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肖默冷冷的注視著林盛將一整個雞翅都吃到肚子裏,一句話也沒有說。


    直到林盛用紙巾擦了手,溫肖默才漠然的開口說道:“告訴我,譚之薇……到底是你什麽人?”


    林盛去抓第二塊雞翅的手勢頓了下來。


    他抬起頭看著溫肖默的眼睛,一臉自然的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她是我老婆……”


    林盛的話一出口,溫肖默的臉色就已經變了。


    變的空前的難看償。


    林盛心虛的錯開與他對視的目光,盯著碗裏的雞翅,故意說道:“我就不明白了,不就一萬八千塊錢嗎?你這麽大的一個老板,揮揮手的事,還個錢也至於要查人家的祖宗十八代?”


    溫肖默突然從桌前抬起頭來,睨視著對麵的林盛。


    林盛被看的有些發毛,尤其他那張沒有血色臉,若是在夜裏看了,沒準會嚇個好歹。


    林盛有些結巴的問道:“你你你,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溫肖默挑起了一側嘴角,卻不像在笑,語調森冷的說道:“既然她是你老婆,那你知道她左側胸前紅色的痣麽?既然她是你老婆,那你知道她大腿內側還有背上的疤痕是在怎麽來的麽?”


    溫肖默果然料的沒錯,林盛的臉色在這一瞬間千變萬化。


    許久以後,林盛才從餐桌前站起身來,一臉不敢相信的盯著這樣的溫肖默,問道:“你到底什麽人?”


    溫肖默臉上一抹輕蔑劃過:“既然譚之薇是你老婆,難道她都沒有告訴過你,她身上的那些疤痕都是我留下的嗎?這太不坦誠了……”


    說著,溫肖默一臉諷刺的笑著搖了搖頭。


    林盛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朝著溫肖默徑直撲了過來。


    隻可惜,他被身後的小汪緊緊的控製著,也不管在座有多少人看著,林盛憤怒的對著溫肖默吼道:“你他媽的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溫肖默看著被小汪緊緊控製住的林盛,不緊不慢的從桌前起身。


    他拽出了紙巾,即便沒有動過一下筷子,依舊仔細的擦了手,並且,頭也不抬的對著身前的林盛說道:“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而且,她活不錯,我還很享受呢……”


    說著,他將手裏擦過手的紙巾隨手丟到了桌子上的一盤清蒸鱸魚上麵,轉身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林盛還被小汪控製著,卻已經站在他身後破口大罵。


    溫肖默根本不理會他都罵些什麽,腳步從容的邁出了飯店。


    小汪鬆了手,林盛卻又一把被身後的老板娘給拽住了。


    林盛刺紅著眼,迴頭看向老板娘,道:“紅姐,你別拽著我。”


    紅姐皺著眉角,對著林盛搖了搖頭,朝著窗外的那輛銀色的保時捷指了指,道:“林盛,別衝動,那人你惹不起,也沒必要為了他的幾句話而當真。”


    林盛的理智一瞬間歸了位。


    小汪緊跟著溫肖默出去了,他的目光落在了路邊的那輛豪車上。


    ……


    上火車之前,譚之薇接到了林盛打來的電話。


    不等林盛開口,譚之薇就先說道:“林盛,那筆錢,我要迴來了。”


    本是個高興的事,譚之薇不明白為什麽林盛會發火。


    認識林盛5年,在譚之薇的印象中,林盛的性格好的幾乎沒什麽脾氣。


    麵對電話裏的那聲冷笑,譚之薇有些轉不過神來,她不確定的問向林盛:“你怎麽了?”


    電話裏的林盛唿吸有些沉,壓著情緒問道:“薇薇,我問你件事,你跟我說實話行麽?”


    譚之薇一臉的莫名,卻也對著手機點了點頭:“你說吧,能說的我都會告訴你。”


    電話那頭的林盛沉默的片刻,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他問:“你和溫肖默從前到底是什麽關係?”


    突然的一句話被林盛以這樣的方式問出了口,譚之薇一時間無言以對。


    兩人都沉默著,殊不知,這種沉默早已經讓林盛崩了潰。


    許久以後,譚之薇才深吸了口氣,看著已經開放的檢票口,對著手機說道:“林盛,之前你問我的那個問題,我一直沒有迴答你,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林盛不語。


    譚之薇卻對著手機自嘲的笑了:“那是因為,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薇薇,我從未這樣想過……”林盛解釋說。


    譚之薇卻及時的打斷了他的話,落寞說道:“我並不是想一直拖著你,我很糾結。在濱城,除了你,我再沒有一個朋友,我真的不想因為這件事,讓我們之間變的尬尷。我身負巨債,底子也並不幹淨。林盛,別再等我,有更好的姑娘值得你去追求,而我,是不合適的……”


    “薇薇……”


    譚之薇並沒有再聽林盛說些什麽,掛斷電話後,將手機關了機。


    火車票已經送到了檢票員的手裏查看。


    她將票收迴後,一個人背著背包走了進去。


    她的人生已經有了陰影,無論怎麽存活,也不可能是光彩的了,她認為,這本就是命。


    她認了……


    ……


    臨城因為一場暴雨過後,天氣倒不算炎熱。


    當譚之薇從火車站裏走出來的那一瞬,她的心情是格外複雜的。


    不時的有黑車的司機,把她當成一個外地人,哄騙著搭乘自己的黑車。


    而譚之薇視而不見的從他們身前走過。


    這裏,她太熟悉了。


    ……


    顧妤在接到譚之薇來臨城的電話那一刻,幾乎連覺都沒有睡踏實過。


    要不是厲紹憬逼著,沒準,昨晚就已經跑到火車站來等人了。


    午後的陽光照在譚之薇黑亮的短發上,她笑的格外迷人。


    顧妤挺著笨重的身型,身邊的厲聿崢還破不耐煩的蹲在地上,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戳著他旁邊的弩弩。


    弩弩如今已經算是一條老狗了,耷拉著眼皮,看著聿崢,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偶爾被聿崢戳的痛了,嗷嗚一聲,卻也沒什麽大的動作,時不時的抬頭求助性的看顧妤一眼,似乎在說:“這兔崽子,你到底管不管了?!”


    可惜,顧妤全部的視線都落在從火車站裏走出來的那個人身上,根本不理會眼神哀怨的弩弩。


    譚之薇背著雙肩包,正站在門口處,衝著她們揮手。


    顧妤的肚子太大,走路已經有些吃力,厲聿崢倒是先跑了過去,脆生生的叫了一聲:“薇薇姐姐!”


    緊接著一個後腦勺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譚之薇低頭看著他,假裝嚴肅道:“誰是你姐姐,叫我阿姨!”


    聿崢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抬起小下巴轉頭就朝著顧妤的方向走了過去。


    站在顧妤身前時,還不滿的迴頭瞪了一眼譚之薇,對著顧妤說道:“果然是物以類聚,和你一樣粗魯!”


    顧妤沒理會他的不滿吐槽,繞過聿崢,朝著譚之薇走了過去。


    譚之薇身前,顧妤穩穩的停下,笑看著她,第一句就問:“這迴,準備在臨城呆多久?”


    譚之薇挑了挑眉,說道:“最快5天,最慢半個月。”


    顧妤點頭,卻還是多少有些失望,她不願意譚之薇走。


    譚之薇知道顧妤在想什麽,伸出手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拍了拍,手感肉肉的,笑說:”厲紹憬到底是將你給養胖了。“


    顧妤沒理會譚之薇的調侃,跟著一起傻笑。


    片刻後,譚之薇突然想起什麽來,開口說道:“顧妤,這次迴來,我還有件事要求你。”


    顧妤不解,問道:“什麽事?”


    譚之薇拉著顧妤的手一起車站外走去,說道:“能不能把你西郊的那棟洋房借給我用一用?”


    顧妤一臉的疑惑:“你用它做什麽?再說,你不是說你再也不迴去那裏了嗎?”


    此時的譚之薇並沒有看顧妤的眼睛,錯開與她的對視後,聲音卻低了下來:“我有用,如果還沒住人的話,借我用用吧。”


    顧妤不心疼一棟房子,別說是接,就是送給她,她眼睛也不會多眨一下的。


    不等顧妤再多問,厲聿崢已經從後麵趕了上來,一把將兩人從中間給推了開來,自己怒衝衝的走到前麵去。並在前麵轉過頭來,叉著小腰,繃著臉問道:“還吃不吃飯啦?我要餓死了!”


    看著聿崢不被重視而備受打擊的小表情,譚之薇到底是笑了起來。


    她幾步走到聿崢身旁停下,蹲下來,在他耳邊說道:“小家夥,晚上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厲聿崢半信半疑的轉過頭來:“去哪?”


    譚之薇故作神秘的壓低了聲音道,用手擋住了嘴,說道:“暫時保密。”


    越是這樣,小家夥就越興奮了起來,小眼珠子轉了轉:“那行,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說著,還不忘被迫和厲聿崢拉了鉤。


    小家夥瞬間高興了起來。


    ……


    和顧妤吃了晚飯,譚之薇一個人迴到了西郊的那棟小洋房。


    譚之薇在洋房的門口站了許久,才將鑰匙從包裏掏了出來。


    這棟房子,承載了她太多的噩夢了。


    推開了大門,裏麵一切都已經變了樣。


    顧妤將這裏翻修的很好,一陣陣茉莉香氣早已經取代了之前的枯腐味道。


    院子裏的蘇子葉已經不見了,通往房子裏的小路也用碎石子鋪的漂亮雅致。


    哪裏還有死過人的樣子呢?


    譚之薇打開了房子裏所有的窗,站在二樓的窗前,涼風吹起了窗簾摩挲在自己的臉頰上。


    顧妤的電話打了進來。


    譚之薇站在窗口處,接起了顧妤的電話。


    顧妤擔心她一個人會害怕。


    譚之薇對著手機笑了,她怎麽會怕呢?


    當初,她一個人住這裏的時候,不是也好好的嗎?


    譚之薇從不怕鬼,怕的確實活人。


    還有什麽比溫肖默更可惡的惡鬼呢?


    脫掉了衣服,譚之薇隻穿了一間白色的吊帶內衣。


    她站在廚房裏,給自己燒了一壺開水,從冰箱裏拿出了咖啡袋,也不看上麵的日期是否過期,便低頭給自己衝泡了起來。


    放在手台邊的手機,再一次被她拿起。


    直到翻找到英城的手機號碼後,她才輕輕的鬆了口氣。


    父親的墓是一定要掃的,可債務也一定是要還的。


    譚之薇端著咖啡杯,給英城打了個電話。


    英城接的很慢,足足響了兩三分鍾那麽久。


    英城的聲音一同既往般斯文,許是早已經忘了譚之薇這迴事,接起手機就問:“哪位?”


    譚之薇怔了一下,坐進了客廳的沙發裏,捏著嗓音,語調輕佻道:“英總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呢,我姓唐……”


    電話那頭似乎沉默了片刻。


    很快,電話裏傳來了腳步踩在樓梯上的聲音響起。


    譚之薇似乎明白了什麽,也沒急著催促。


    直到電話那頭再次響起了英城的聲音。


    英城在電話裏笑道:“怎麽會呢?剛從是在會議室,不太方便。”


    這樣的謊言,任誰都聽得出來,更不要說,還是在玩轉情場的譚之薇。


    不過,譚之薇並沒心思揭穿他,而是對著手機說道:“很抱歉上次放了您的鴿子,不過,我實在是有急事……”


    英城說道:“唐小姐不要往心裏去,你現在在哪呢?”


    譚之薇如實的說道:“臨城,可能還要在這裏停留個五六天才迴呢。”


    電話裏的英城笑的低沉,片刻後才說道:“剛好,我過兩天要去臨城辦事,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到唐小姐。”


    譚之薇對著電話微笑,電視的畫麵上還停留在娛樂新聞上。


    主持人正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而介紹的正是英城的情.婦高萌所在的那個古裝劇。


    高萌的劇組當下正在臨城做宣傳……


    掛斷了手機,譚之薇打了微博。


    她重新又注冊了一個小號,關注了高萌的微博,頭像是個性感的性感的紅唇。


    她將手機裏保存的一張紅酒照片,以私聊的方式發給了高萌。


    做好了這一切以後,譚之薇將手機放去了一旁。


    低頭專心的喝著手裏的咖啡。


    電視上的畫麵已經換到了韓國的一個男團組合。


    譚之薇拿起遙控器,將電視關掉。


    迴頭朝著二樓的方向走去。


    臥室裏,被顧妤換掉的物件不多。


    譚之薇站在大床前看著曾經她睡過的床單已經潔淨的鋪在上麵。


    床單不是譚之薇喜歡的顏色,卻是溫肖默喜歡的。


    隻要一想到,曾經她和溫肖默在這張床上糾纏不清,譚之薇就恨不能將床單給撕碎。


    可最終,她沒有這麽做,而是從櫃子裏找出了一床被子,轉頭進了另外一個房間。


    譚之薇這一晚睡的不深。


    她總感覺自己的耳邊有個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似乎在提醒她,不該再迴到這裏來。


    半夢半醒間,她口渴的厲害。


    從大床上猛然坐起的那一刻,她才發現,原來這真的是一場夢。


    夢裏,最後的情景停留在溫肖默那張慘白的臉上。


    溫肖默把氣息噴在她的額頭上,說些她根本聽不懂的話。


    像是被鬼魅上身了一般的驚悚恐怖。


    不過,她終於還是從夢裏醒過來了。


    枕邊的手機在黑暗中亮了一下,被她一把拽了過去。


    手機拿到眼前,解鎖,顯示著有一條微博信息進入。


    信息是高萌發過來的,同樣是私信的形式。


    內容非常的簡短,隻有一個“?”而已。


    不過,有這些就已經足夠。


    當下,隻要能引起她的注意,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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