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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後,藍綰兒便是天天趕著辰時上山采藥,她身上背著小小的籮筐,看起來卻有幾分佝僂疲憊,手上和身上處處都是被荊棘劃傷的傷痕。


    魏莛筠一路跟隨,站在一顆樹後,看到此景心裏麵卻如刀割一般。


    藍綰兒看到前方陡峭的牆壁上長著一顆草藥,她便是拿著鉤子朝那裏走去,由於過於心急,便是沒有顧及腳下的頑石,一下子被石頭絆倒了,一抹鮮紅從手腕處渲染開來。


    她吃痛的看著手腕處的鮮血,撕掉了自己衣裙上的布條纏在了手腕處。


    那麽深的傷口,卻被她輕描淡寫的給簡單包紮了,隻見藍綰兒按著地麵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腳腕也扭傷了。


    魏莛筠站在一旁,心中不忍,這些傷口雖然在藍綰兒的身上,可是卻疼在他的心裏,直接從樹後出去。


    下人還沒有來得及攔住魏莛筠,便是被他先一步走出去了。


    “王爺,不可。”


    連下人都看得出來,藍綰兒現在對魏莛筠很是抗拒,越是在這個時候,藍綰兒就越是自傲,她不願接受別人的幫助,就好似是給她的施舍一般,如果是這樣的幫助,她寧願不要。


    藍綰兒按著地麵踉蹌的要起身,麵前卻出現一雙大手,自己的胳膊也被人給攙扶了住。


    她抬眸,卻是自己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


    “讓開。”


    “綰兒,你一定要如此折磨自己嗎?你可知這些日子,我有多難熬?”魏莛筠看著藍綰兒,心裏麵卻心疼的不得了。


    這時候,藍綰兒卻自嘲的笑了笑。


    她抬著眸子與魏莛筠直視著,她倒是不覺得魏莛筠會有多難熬,在汾艾生病的時候,他卻還有心思與別的女人曖昧。


    “若王爺當真自愧,消失在我麵前就好。”


    藍綰兒冷冷的說了一句,話語半分淒涼,讓人聽了也隻覺得疏離,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綰兒嗎?


    此刻,魏莛筠已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縱使他心裏麵自愧,遇到藍綰兒這樣冷冰冰的態度,也隻能讓他心裏麵更加焦灼難過。


    “綰兒,算我求你了,跟我迴去。”


    魏莛筠伸出手,麵色動容的望著藍綰兒。


    他從未這般誠懇的求一個女子,可是一切例外都因眼前的女子開設,他不求藍綰兒的原諒,隻求她能迴府。


    這幾日山林經常下雨,破院失修,房頂便是連著好幾日一直漏水,山上的條件也不好,傍晚還有各種蠅蟲,眼下看到藍綰兒為了尋找草藥,不惜把自己的身子摔破,就為了那一株不知道可否能救汾艾的藥草……


    “綰兒,跟我迴去……”


    藍綰兒卻是直接推開了魏莛筠,“不救好汾艾,我是不會迴去的。”


    她眼底的那一抹冷意,足以讓魏莛筠心寒,可是這女子是他的妻子,山上的破院還住著自己的女兒,魏莛筠怎能說棄二人於不顧就離開呢?


    藍綰兒嘶吼一聲,聲音帶著啞澀,手腕處的傷口也在滴血,她眼中帶著血絲,怒視著魏莛筠:“你走!”


    這般的嘶吼,便是在林子裏麵迴蕩起一陣迴聲,便有幾分驚天地泣鬼神的氣勢。


    後來,魏莛筠始終是拗不過藍綰兒,她執意要趕魏莛筠離開,而自己卻始終在山上尋找草藥,她堅信,自己一定可以把汾艾的病給治好。


    “汾艾,看娘親給你帶了什麽……”


    藍綰兒強撐著疲憊的身體,眼睛泛紅也是掛著一抹笑容,將身後的竹筐放下,從裏麵拿出來幾顆野果子,放在自己衣裙擦了擦。


    汾艾小臉頓時綻開笑容,如暖陽春雪一般清澈。


    “吃吧。”藍綰兒把果子遞給了汾艾。


    這些日子,她們便是喝朝露、吃野果充饑,前些日子帶來的幹糧都盡數吃完。


    竹筐裏麵還放了許多草藥,今日她便是獲了許多珍稀草藥,拿著草藥走到了一旁的水井處,打撈上來一桶水,然後把那些草藥衝洗幹淨,隨後開始研製草藥。


    汾艾一直在旁邊幫忙,那雙小手也是一刻都不停閑的。


    “汾艾,這是止血草,認準它的模樣,日後若是受傷便用它來止血……”


    “看這個,這是雪茵……”


    藍綰兒給汾艾講著各種草藥的用途,而汾艾則是認認真真的聽著,許是困意襲來,她便靠著藍綰兒的肩膀睡著了。


    藍綰兒將汾艾抱進屋子,點了一燭蠟,用來驅散潮氣。


    ……


    “王妃,別來無恙啊。”


    藍綰兒正在研製草藥的時候,便是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聲音,她轉過頭一看,居然是……


    “璿殷!”


    “沒想到王妃還能記得我的名字。”


    璿殷傲慢的挑著眉頭,身上穿著一身麻衣,顯然是從魏王府逃出來的。


    她的模樣便是有幾分僥幸、得意,還帶著三分傲慢,睥睨著如今藍綰兒的模樣,咂嘴唏噓著,隨後坐在了小木凳上。


    “王妃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是恨我搶了你的男人、毒了你的女兒嗎?”


    璿殷勾起眼睛,說話的時候眼睛陰狠,卻依舊帶著瘮人的笑容,仔細看來,眼前的璿殷便是不像初見那般稚嫩。


    藍綰兒攥緊了掌心,“你居然還敢來找上我?當初我好意收養你迴府,你竟如此迴報我?”她現在對璿殷是滿滿的怨恨,如果不是她,現在汾艾也不會淪落到如此的模樣。


    如果可以,藍綰兒恨不得親手殺了她,可是她此時卻想起了之前相處的種種。


    璿殷笑了笑,袖子裏麵滑出一把匕首,“王妃,難道你不想知道是誰指使我做的麽……是丞相!我潛伏在你身邊這麽久,就是為了看你落寞模樣,以及……”


    說罷,璿殷將匕首緩緩靠近藍綰兒的後背,手腕一轉,便是將鋒利的一角對著藍綰兒,她靠在藍綰兒耳邊輕聲說:“王妃,現在你既已知道真相,我便送你上路!”


    話落,璿殷麵色一狠。


    刀刃差分毫刺到藍綰兒身上,她卻及時閃躲開來,璿殷見狀驚詫,想要再動手,可是她的功夫不敵藍綰兒,雙手被鉗製住,然後那匕首一下子掉在地上。


    “想和我鬥,你還太嫩了點兒……”


    璿殷羞憤的瞪著藍綰兒。


    而後,藍綰兒帶著璿殷來到了皇上麵前,直接和丞相當堂對證,在場的史官一個個都是驚訝狀,不敢相信一朝之相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皇上,就是此女稱是丞相指使她陷害汾艾,隨後又偽裝成我的模樣,混入魏府。”


    藍綰兒冷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璿殷。


    這時候,丞相卻是一臉不屑的模樣,甚有一番誓死不認的樣子,他看起來自信滿滿,絲毫不畏懼這樣的場麵。


    “王妃可莫要將髒水潑到我身上啊……”


    璿殷抬起眸子,一臉無生的樣子,幽幽的望著藍綰兒,話語還帶著一絲戲謔,勾唇道:“王妃,這一切都是我個人所為,你要何必為了與丞相的私仇,而栽贓於他呢?”


    現在丞相死不承認,而璿殷也不鬆口,二人像是已經串通好了一樣,皇上麵對如此局勢也是無法鬆口,根本沒有辦法定丞相的罪。


    “藍綰兒,既然現在沒有證據,這個罪人也不承認,待到人證物證俱全的時候,再來向朕降罪與丞相吧。”


    皇上心裏還是偏向藍綰兒的,但是如今朝堂之上,他也不能靠著藍綰兒一張嘴就信了她,治理天下方需威信,何況是降罪與一個無辜的人呢?


    於是,此事作罷,丞相並沒有得到懲罰。


    藍綰兒迴到了山上,迴去看到汾艾正乖巧的等著她迴來,隻是再也聽不到她嘴裏麵的“娘親”,此刻她卻覺得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為趕緊研製出對症的草藥。


    大牢裏麵,進來了一位華裳女子,她拿著帕子捂著鼻子,看著牢獄裏麵的璿殷,詢問道:


    “你就是璿殷?”


    璿殷不屑的抬眸,並沒有迴應。


    “大膽!居然敢對夏嬪娘娘不敬!”身旁的丫鬟怒喝。


    夏嬪揮了揮手,走到牢獄前,打量著璿殷,隨後開口道:“本宮可以救你出去,但是代價是,你以後需要聽命於本宮。”


    璿殷聽到這句話,眸子裏麵閃過一抹亮光。


    她想活,她不想就這麽成了別人的替罪羊……


    璿殷雙膝跪在地上,把手放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而夏嬪看到璿殷如此模樣,滿意的笑了笑,眸子裏麵露出一抹黠光。


    ……


    藍綰兒手裏麵端著一碗湯藥,來到了汾艾床邊,隨後小心翼翼的攙扶起她,然後把藥喂進了汾艾的嘴巴。


    從汾艾的表情可見,這草藥味苦幹澀,但是汾艾還是喝下去,因為她知道這都是藍綰兒對她的愛,還有心血。


    “謝……”


    汾艾喝完之後,從嘴裏麵蹦出來一個字。


    就連汾艾也驚住了,她看著手裏麵的湯藥,不忍又多喝了幾口,這便是一個正常人對於生的渴望。


    藍綰兒驚喜,眼中淚水掉在衣裙上,緊緊的抱住了汾艾,她心中動容,終於,這麽久的心血她沒有白搭。


    這味草藥名為靈犀草,經過藍綰兒研製,慢慢調理汾艾的身子,接連幾日都按時服下草藥,汾艾的嗓子便逐漸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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