好處。”


    “嗬。”


    陳今越對他這話不做評價。


    他是論好處嘲笑人?


    他是看心情無差別攻擊所有人啊!


    坐在客廳裏,陳今越靠在沙發上,抬眸盯著頭頂的中式燈,光線柔和又溫暖。


    周圍安安靜靜,她突然開口,“你也早就知道了對吧?”


    周屹川那邊也剛好開口,“今晚開心嗎?”


    二人同時出聲。


    然後那頭似乎頓了下,率先迴答道。


    “對,梁姨做了跟你的親緣鑒定,我聽到了風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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