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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牛安詳的臥在變異室,四周純白潔淨,出生以來,自己的身體也從來沒有這樣幹淨。眼前這群像蟲子一樣的生物,裏裏外外把自己清理了好幾天。沒有了趕不走的牛虻和甩不掉的吸血蟲,但小牛還是習慣性的撩了撩尾巴。渾身舒服唯獨肚子難受,他使勁打開喉嚨,努力的想從胃裏返上一點東西到嘴裏迴嚼,至少體驗一下食物從喉嚨吞下時的快感。然而,什麽都沒有,小牛隻能徒勞的張開嘴,做了個咀嚼的動作磨磨牙,然後不耐煩的打了個響鼻,重新把自己的大頭放迴後腿的肉墊上,開始閉目養神。
遺憾的是清夢還沒開始,又被這幫“蟲子”打破,他們用鐵鉗撬開小牛的嘴巴,灌進大量的液體,與前幾次灌完液體的感覺不同,這次滿足了小牛期待已久的飽腹感,現在小牛感到渾身充滿力量,一心想迴到草原撒腿狂奔。但它不能狂奔,一陣莫名的刺痛讓它做迴清夢。
再度醒來,小牛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了一個透明玻璃房間,兩側隔壁分別蜷縮著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狐狸和另一頭小牛。每個房間,除了一個動物,還有一個“蛋”。小牛湊到蛋前,認真的看了看、聞了聞、舔了舔,確定不好吃,正準備臥倒繼續休息。忽然,“蛋”碎了,瞬間射出一股白色液體附著在小牛的後腦勺,然後一直向背部延伸到尾椎。
小牛感到頭痛欲裂,發了瘋的用牛角不停的撞擊玻璃牆。但頭上疼痛沒有減輕,脊上卻出現了一道滾燙的熱流,慢慢淌向全身。小牛感覺頭要炸了,確切的說已經炸了,五官嚴重扭曲變形,扁長的牛頭開始變圓,大嘴開始向後收縮,眼部位置迅速抬高,牛角開始變尖變硬。更加恐怖的變化發生在全身,原本兩片半月形牛蹄各自刺出3塊骨頭。粗壯的大腿變細,小腿加粗,脊柱急速收縮抬高,小牛已經不能穩固站立,一頭栽倒地上,不省“牛”事。
“牛哥哥又做噩夢了。”柔弱的問候將小牛拖出噩夢。狐小妹從對麵的土巢探出小腦袋。
“是啊,沒事,早點休息吧。明天就要畢業考試了。”小狐狸不情願的縮迴腦袋再無聲音,小牛卻再也沒睡著。他確定,這一切並非夢境,而是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可怕迴憶。他朦朧的迴憶起自己曾是一頭真正的牛,無憂無慮的生活在草原上。然後被一群蟲人捕獲,轉化成現在這個樣子,那些“蟲子”自封為神明,管這一過程叫做“進化”。
他還記得在轉化後的那天下午,有人(確切的說是一個長得像貓頭鷹的怪物)偷偷進來給他打了一針,並告訴他這會幫他假裝鎮定,能救他的命。他想嘶吼,但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想逃離,但四肢絲毫動彈不得。但他飄蕩的靈魂,讓他看到了隔壁的小牛已經被喚醒,“蟲子”關切的拿出一大碗肉示意進食,小牛至今記得同類嚎啕大哭的聲音,以及顯示屏上越來越密集的波浪型和迅速變化的讀數。
令小牛更為吃驚的是他居然聽懂了“蟲子”們的話:受體記憶未完全消除,附著失敗。一個“蟲子”拿出一個棒狀物,隻見光芒一閃,隔壁小牛便不再動彈。
小牛嚇得魂飛魄散,就在這時,他感到眼前白光一閃,吃力的睜開雙眼,剛才的那幾個“蟲子”已經出現在自己身邊:牛肉,確切的說是自己父母的肉。小牛終於明白隔壁牛為什麽嚎啕大哭。在他想憤怒起身,踏爛眼前這群“蟲子”時,他想起了“貓頭鷹”的話。他瞥見“蟲子”們正在細心觀察波浪和讀數。他接過盤子,狼吞虎咽的吃完牛肉,打了個飽嗝倒頭就睡:附著成功,各項指標正常。拿棒子的“蟲子”收起棒子,轉身出門。小牛揪心的聽著隔壁傳來的聲音:小狐狸瑟瑟發抖的吃完一盤狐狸肉。
角鬥場,黃色的地麵血跡稀疏,黃色的“蟲子”布滿了黃色的台階,黃沙漫天。卡蒙,一個尚武星球,本屆被“拯救”的生物,隻有通過“畢業考試”,角鬥,才能迴到他們的家鄉,為“拯救”更多生物而努力,才能有更多機會立功,向他們的“蟲子”神明申請繁衍權利。否則,他們隻能在這個充滿黃沙的星球做苦力,成為這些黃沙的一部分。
小牛今天隻要贏三場,就能贏得去“聖地”的資格,他知道,蟲子所謂的“聖地”就是他的家鄉,他一定要迴去,和牛群團聚,做迴一頭真正的牛。
角鬥場的閘門打開,和他對陣的是劍齒虎,獠牙長而堅固,爪子尖而鋒利,身體碩壯體格勻稱,站立時威武霸氣,奔跑時虎虎生風。劍齒虎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短而響亮的嚎叫,衝向小牛,伴隨著觀眾席上的“神明”一片尖長淒厲的喝彩。
劍齒虎的速度極快,在接近小牛的瞬間突然變向、上牆、居高臨下、騰空俯撲,利爪出鞘,大嘴張開對準小牛脖子。小牛也不甘示弱,就地跳起,粗壯的臂膀穩穩鎖住劍齒虎喉嚨。二人雙雙落地,濺起一圈黃土蕩漾到角鬥場邊牆。
觀眾席的唿聲越來越熱烈。
小牛死死鎖住劍齒虎脖子,劍齒虎咬合力驚牛,大嘴不斷張合,企圖撕咬,四爪亂蹬勾破了小牛臂部牛皮。眼看鎖喉不住,小牛撤出一手,衝劍齒虎大頭猛砸兩拳,然後迅速跳到三米開外,氣喘籲籲。
劍齒虎站起,擠了擠被牛砸腫的左眼,還沒搞清方向,隻見一個壓低的牛頭攔腰撞過來。劍齒虎躲閃不及,一陣天旋地轉,重重砸到地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劍齒虎被抬走了,小牛返迴休息區,等待下一個對手。
能贏一場,至少不用被評價為價值最低的人而去做苦力了。咕咕叫的肚子讓小牛懷念起家鄉嫩綠的鮮草,一定要迴去!小牛再次暗示自己。
在這個黃色的世界呆了兩年,每天都要聆聽這些“神明”傳遞教義:我們(此處指蟲人),是神族的代表者,宇宙秩序的掌控者,“聖地”的合法擁有者。你們(此處指所有半獸人)原本也是高等生物,在“聖地”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但是許多年前,惡魔入侵“聖地”,將你們的祖先改造成低等物種。我們竭盡全力拯救你們,但惡魔太強大無法將你們所有人救出。之戰消耗了卡蒙大部分能源,神族被迫與魔族達成和解協議。但你們千萬要記住:時時刻刻提防魔族人,不要被他們的外表欺騙,時時刻刻燃燒心中的怒火準備為營救你們的種族而戰,時時刻刻將自己的心髒奉獻給神明,為你們指引前進的方向。
想想,你們的父母依然是低等動物,當牛做馬,任憑惡魔宰殺,神族恨不得立刻舉兵抗爭,但是魔族能量太大,詭計多端。能拯救你們的隻有你們自己。神王是最慷慨的帝王,對於那些抗爭魔族有功的人,將賞賜他們繼續繁衍後代的權利,功高者可在“聖地”批準封地,建立自己的部落,使自己的後代都能成為高等生物,長居久安。同時,資源有限,對付魔族耗能巨大,神族是公平的,絕對不會眷顧那些沒有價值的人,那些懦弱無能的人,那些碌碌無為的人!
小牛每次靜下心來都會迴顧一遍教義,並告訴自己不要相信,還要練就一副虔誠的外表。隻有他自己知道做真正的牛是何等的愜意,做他們口中的高等動物又是何等的悲哀。但他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這會讓自己立刻被那種發光的棍子捅死,或是被發光的槍打的灰都不剩。但他還是決定,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狐小妹,給她勇氣,讓她不再懼怕惡魔,不再瑟瑟發抖。不過,這一切都要在他返迴家鄉之後。
想到狐小妹,又讓小牛不禁想起那些可惡的狼人,他們總是成群結隊欺負別人,唯獨又對狐小妹關愛有加。本來因此還可能對這些狼人有點好感,成為朋友,但一想起這群狼人那匍匐虔誠的樣子,小牛又不得不對他們敬而遠之。再想起狼老大那張刀疤臉,一定不能讓這樣的人迴家鄉,等會兒角鬥遇到狼人一定下狠手,絕不留情。小牛重重的錘了一下地麵,暗自下定決心。
第二場比賽比想象中來的要慢,直到小牛激動的熱血變得有些焦慮才被通知入場。
競技場的柵欄再度打開,一陣血腥味道撲麵而來,定睛一看,才發現土黃的地麵又增添幾道濃烈的血跡。
對手是金剛猿人,青麵獠牙,肌肉累累,光頭禿尖處竄出一束火紅的頭發紮成小辮。小牛想不明白為何所有人出場都要大聲吼叫。出於禮貌,小牛也“哞”的叫了一聲,感覺沒氣勢,叫到一半又咽了迴去。
金剛猿人衝了過來時,能感到地麵被他踩得一晃一晃。力量有餘而敏捷不足,不知道智商咋樣,估計不會太高,否則也不會被分配到這個量級。小牛心裏暗下判斷。
金剛猿人青綠色的拳頭被小牛輕鬆下蹲躲過,並繞道身後想再次靠鎖喉贏得上風,卻沒想到猿人力量太大,輕鬆扳開小牛的手臂,一個過肩摔把他摔個四腳朝天。
青綠色的大腳,在小牛麵前越變越大,小牛暗罵不好,迅速翻身想躲過這腳重踩,卻忘了撤出兩支細長的牛角。
牛角墊著地麵被踩入地,牛頭瞬間翹起來,小牛感到脖子哢哢一陣異響,腦袋“嗡”的一聲,也分不清東南西北,看不清金剛猿人了。小牛隻能快速站起,後退,想迅速拉開安全距離,腦袋卻還沒恢複平衡,又踉踉蹌蹌的摔了個底朝天。
沒辦法的小牛隻能快速用目光搜索敵人,卻發現金剛猿人正在金雞獨立,雙手抱著一隻腳,上麵有兩個血窟窿,像個400多斤的孩子在競技場中央邊跳邊叫。
長籲一口牛氣,壓低牛頭,四腳抓地,箭步衝出。
見小牛這樣衝來,金剛猿人倒是一臉自信的穩紮雙腳,雙手狠狠抓住兩根疾衝的牛角,順衝勁斜著一翻,小牛又一次摔個馬趴。
這次猿人不敢踩了,而是迅速跑過去按住牛頭猛砸。小牛掰不開猿人強壯的手臂,兩隻後腿悄悄曲起,猛然蹬向猿人小腹。
猿人捂腹後退,小牛知道想獲勝就堅決不能讓他喘息,抱住猿人大頭屈膝頂向他的頭部。猿人受此重擊勃然大怒。青綠色眼睛變得血紅,發了瘋似的用頭撞,拳砸,腳踹。猿人力量太大了,小牛招架不住,連忙撤退。
猿人完全不顧體力消耗,追著小牛一頓猛捶,角鬥場的立柱,鐵欄,窗戶在小牛的躲閃之下無一幸免。
激怒猿人是危險的,但逃跑是明智的,二人圍著角鬥場轉了三圈,牆壁倒塌的聲音,鐵門窗破碎的聲音,觀眾喝彩的聲音夾雜著場中揚起的黃土,終於讓猿人筋疲力竭了。
小牛感到猿人出拳明顯遲緩,力道明顯不足了。再次壓低牛頭,衝向窮追過來的對手。這一次,牛角沒有被握住,猿人被攔腰撞倒,眼前一黑,被8個過來打掃場地的狗頭人抬上小車運走了。
小牛默默走出角鬥場,完全不理會觀眾席上的喝彩。而此刻觀眾席中一個條紋華的“蟲子”小聲指示另一隻“蟲子”:給他安排最強的對手,這頭牛我要了。
迴到休息區的小牛再也沒心思迴憶往事,這一場讓它消耗了大量體力,腦袋還在嗡嗡作響。他沉沉睡去。
“牛哥哥”沒睡多久,狐小妹聲音傳來。小牛翻了翻眼皮慢慢醒來。
“你贏幾場了?”
牛抬了抬手,比出一個2。
“太好了,我也贏了兩場了。”
看到小牛又要睡去,狐狸趕緊把他搖醒。
“牛哥哥,我能拜托你個事嗎?聽人說跟你比賽的人都被你撞昏了,大猩猩現在還沒醒,要想繼續比賽應該要延遲到下學期了。你能不能答應我,等會兒如果遇到狼人,不要把他們撞暈好不好。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
小牛心裏一萬個不樂意,如果遇到狼人,要用最大力氣撞暈才對。既然狐小妹這麽說,他也隻能答應,畢竟狼人如果跟自己在一個量級,又有多大幾率能走到第三場呢。
見到小牛點頭,狐小妹一蹦一跳的離開。
“狐妹”小牛突然叫住他,狐小妹迴頭看時,隻見他眼睛瞪得溜圓,一點沒有剛才的惺忪。
“一定要贏三場!等到了聖地我有事情告訴你”。
“放心吧,狐狸高興的點點頭,歡快的跑開了。”小牛從來不擔心狐狸能輸,他最了解,這個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顆多豐富的內心。小牛沉沉睡去。
第三場,為了追求刺激,蟲子允許選手選擇一件冷兵器戰鬥。小牛在斧頭和錘子之間搖擺不定。長柄斧頭殺傷力大,用起來更趁手但力道有限,但是考慮到剛才遇到的對手力量太強,用錘子更粗暴。最終小牛還是選擇了一雙短柄戰錘。
對手是狼老大,小牛又意外又激動,意外的是這家夥居然也能撐到第三場,激動的是終於有機會好好收拾收拾這個張狂人物。
按照程序,狼老大一聲大吼,贏得台上一陣喝彩。礙於情麵,小牛隻好舉起雙錘環顧看台示意。
狼老大的狼牙棒很符合他的氣質,雙手持棒掄出一個飽滿的圓弧劃向牛腰砸過來。小牛雙錘交叉,結結實實的接了一棒。這一棒的力道比小牛想象中的大多的,直震得小牛雙手發麻,才明白狼人能走到現在絕對不是吃素的。
狼老大的兵器長度上占有絕對的優勢,大棒槌舞的密不透風。小牛知道要想獲勝勢必要近身攻擊。
於是,他不停的用雙錘格擋,同時慢慢縮進與狼老大的距離。
狼人也不是吃素的,幾招下來就識破了小牛的陰謀,所以每次攻擊完都拉開距離,確保下次攻擊還是用棒頭位置砸向敵人。
見計謀被識破,小牛立刻轉換戰術,穩穩的接住一棒後立刻用錘跟勾住棒子向後一拉,狼人力量不及小牛,棒子險些脫手,隻能上前一步搶住棒子,此時正好撞上身前等待已久的牛蹄,被一腳蹬飛。
狼老大經常與人打架,實戰經驗豐富,即使先吃虧也絲毫不氣餒。狼牙棒繼續掄圓了攻擊牛頭,待小牛判斷好路徑,準備格擋之時,狼人忽然改變攻擊方向,向右畫了一個完美的弧度砸向牛腰。盡管反應迅速,雙錘還是沒有及時就位,狼牙棒一半砸到錘柄,一半砸到手上,力道透進腰裏,帶來一陣劇痛。
臨時改變攻擊路線的打法,狼人知道小牛肯定有了防備不能多用,況且改變路線會讓讓狼牙棒損失一定的攻擊力度。與此同時,小牛也終於明白了狼人能走到現在的原因,在之前欺負同學的過程中,他積累了足夠的戰鬥經驗,這也就解釋了即使劍齒虎這樣的兇猛角色,見到狼人也要避讓三分的原因。
接下來是,漫長的膠著戰鬥,小牛一直想近身,狼人一直在防備,卻保留著足夠的體力從不主動進攻。小牛不斷繞來繞去,尋找突破的機會,狼人總能用長長的狼牙棒阻止他一次次的逼近,這讓小牛心裏煩躁不堪。狼人見機會來了,在接完小牛一錘後故意加大揮棒力度,狼牙棒頭舉到了身後。小牛見機迅速一個轉身近了狼人身前,緊跟著右手握錘徑直向狼人胸口砸下,卻不知狼人早有準備,後撤一步用狼牙棒柄順勢挑開錘子,此時,棒錘已在身後儲備了足夠動能,自斜上方掄圓揮下,衝牛頸而去,小牛防備不急。隻覺得腦袋嗡的一響,被砸到跪地。
狼人見機,迅速再揮一棒,衝牛頭砸去。小牛已知躲閃不及,索性壓低牛頭,用頸背接棒,同時向狼人衝撞過去。這一棒,讓小牛險些暈倒,但衝撞的勢能已經爆發出來,眼看小牛挨過一棒後牛頭正正撞到狼人腰間,然後迅速抬頭,讓人站立不穩,被牛頂飛重重摔在地上。
小牛,如果是一頭真正的黑牛,在對手倒地後接連頂撞攻擊,是牛類壓製敵人獲勝的最佳方式。但是,由於小牛已經被改造成牛人,後腿雖還能像普通牛類一樣為衝撞提供動力,但由於腰部增高,前腿成臂,牛頭不能像原始牛類一樣,壓倒近地高度,然後再牛角頂到敵人的瞬間向上猛抬,再度將敵人頂上天。但小牛知道,還有一個絕佳的頂撞時機,就是敵人從倒地到站起來的瞬間,此時撞上,輕則吐血暈倒,重則開膛破肚。而狼人此刻正在試圖站起。
擺好姿勢,壓低牛頭。偏偏此刻腦海裏突然迴蕩起狐小妹的話,自己答應過她,不衝撞狼人,況且是對她照顧有加的狼頭,這讓已經壓好的牛頭產生了些許遲疑。
“混蛋,他在幹什麽”。場外觀眾發出一陣唏噓。
“撞上去啊,想什麽呢。”有些蟲氣的張牙舞爪,有些拖著尖銳的叫聲喝著倒彩,有些則大聲唿喊,吞吐些不明含義的詞語。小牛還不知道,自己前兩場比賽的無敵牛頭衝,已經積累了多少人氣,多少人等著看他壓低牛頭撞飛敵人的那一幕。牛角朝前,眼睛上翻的形象已經被注冊成某牛肉製品的商標,他的畢業考試,已經被各大媒體轉播,成為單場比賽收視率最高的節目。但是押寶在牛頭連贏三場的賠率還是不高,畢竟多數牛頭人並不喜歡也不善於戰鬥,能贏一場的都是罕見。
小牛最終還是衝了上去,但良機已錯,站起後的狼人一個優雅的轉身躲開衝擊。讓原本必勝的機會變成一幕可笑的鬥牛。轉身,加一棒錘,重重的砸在了後小腿,又是一陣劇痛,小牛後腿已經不敢發力,再也不能發絕招撞擊了。
這場比賽已經從午後打到了傍晚,創下了單場比賽時間最長的記錄。此時日已西沉,卡蒙星的沙塵暴已經聚積成一道土黃色的巨大牆壁,從地平線的東端滾滾逼來,左右不見盡頭,上下不知天地。賽場上,突風陣陣,場邊旌旗,一會兒列列作響,一會兒垂頭喪氣,倒是被吹起的印畫著骷髏頭的黑色布屑,自從被吹起來,忽高忽低卻一直沒有落地。
小牛打了個響鼻,噴出了衝進去的黃沙,空氣裏彌漫著金黃,唯有觀眾席在一層看不見的護罩保護下,依然保持著清新空氣。小牛知道,如果不早點結束戰鬥,怕是要在沙塵暴裏戰鬥了,角鬥一旦開始,就一定要角出勝負,不可能因此關閉。
見狼人始終不來近戰,小牛索性拉開距離後瞄準,一把擲出一柄戰錘。戰錘翻滾著劃破空氣,砸到狼牙棒瞬間一頓亂蹦,錘到了狼人下巴,狼人大張的嘴受力迅速合上,來不及收迴的舌頭被尖銳牙齒刺破,一口鮮血和著兩顆被砸掉的門牙吐出。
“卑鄙”狼人剛想破口大罵,卻發現牙齒漏風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專心應對逼近的小牛。
終於近身了,這對於小牛來說得心應手,長長的狼牙棒被小牛死死的憋住,施展不開。膝蓋、頭頂、肘擊、重錘,讓狼人節節敗退。這讓狼人失去了剛才的理智,正式發怒,它索性扔掉狼牙棒,雙手變爪,死死鎖住鎖住小牛握錘的手臂,張開大嘴墊著腳衝著牛頭一陣撕咬。小牛也不怎麽理會沒了兩顆牙的狼嘴,隻用剩餘的一隻手不斷錘擊。
鎖住的錘子讓小牛不能痛痛快快的絕殺。狼人一直撐到了沙塵暴到來。刹那間,天地黯然失色,狂風夾雜著砂石瘋狂向二人射擊。小牛感覺鼻子裏塞滿沙子,已經不能唿吸,眼睛被吹的絲毫睜不開,想要聽聲辯位,卻被列列風聲,乒乒乓乓的金屬撞擊聲,劈裏啪啦的砂石射入岩土聲灌滿了耳朵。小牛隻覺著有東西不斷在打擊自己,不隻是狼人還是飛過來的不明物體,出於無奈,隻能一陣瞎竄猛砸。然後一陣天旋地轉,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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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牛安詳的臥在變異室,四周純白潔淨,出生以來,自己的身體也從來沒有這樣幹淨。眼前這群像蟲子一樣的生物,裏裏外外把自己清理了好幾天。沒有了趕不走的牛虻和甩不掉的吸血蟲,但小牛還是習慣性的撩了撩尾巴。渾身舒服唯獨肚子難受,他使勁打開喉嚨,努力的想從胃裏返上一點東西到嘴裏迴嚼,至少體驗一下食物從喉嚨吞下時的快感。然而,什麽都沒有,小牛隻能徒勞的張開嘴,做了個咀嚼的動作磨磨牙,然後不耐煩的打了個響鼻,重新把自己的大頭放迴後腿的肉墊上,開始閉目養神。
遺憾的是清夢還沒開始,又被這幫“蟲子”打破,他們用鐵鉗撬開小牛的嘴巴,灌進大量的液體,與前幾次灌完液體的感覺不同,這次滿足了小牛期待已久的飽腹感,現在小牛感到渾身充滿力量,一心想迴到草原撒腿狂奔。但它不能狂奔,一陣莫名的刺痛讓它做迴清夢。
再度醒來,小牛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了一個透明玻璃房間,兩側隔壁分別蜷縮著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狐狸和另一頭小牛。每個房間,除了一個動物,還有一個“蛋”。小牛湊到蛋前,認真的看了看、聞了聞、舔了舔,確定不好吃,正準備臥倒繼續休息。忽然,“蛋”碎了,瞬間射出一股白色液體附著在小牛的後腦勺,然後一直向背部延伸到尾椎。
小牛感到頭痛欲裂,發了瘋的用牛角不停的撞擊玻璃牆。但頭上疼痛沒有減輕,脊上卻出現了一道滾燙的熱流,慢慢淌向全身。小牛感覺頭要炸了,確切的說已經炸了,五官嚴重扭曲變形,扁長的牛頭開始變圓,大嘴開始向後收縮,眼部位置迅速抬高,牛角開始變尖變硬。更加恐怖的變化發生在全身,原本兩片半月形牛蹄各自刺出3塊骨頭。粗壯的大腿變細,小腿加粗,脊柱急速收縮抬高,小牛已經不能穩固站立,一頭栽倒地上,不省“牛”事。
“牛哥哥又做噩夢了。”柔弱的問候將小牛拖出噩夢。狐小妹從對麵的土巢探出小腦袋。
“是啊,沒事,早點休息吧。明天就要畢業考試了。”小狐狸不情願的縮迴腦袋再無聲音,小牛卻再也沒睡著。他確定,這一切並非夢境,而是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可怕迴憶。他朦朧的迴憶起自己曾是一頭真正的牛,無憂無慮的生活在草原上。然後被一群蟲人捕獲,轉化成現在這個樣子,那些“蟲子”自封為神明,管這一過程叫做“進化”。
他還記得在轉化後的那天下午,有人(確切的說是一個長得像貓頭鷹的怪物)偷偷進來給他打了一針,並告訴他這會幫他假裝鎮定,能救他的命。他想嘶吼,但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想逃離,但四肢絲毫動彈不得。但他飄蕩的靈魂,讓他看到了隔壁的小牛已經被喚醒,“蟲子”關切的拿出一大碗肉示意進食,小牛至今記得同類嚎啕大哭的聲音,以及顯示屏上越來越密集的波浪型和迅速變化的讀數。
令小牛更為吃驚的是他居然聽懂了“蟲子”們的話:受體記憶未完全消除,附著失敗。一個“蟲子”拿出一個棒狀物,隻見光芒一閃,隔壁小牛便不再動彈。
小牛嚇得魂飛魄散,就在這時,他感到眼前白光一閃,吃力的睜開雙眼,剛才的那幾個“蟲子”已經出現在自己身邊:牛肉,確切的說是自己父母的肉。小牛終於明白隔壁牛為什麽嚎啕大哭。在他想憤怒起身,踏爛眼前這群“蟲子”時,他想起了“貓頭鷹”的話。他瞥見“蟲子”們正在細心觀察波浪和讀數。他接過盤子,狼吞虎咽的吃完牛肉,打了個飽嗝倒頭就睡:附著成功,各項指標正常。拿棒子的“蟲子”收起棒子,轉身出門。小牛揪心的聽著隔壁傳來的聲音:小狐狸瑟瑟發抖的吃完一盤狐狸肉。
角鬥場,黃色的地麵血跡稀疏,黃色的“蟲子”布滿了黃色的台階,黃沙漫天。卡蒙,一個尚武星球,本屆被“拯救”的生物,隻有通過“畢業考試”,角鬥,才能迴到他們的家鄉,為“拯救”更多生物而努力,才能有更多機會立功,向他們的“蟲子”神明申請繁衍權利。否則,他們隻能在這個充滿黃沙的星球做苦力,成為這些黃沙的一部分。
小牛今天隻要贏三場,就能贏得去“聖地”的資格,他知道,蟲子所謂的“聖地”就是他的家鄉,他一定要迴去,和牛群團聚,做迴一頭真正的牛。
角鬥場的閘門打開,和他對陣的是劍齒虎,獠牙長而堅固,爪子尖而鋒利,身體碩壯體格勻稱,站立時威武霸氣,奔跑時虎虎生風。劍齒虎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短而響亮的嚎叫,衝向小牛,伴隨著觀眾席上的“神明”一片尖長淒厲的喝彩。
劍齒虎的速度極快,在接近小牛的瞬間突然變向、上牆、居高臨下、騰空俯撲,利爪出鞘,大嘴張開對準小牛脖子。小牛也不甘示弱,就地跳起,粗壯的臂膀穩穩鎖住劍齒虎喉嚨。二人雙雙落地,濺起一圈黃土蕩漾到角鬥場邊牆。
觀眾席的唿聲越來越熱烈。
小牛死死鎖住劍齒虎脖子,劍齒虎咬合力驚牛,大嘴不斷張合,企圖撕咬,四爪亂蹬勾破了小牛臂部牛皮。眼看鎖喉不住,小牛撤出一手,衝劍齒虎大頭猛砸兩拳,然後迅速跳到三米開外,氣喘籲籲。
劍齒虎站起,擠了擠被牛砸腫的左眼,還沒搞清方向,隻見一個壓低的牛頭攔腰撞過來。劍齒虎躲閃不及,一陣天旋地轉,重重砸到地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劍齒虎被抬走了,小牛返迴休息區,等待下一個對手。
能贏一場,至少不用被評價為價值最低的人而去做苦力了。咕咕叫的肚子讓小牛懷念起家鄉嫩綠的鮮草,一定要迴去!小牛再次暗示自己。
在這個黃色的世界呆了兩年,每天都要聆聽這些“神明”傳遞教義:我們(此處指蟲人),是神族的代表者,宇宙秩序的掌控者,“聖地”的合法擁有者。你們(此處指所有半獸人)原本也是高等生物,在“聖地”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但是許多年前,惡魔入侵“聖地”,將你們的祖先改造成低等物種。我們竭盡全力拯救你們,但惡魔太強大無法將你們所有人救出。之戰消耗了卡蒙大部分能源,神族被迫與魔族達成和解協議。但你們千萬要記住:時時刻刻提防魔族人,不要被他們的外表欺騙,時時刻刻燃燒心中的怒火準備為營救你們的種族而戰,時時刻刻將自己的心髒奉獻給神明,為你們指引前進的方向。
想想,你們的父母依然是低等動物,當牛做馬,任憑惡魔宰殺,神族恨不得立刻舉兵抗爭,但是魔族能量太大,詭計多端。能拯救你們的隻有你們自己。神王是最慷慨的帝王,對於那些抗爭魔族有功的人,將賞賜他們繼續繁衍後代的權利,功高者可在“聖地”批準封地,建立自己的部落,使自己的後代都能成為高等生物,長居久安。同時,資源有限,對付魔族耗能巨大,神族是公平的,絕對不會眷顧那些沒有價值的人,那些懦弱無能的人,那些碌碌無為的人!
小牛每次靜下心來都會迴顧一遍教義,並告訴自己不要相信,還要練就一副虔誠的外表。隻有他自己知道做真正的牛是何等的愜意,做他們口中的高等動物又是何等的悲哀。但他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這會讓自己立刻被那種發光的棍子捅死,或是被發光的槍打的灰都不剩。但他還是決定,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狐小妹,給她勇氣,讓她不再懼怕惡魔,不再瑟瑟發抖。不過,這一切都要在他返迴家鄉之後。
想到狐小妹,又讓小牛不禁想起那些可惡的狼人,他們總是成群結隊欺負別人,唯獨又對狐小妹關愛有加。本來因此還可能對這些狼人有點好感,成為朋友,但一想起這群狼人那匍匐虔誠的樣子,小牛又不得不對他們敬而遠之。再想起狼老大那張刀疤臉,一定不能讓這樣的人迴家鄉,等會兒角鬥遇到狼人一定下狠手,絕不留情。小牛重重的錘了一下地麵,暗自下定決心。
第二場比賽比想象中來的要慢,直到小牛激動的熱血變得有些焦慮才被通知入場。
競技場的柵欄再度打開,一陣血腥味道撲麵而來,定睛一看,才發現土黃的地麵又增添幾道濃烈的血跡。
對手是金剛猿人,青麵獠牙,肌肉累累,光頭禿尖處竄出一束火紅的頭發紮成小辮。小牛想不明白為何所有人出場都要大聲吼叫。出於禮貌,小牛也“哞”的叫了一聲,感覺沒氣勢,叫到一半又咽了迴去。
金剛猿人衝了過來時,能感到地麵被他踩得一晃一晃。力量有餘而敏捷不足,不知道智商咋樣,估計不會太高,否則也不會被分配到這個量級。小牛心裏暗下判斷。
金剛猿人青綠色的拳頭被小牛輕鬆下蹲躲過,並繞道身後想再次靠鎖喉贏得上風,卻沒想到猿人力量太大,輕鬆扳開小牛的手臂,一個過肩摔把他摔個四腳朝天。
青綠色的大腳,在小牛麵前越變越大,小牛暗罵不好,迅速翻身想躲過這腳重踩,卻忘了撤出兩支細長的牛角。
牛角墊著地麵被踩入地,牛頭瞬間翹起來,小牛感到脖子哢哢一陣異響,腦袋“嗡”的一聲,也分不清東南西北,看不清金剛猿人了。小牛隻能快速站起,後退,想迅速拉開安全距離,腦袋卻還沒恢複平衡,又踉踉蹌蹌的摔了個底朝天。
沒辦法的小牛隻能快速用目光搜索敵人,卻發現金剛猿人正在金雞獨立,雙手抱著一隻腳,上麵有兩個血窟窿,像個400多斤的孩子在競技場中央邊跳邊叫。
長籲一口牛氣,壓低牛頭,四腳抓地,箭步衝出。
見小牛這樣衝來,金剛猿人倒是一臉自信的穩紮雙腳,雙手狠狠抓住兩根疾衝的牛角,順衝勁斜著一翻,小牛又一次摔個馬趴。
這次猿人不敢踩了,而是迅速跑過去按住牛頭猛砸。小牛掰不開猿人強壯的手臂,兩隻後腿悄悄曲起,猛然蹬向猿人小腹。
猿人捂腹後退,小牛知道想獲勝就堅決不能讓他喘息,抱住猿人大頭屈膝頂向他的頭部。猿人受此重擊勃然大怒。青綠色眼睛變得血紅,發了瘋似的用頭撞,拳砸,腳踹。猿人力量太大了,小牛招架不住,連忙撤退。
猿人完全不顧體力消耗,追著小牛一頓猛捶,角鬥場的立柱,鐵欄,窗戶在小牛的躲閃之下無一幸免。
激怒猿人是危險的,但逃跑是明智的,二人圍著角鬥場轉了三圈,牆壁倒塌的聲音,鐵門窗破碎的聲音,觀眾喝彩的聲音夾雜著場中揚起的黃土,終於讓猿人筋疲力竭了。
小牛感到猿人出拳明顯遲緩,力道明顯不足了。再次壓低牛頭,衝向窮追過來的對手。這一次,牛角沒有被握住,猿人被攔腰撞倒,眼前一黑,被8個過來打掃場地的狗頭人抬上小車運走了。
小牛默默走出角鬥場,完全不理會觀眾席上的喝彩。而此刻觀眾席中一個條紋華的“蟲子”小聲指示另一隻“蟲子”:給他安排最強的對手,這頭牛我要了。
迴到休息區的小牛再也沒心思迴憶往事,這一場讓它消耗了大量體力,腦袋還在嗡嗡作響。他沉沉睡去。
“牛哥哥”沒睡多久,狐小妹聲音傳來。小牛翻了翻眼皮慢慢醒來。
“你贏幾場了?”
牛抬了抬手,比出一個2。
“太好了,我也贏了兩場了。”
看到小牛又要睡去,狐狸趕緊把他搖醒。
“牛哥哥,我能拜托你個事嗎?聽人說跟你比賽的人都被你撞昏了,大猩猩現在還沒醒,要想繼續比賽應該要延遲到下學期了。你能不能答應我,等會兒如果遇到狼人,不要把他們撞暈好不好。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
小牛心裏一萬個不樂意,如果遇到狼人,要用最大力氣撞暈才對。既然狐小妹這麽說,他也隻能答應,畢竟狼人如果跟自己在一個量級,又有多大幾率能走到第三場呢。
見到小牛點頭,狐小妹一蹦一跳的離開。
“狐妹”小牛突然叫住他,狐小妹迴頭看時,隻見他眼睛瞪得溜圓,一點沒有剛才的惺忪。
“一定要贏三場!等到了聖地我有事情告訴你”。
“放心吧,狐狸高興的點點頭,歡快的跑開了。”小牛從來不擔心狐狸能輸,他最了解,這個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顆多豐富的內心。小牛沉沉睡去。
第三場,為了追求刺激,蟲子允許選手選擇一件冷兵器戰鬥。小牛在斧頭和錘子之間搖擺不定。長柄斧頭殺傷力大,用起來更趁手但力道有限,但是考慮到剛才遇到的對手力量太強,用錘子更粗暴。最終小牛還是選擇了一雙短柄戰錘。
對手是狼老大,小牛又意外又激動,意外的是這家夥居然也能撐到第三場,激動的是終於有機會好好收拾收拾這個張狂人物。
按照程序,狼老大一聲大吼,贏得台上一陣喝彩。礙於情麵,小牛隻好舉起雙錘環顧看台示意。
狼老大的狼牙棒很符合他的氣質,雙手持棒掄出一個飽滿的圓弧劃向牛腰砸過來。小牛雙錘交叉,結結實實的接了一棒。這一棒的力道比小牛想象中的大多的,直震得小牛雙手發麻,才明白狼人能走到現在絕對不是吃素的。
狼老大的兵器長度上占有絕對的優勢,大棒槌舞的密不透風。小牛知道要想獲勝勢必要近身攻擊。
於是,他不停的用雙錘格擋,同時慢慢縮進與狼老大的距離。
狼人也不是吃素的,幾招下來就識破了小牛的陰謀,所以每次攻擊完都拉開距離,確保下次攻擊還是用棒頭位置砸向敵人。
見計謀被識破,小牛立刻轉換戰術,穩穩的接住一棒後立刻用錘跟勾住棒子向後一拉,狼人力量不及小牛,棒子險些脫手,隻能上前一步搶住棒子,此時正好撞上身前等待已久的牛蹄,被一腳蹬飛。
狼老大經常與人打架,實戰經驗豐富,即使先吃虧也絲毫不氣餒。狼牙棒繼續掄圓了攻擊牛頭,待小牛判斷好路徑,準備格擋之時,狼人忽然改變攻擊方向,向右畫了一個完美的弧度砸向牛腰。盡管反應迅速,雙錘還是沒有及時就位,狼牙棒一半砸到錘柄,一半砸到手上,力道透進腰裏,帶來一陣劇痛。
臨時改變攻擊路線的打法,狼人知道小牛肯定有了防備不能多用,況且改變路線會讓讓狼牙棒損失一定的攻擊力度。與此同時,小牛也終於明白了狼人能走到現在的原因,在之前欺負同學的過程中,他積累了足夠的戰鬥經驗,這也就解釋了即使劍齒虎這樣的兇猛角色,見到狼人也要避讓三分的原因。
接下來是,漫長的膠著戰鬥,小牛一直想近身,狼人一直在防備,卻保留著足夠的體力從不主動進攻。小牛不斷繞來繞去,尋找突破的機會,狼人總能用長長的狼牙棒阻止他一次次的逼近,這讓小牛心裏煩躁不堪。狼人見機會來了,在接完小牛一錘後故意加大揮棒力度,狼牙棒頭舉到了身後。小牛見機迅速一個轉身近了狼人身前,緊跟著右手握錘徑直向狼人胸口砸下,卻不知狼人早有準備,後撤一步用狼牙棒柄順勢挑開錘子,此時,棒錘已在身後儲備了足夠動能,自斜上方掄圓揮下,衝牛頸而去,小牛防備不急。隻覺得腦袋嗡的一響,被砸到跪地。
狼人見機,迅速再揮一棒,衝牛頭砸去。小牛已知躲閃不及,索性壓低牛頭,用頸背接棒,同時向狼人衝撞過去。這一棒,讓小牛險些暈倒,但衝撞的勢能已經爆發出來,眼看小牛挨過一棒後牛頭正正撞到狼人腰間,然後迅速抬頭,讓人站立不穩,被牛頂飛重重摔在地上。
小牛,如果是一頭真正的黑牛,在對手倒地後接連頂撞攻擊,是牛類壓製敵人獲勝的最佳方式。但是,由於小牛已經被改造成牛人,後腿雖還能像普通牛類一樣為衝撞提供動力,但由於腰部增高,前腿成臂,牛頭不能像原始牛類一樣,壓倒近地高度,然後再牛角頂到敵人的瞬間向上猛抬,再度將敵人頂上天。但小牛知道,還有一個絕佳的頂撞時機,就是敵人從倒地到站起來的瞬間,此時撞上,輕則吐血暈倒,重則開膛破肚。而狼人此刻正在試圖站起。
擺好姿勢,壓低牛頭。偏偏此刻腦海裏突然迴蕩起狐小妹的話,自己答應過她,不衝撞狼人,況且是對她照顧有加的狼頭,這讓已經壓好的牛頭產生了些許遲疑。
“混蛋,他在幹什麽”。場外觀眾發出一陣唏噓。
“撞上去啊,想什麽呢。”有些蟲氣的張牙舞爪,有些拖著尖銳的叫聲喝著倒彩,有些則大聲唿喊,吞吐些不明含義的詞語。小牛還不知道,自己前兩場比賽的無敵牛頭衝,已經積累了多少人氣,多少人等著看他壓低牛頭撞飛敵人的那一幕。牛角朝前,眼睛上翻的形象已經被注冊成某牛肉製品的商標,他的畢業考試,已經被各大媒體轉播,成為單場比賽收視率最高的節目。但是押寶在牛頭連贏三場的賠率還是不高,畢竟多數牛頭人並不喜歡也不善於戰鬥,能贏一場的都是罕見。
小牛最終還是衝了上去,但良機已錯,站起後的狼人一個優雅的轉身躲開衝擊。讓原本必勝的機會變成一幕可笑的鬥牛。轉身,加一棒錘,重重的砸在了後小腿,又是一陣劇痛,小牛後腿已經不敢發力,再也不能發絕招撞擊了。
這場比賽已經從午後打到了傍晚,創下了單場比賽時間最長的記錄。此時日已西沉,卡蒙星的沙塵暴已經聚積成一道土黃色的巨大牆壁,從地平線的東端滾滾逼來,左右不見盡頭,上下不知天地。賽場上,突風陣陣,場邊旌旗,一會兒列列作響,一會兒垂頭喪氣,倒是被吹起的印畫著骷髏頭的黑色布屑,自從被吹起來,忽高忽低卻一直沒有落地。
小牛打了個響鼻,噴出了衝進去的黃沙,空氣裏彌漫著金黃,唯有觀眾席在一層看不見的護罩保護下,依然保持著清新空氣。小牛知道,如果不早點結束戰鬥,怕是要在沙塵暴裏戰鬥了,角鬥一旦開始,就一定要角出勝負,不可能因此關閉。
見狼人始終不來近戰,小牛索性拉開距離後瞄準,一把擲出一柄戰錘。戰錘翻滾著劃破空氣,砸到狼牙棒瞬間一頓亂蹦,錘到了狼人下巴,狼人大張的嘴受力迅速合上,來不及收迴的舌頭被尖銳牙齒刺破,一口鮮血和著兩顆被砸掉的門牙吐出。
“卑鄙”狼人剛想破口大罵,卻發現牙齒漏風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專心應對逼近的小牛。
終於近身了,這對於小牛來說得心應手,長長的狼牙棒被小牛死死的憋住,施展不開。膝蓋、頭頂、肘擊、重錘,讓狼人節節敗退。這讓狼人失去了剛才的理智,正式發怒,它索性扔掉狼牙棒,雙手變爪,死死鎖住鎖住小牛握錘的手臂,張開大嘴墊著腳衝著牛頭一陣撕咬。小牛也不怎麽理會沒了兩顆牙的狼嘴,隻用剩餘的一隻手不斷錘擊。
鎖住的錘子讓小牛不能痛痛快快的絕殺。狼人一直撐到了沙塵暴到來。刹那間,天地黯然失色,狂風夾雜著砂石瘋狂向二人射擊。小牛感覺鼻子裏塞滿沙子,已經不能唿吸,眼睛被吹的絲毫睜不開,想要聽聲辯位,卻被列列風聲,乒乒乓乓的金屬撞擊聲,劈裏啪啦的砂石射入岩土聲灌滿了耳朵。小牛隻覺著有東西不斷在打擊自己,不隻是狼人還是飛過來的不明物體,出於無奈,隻能一陣瞎竄猛砸。然後一陣天旋地轉,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