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的功夫,這才發現,靠窗的位置上坐著一個人。


    而這個人的視線,從她進入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移開過……


    四目相對,譚之薇手裏的礦泉水瓶“嘭”的一聲掉在了地板上。


    水瓶咕嚕嚕的滾出去很遠,在男人的腳邊停下。


    靳楊從位置上緩慢起身,情緒複雜的表情中,到底是有了一絲驚喜攖。


    “薇薇……”


    這一刻,譚之薇以為自己是在夢中償。


    5年了,她從沒想過還會見到靳楊,更沒想過靳楊會尋到這裏來。


    眼前的靳楊變了,頭發照比以前短了些,更顯利練,身材依舊高大,也成熟了許多。


    譚之薇臉上的表情在變化,心裏的滋味五味雜陳。


    本以為就算譚之薇沒有重逢後的喜悅,至少也該有老同學見麵時的唏噓。


    可讓靳楊沒想到的是,譚之薇的反應竟然是迅速轉身,推門而去。


    靳楊想追,卻被從後廚裏出來的唐韻在身後叫住。


    唐韻將切好的水果端出來,笑著看向靳楊,道:“來,吃點水果吧。”


    靳楊迴過身去,進退不得,隻能笑著對著唐韻點頭:“謝謝阿姨。”


    唐韻朝著門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薇薇迴來了嗎?我剛剛怎麽好像聽到了她說話的聲音?”


    麵對唐韻,靳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唐韻倒也沒再多問,請靳楊坐下,自己在坐了下去。


    唐韻將靳楊打量了一番,始終麵對微笑,問道:“你剛剛說你叫靳楊,對嗎?”


    靳楊點頭:“是,阿姨。”


    唐韻笑的更溫柔了些,說道:“薇薇這孩子啊,什麽事都不喜歡對家裏說,小的時候也不會主動提及在學校裏發生的事,就算是挨了欺負,都不會對我們講,這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哦對了,你是她高中同學,是吧?”


    靳楊再次點頭,可心思卻已經早已經飛到門外去,跟著譚之薇一起走了。


    和唐韻寒暄了幾句,靳楊起身告辭道:“阿姨,已經晚了,我不便多留,改天我再來。”


    唐韻起身,送靳楊出了門。


    靳楊走的匆忙,就連外套也忘了拿。


    等唐韻拿著他的西裝追出去的時候,靳楊的車子已經離開。


    唐韻看著手中的西裝外套,上好的衣料,做工考究。


    她忍不住搖頭笑了笑:“算了,既然是薇薇同學,讓薇薇給他送過去就是了。”


    ……


    譚之薇一個人從菜館裏出來,腳步越走越快。


    雙肩包成了負擔,她早已經將背包脫下,緊緊的抱在懷裏。


    心跳的厲害,言語不能表達。


    5年後的分別,再見依舊心痛難忍。


    她不明白,自己的都放下了,靳楊還執著什麽呢?


    沒有結果的感情,除了耗費心力,還能得到什麽?


    靳敏的話還尤在耳邊。


    她說的沒錯,放下她和溫肖默的過往不提,她憑什麽配的上靳楊?


    譚之薇咬著嘴唇,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5年來,她不曾覺得委屈過,可在麵對靳楊這一刻時,瞬間委屈的不行。


    路邊的路燈泛著昏黃色的光芒。


    她在一處納涼長椅上坐下,身後是一處老北京別院似的建築。


    高高的圍牆讓周圍顯得空落又寂寞,唯獨這盞路燈的光亮給人一點點溫柔的安全感。


    譚之薇將臉上的眼淚抹了,大口的喘著氣,迴頭朝著黑暗裏看去,除卻偶爾經過的車子以外,隻有野貓輕手輕腳的從馬路中間穿過,穿過的同時還不忘迴頭朝著譚之薇看上一眼。


    包裏的手機連續響起。


    她低頭將手機從包裏費力的掏出,隻看了一眼,就按下了接聽,送到了耳邊。


    “喂?哪位?”


    “譚之薇,丫的還真是你啊?”


    電話是韓程程打來的,多年沒有聯係,在乍聽到韓程程聲音的那一刻起,譚之薇的眼圈又濕潤了。


    壓抑著自己心底裏的情緒,譚之薇壓著嗓音問道:“韓程程,你怎麽知道我電話的?”


    電話裏的韓程程已經無力吐槽,罵罵咧咧道:“還真是日了狗了,我就說這辦法可以找到你,顧妤偏不信,不怪人都說一孕傻三年,我看不止三年,你說那姐妹要真生個三個五個的,還不得傻一輩子?”


    聽韓程程這麽說,譚之薇的嘴角也跟著不自覺上揚:“你怎麽找到我的?”


    韓程程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忘了我二伯是幹什麽的了?搞刑偵的啊。”


    噗——譚之薇還是忍不住笑了,對著手機說:“為了找我,連你二伯都用上了?”


    電話那頭的韓程程笑嘻嘻的說:“你也知道,我和我爸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我二伯本來是不願意幫我利用工作便利搞私事的,要不是我跟他說,你懷了我們老韓家的種,一個人跑了,他死活都不會幫的……”


    “韓程程!”譚之薇有些惱怒。


    不過,電話裏的韓程程也沒正經道:“別生氣麽,顧妤非逼著我找你,我能怎麽辦?你還不知道她的脾氣?”


    譚之薇突然就沉默了。


    這一刻,她突然有了種被幸福所包圍的感覺,是那種被人需要的存在感。


    片刻後,譚之薇對著手機說道:“程程,謝謝你……”


    麵對如此感性的譚之薇,韓程程聲稱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笑說:“最近的情感大戲看太多了,你就別膩歪我了……”


    不等韓程程話音落下,譚之薇的手機又有電話進來。


    譚之薇將手機移到眼前看了一眼,打電話來的人是周繼海。


    譚之薇重新將手機放迴耳邊,也聽不得韓程程還絮叨些什麽,開口就說道:“程程,我這邊有事,忙完了再打給你,我們迴頭聊啊。”


    說著,也不等韓程程迴應,譚之薇就果斷的掛了電話。


    周繼海倒也堅持,譚之薇不接,電話就一直在打。


    譚之薇收拾好了低落的心情,盯著手機上一閃一閃的號碼,不禁歎氣。


    沒辦法,畢竟錢還是要賺的。


    想到這兒,她已經換上了一臉虛偽的笑臉,對著手機說道:“怎麽?等急了?”


    電話裏的周繼海笑的輕佻,還死不承認道:“哪有的事,能夠得美女賞臉,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譚之薇也沒多與他周.旋,對著手機說道:“半個小時內肯定也到了,你還不許人家洗個澡化個妝的嗎?”


    周繼海笑著說好。


    收了手機,譚之薇長吸了口氣,起身,將雙肩包從長凳上拎起,直奔著對麵的一家商場走去。


    她需要一個洗手間,來換衣化妝……


    ……


    靳楊黑色的雷克薩斯穿行在濱城的夜色裏。


    坐在後排座位上閉目休息的他,一路上都沒有言語。


    他始終想不明白,譚之薇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為什麽要跑開?


    難道,她真的就那麽不願意看到自己嗎?


    想到這兒,靳楊的心裏酸楚的厲害。


    迴憶一幕幕在腦海裏上演,17歲的譚之薇似乎已經遙遠。


    那個時候的她就個性張揚,獨立,從不受人欺負。用曾經譚之薇自己的話說,她不欺負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譚之薇的確算不上是個好女孩,好學生,卻有著一種格外誇張的仗義。


    她曾帶人打傷過大她一屆的師姐,隻因那師姐搶了她宿舍裏一個室友的男朋友。


    可事後呢?師姐受傷入院,譚之薇卻被警察帶去了警局,又賠了師姐的醫療費用,而那個室友卻遠遠的躲開她,聲稱此事與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


    靳楊不禁笑她笨,可譚之薇卻絲毫不見後悔,還對著他禁起鼻子說,雖然室友的不負責任讓她心寒,可如果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她還會忍不住出手。


    靳楊牽著她的手,點著她的小鼻子笑她傻氣,問她為什麽?


    她不過含糊一句:“看不順眼而已……”


    那時的譚之薇活的有血有肉,衝動跋扈。


    也正是因為這樣,靳楊才喜歡的不行,這樣的譚之薇,在他的眼裏無疑是可愛的,心思純淨的。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譚之薇變了,變的情緒化,變的讓人捉摸不定。


    他很難再從譚之薇眼中讀到17歲時高漲的熱情,反而是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靜和麻木。


    譚之薇走了,也帶走了他對她全部的想念。


    他苦苦的尋找了5年,殊不知,在他得知譚之薇下落的那一刻,他幾乎喜極而泣。


    5年的時間,他自認為可以衝淡喜怒,衝淡一切不美好的迴憶。


    他隻想要譚之薇的現在以及將來,過去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那麽重要。


    他滿懷熱情的撲過來,卻沒想到,等待自己的卻是這樣的一種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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