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紹憬看了一眼藺君茹,淺淺的笑了笑,對著吳媽說道:“你一會兒自己問問她……”


    藺君茹聞言,狠狠的瞪了厲紹憬一眼,這麽齷齪丟人的事,她才不會輕易說出口!


    ……


    從厲宅出來,厲紹憬的車停在不遠處的一顆老槐樹下。


    車旁站在個女人,是背對著他的,女人個子很高,穿著米黃色的長款風衣,氣質卓越溲。


    厲紹憬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彎起了嘴角。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曲靜雯轉過身來。


    “呦,老厲,幾個月沒見,瘦了!恧”


    這一句裏的調侃意味過於明顯,厲紹憬不與她一般計較,從大衣外套的口袋裏拿出遙控鑰匙開了車門。


    曲靜雯從不跟他客氣,自己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厲紹憬係好了安全帶,調轉了車頭,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笑道:“來的倒是挺快。”


    曲靜雯交疊著雙腿,一邊低著頭,在厲紹憬車子的儲藏格裏翻找著打火機,一邊迴答道:“你叫我來,我哪敢不來,說吧,這次又叫我幫你幹什麽?殺人放火我不做的,當然你給的錢多,我也是可以考慮的。”


    知道曲靜雯是在開玩笑,厲紹憬笑而不語。


    很快,曲靜雯的細長的女士香煙已經點燃,抬起頭看向他,道:“我剛剛來的時候,看見你媽和你站在院子裏說什麽,不是又催著你去相親吧?”


    厲紹憬開車的空檔,抽空迴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沒錯,是這事。”


    曲靜雯忍不住笑了,問道:“那你怎麽迴她的?”


    厲紹憬表情平靜,淡然答道:“跟她說我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噗——”曲靜雯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來,她止不住笑的說道:“老太太不會真的信了吧?”


    厲紹憬也笑了笑,沒有迴答。


    曲靜雯一臉無語,笑道:“你家老太太年紀也大了,你也悠著點,別被你氣個好歹出來。”


    厲紹憬淺笑,不置可否。


    片刻後,曲靜雯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情緒有些闌珊:“說實話,我媽也一樣,每次我迴去,都要忍著聽她嘮叨,上次和你上了一次頭條以後,之後那半個月裏,我媽平均每天都要打個電話給我,催我把你帶迴去。”


    說到這裏,曲靜雯一臉絕望,低頭看著自己精心修飾過的指甲,道:“我真不敢想,如果被她知道我已經和一個離過婚,還有個12歲兒子的男人在一起了,會不會一氣之下,也把我趕出家門……”


    厲紹憬迴過頭看了她一眼,提醒道:“煙快燒到手了。”


    聞言,曲靜雯這才反應過來,將煙蒂撚滅在手邊的煙灰缸裏。


    “那你準備瞞多久?”厲紹憬平靜的問。


    曲靜雯頭也不抬道:“能瞞多久就瞞多久,順其自然吧。”


    厲紹憬點了點頭。


    不久後,厲紹憬再次說道:“下個周末,我陪你迴去拜訪你的家人……”


    曲靜雯愣住了,許久也沒反應過來厲紹憬是個什麽意思。


    厲紹憬迴過頭來,笑道:“你媽不是希望你帶男朋友迴去給他們看看嗎?我不合適?”


    曲靜雯仍舊一臉詫異:“老厲,你又要打什麽算盤?我怎麽就感覺你不是在單純的幫我呢!”


    厲紹憬笑的不置可否,簡短的說道:“互惠互利。”


    曲靜雯呲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如果我沒記錯,下個周末是你父親的生日,靜涵也一定會迴去的……”厲紹憬淡然說道。


    一句話讓曲靜雯如醍醐灌頂,瞬間明白了厲紹憬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你要讓曲靜涵認為你已經和我在一起了?”


    厲紹憬點頭:“沒錯,是這個意思!”


    曲靜雯想爆粗口,慍怒道:“話說,你想用這種方法讓她死心,我也能夠理解。可你也知道,我和我姐的關係一直就不融洽,你是嫌我和她的關係還不夠僵,,想再加一把火燒燒?”


    厲紹憬笑的一臉平靜:“這個幫,你幫還是不幫?”


    曲靜雯瞪著厲紹憬,猶豫了片刻後,還是咬牙點了頭:“幫!誰讓我注定是炮灰的命呢!”


    聞言,厲紹憬笑了。


    ————


    舊金山的傍晚,顧妤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看著遠處公路上偶爾經過的車輛。


    她手裏攥著手機,剛剛打給了薛啟勳。


    她本想將自己的近況和薛啟勳和盤托出,並讓薛啟勳抽個時間過來,將她從韓敘的公寓裏接走。


    可惜,薛啟勳接起電話的時候,正在去往醫院的路上。


    薛啟勳的語氣很急,說江妍的身體不舒服,正帶她趕往醫院。


    他問顧妤有什麽事?


    那一刻,顧妤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了,最後隻能懨懨的說自己沒什麽事,還是讓他照顧表嫂要緊……


    顧妤隻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


    手機是韓敘買給她的,是個國外的號碼。


    她有幾次都想將電話打給外公,可到最後都放棄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對外公解釋自己遲遲不去學校報道的原因。


    低頭看著自己隆起的小腹,她對自己說道:“再堅持3個月,3個月足夠了……”


    ……


    韓敘從外麵迴來,門廳處康姐已經幫忙遞上拖鞋,並從他手裏接過外套。


    韓敘問康姐:“顧妤呢?”


    康姐朝著樓上看了一眼,答道:“顧小姐在房間外的陽台上,先生是要我去請她下來嗎?”


    韓敘擺了擺手:“不用,我自己上去。”


    推開顧妤房間的門,通往陽台上的落地玻璃門正打開著。


    顧妤坐在陽台的椅子裏,安靜的仿佛不在。


    韓敘從她身後走過去,站在她身側,和她一同朝遠處看去。


    顧妤知道他來了,卻沒有轉過頭來。


    韓敘問道:“想家了?”


    顧妤的眼神黯了黯,垂下了目光,從椅子裏起身。


    她的情緒,韓敘是看在眼裏的。


    韓敘看著她迴了臥室,沒說什麽,也轉身跟著走了進去。


    臥室裏,顧妤將外套脫下,放到一旁的單獨沙發座椅裏,自己坐了進去。


    韓敘單手插兜,在她身前停下,低頭看著她:“有件事我要和你說一下。”


    顧妤抬起頭來,看向他。


    韓敘猶豫了一下,頭腦裏似乎在組織語言。


    可還沒等開口,放在西裝口袋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當著顧妤的麵,將手機拿起來看了一眼後,轉身朝著陽台上走去。


    陽台上,韓敘背對著臥室,接起電話。


    顧妤不清楚電話是誰打來的,隻聽到韓敘說:“什麽時候的事?好,我知道了……放心,她很好,我會照顧好她……”


    顧妤的眉頭擰起,她總覺得這通電話與她有關,可她猜不出到底是誰打來的。


    韓敘掛了手機,折身走了迴來。


    顧妤盯著他,問道:“剛剛你想和我說什麽?”


    韓敘注視了她片刻,終於搖了搖頭,道:“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我就是想告訴你,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做孕檢。”


    說完,韓敘頭也沒迴的出去了。


    顧妤知道,他沒有說實話……


    ————


    臨城,厲紹憬在一場應酬中脫不開身。


    私密性較高的會所內,厲紹憬正站在走廊裏,接一通電話。


    電話來自國外。


    厲紹憬將手機放在耳邊,問道:“什麽事?”


    電話那頭的男人說道:“對不起,厲先生,我們可能被顧小姐發現了。”


    厲紹憬沒說話,片刻後,沉聲問道:“有過正麵接觸?”


    “那到沒有,但有一次顧小姐竟然從公寓裏出來,曾站在門口盯著我們的人許久,我猜她現在應該已經懷疑。”


    厲紹憬揉了揉額角,無所謂道:“換一批美國當地的人去就好了,這事也用我來教你?”


    電話那頭的男人慚愧了,趕忙解釋道:“是,厲總,我知道您的意思。不過,我今天打電話給您,是還有另外一件事。”


    厲紹憬有些煩躁:“說。”


    電話裏的男人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顧小姐可能……懷孕了……”


    連續多日的不眠不休,這一刻厲紹憬隻覺得眼前發黑。


    身後,溫肖默正從包房裏走出來,看到臉色發白的厲紹憬,好奇問道:“紹憬,怎麽了?”


    厲紹憬麻木的看著他,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溫肖默隻覺奇怪,看著厲紹憬將手機攥的那麽緊,開口道:“顧妤出什麽事了?”


    厲紹憬搖頭,一臉平靜的看著他,道:“沒什麽,她懷孕了……”


    溫肖默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許久後,他才將厲紹憬的手機拿了過來。


    劃開屏幕鎖,一張照片豁然入眼。


    雖然采景很遠,可依舊不難看出,照片上的人是顧妤。


    一輛黑色的車前,顧妤的身型盡顯,韓敘正體貼的幫她拉開車門。


    這樣的一幕不要說是厲紹憬,就是連溫肖默看了都覺得異常的刺眼。


    雖然厲紹憬嘴上不說什麽,可溫肖默了解他。


    溫肖默將手機還給了他,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包房裏的人我能應付,你先迴去吧……”


    厲紹憬抬起頭看向他,最終也沒說出什麽來。


    ……


    厲氏集團的大樓裏,所有的員工都已經下班。


    深夜,厲紹憬一身黑色的薄呢大衣出現在公司的門口,職夜的保安出來看了一眼,發現是他後,畢恭畢敬的問了聲好,看著他一個人朝著裏麵走去。


    總裁辦公室內,厲紹憬沒有開燈,就連大衣也不曾脫去。


    昏暗的視線裏,他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幾乎半個臨城。


    這裏燈火繁華,可唯獨自己的心裏卻是空的。


    辦公室裏唯一的光亮,就是他指尖香煙的那一點餘亮。


    不知道為什麽,今年的冬天讓他覺得格外的冷。


    厲紹憬將手機從大衣的口袋裏拿出,低頭用力的抽了一口煙,目光落在亮起的屏幕上。


    煙從他的口鼻間噴出,青霧緩緩散去,那張照片還在,顧妤的小腹微微隆起,小臉也照比之前圓潤了些。


    這一刻,厲紹憬的胸口像是被壓著石頭一樣,鬱結難抒。


    他曾無數次設想,顧妤一個人在國外,是會漸漸和韓敘日久生情的。


    可他從沒有想過,短短的時間內,顧妤竟然真的接受了他……


    窗外逐漸飄起了雪花。


    厲紹憬的煙盒空了,天也漸漸亮了。


    辦公室裏,他坐在辦公桌前的姿勢一直未變,合著大衣,直到譚姝推門走了進來。


    譚姝在與厲紹憬四目相對時,愣住了。


    很快,她開口說道:“抱歉,厲總,我不知道您在這裏。”


    厲紹憬從辦公桌前起身,看了譚姝一眼後,說道:“這幾天我要出差一躺。”


    譚姝有些詫異,不禁問道:“出差?可是公司裏的新項目啟動儀式不是在後天嗎?到時候,你怎麽可能不出現?”


    厲紹憬沒再看她:“這件事我會安排好……”


    譚姝沒再說什麽,而厲紹憬邁著長腿已經繞過她,走到了辦公室的門口。


    譚姝突然轉過身來,問道:“那厲總準備出差去哪?我這就是幫您訂機票。”


    厲紹憬頭也沒迴,平靜道:“美國,舊金山……”


    ————


    12月份的舊金山,溫度已經有所下降。


    顧妤出門前,康姐特意的幫她加了一件寬鬆的外套,並叮囑道:“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先生還是帶顧小姐早點迴來,不要在外停留太久。”


    韓敘點了點頭,看著顧妤將衣扣扣好。


    韓敘的車前,顧妤突然迴過頭去。


    韓敘打開車門的動作停了停,一臉關心的看著她,問道:“怎麽了?”


    顧妤朝著四周看了看,疑惑的將目光收迴,許久以後才搖了搖頭,道:“沒什麽,我們走吧。”


    韓敘點了點頭,重新將車門打開。


    一路上,韓敘的車都被一輛黑色的寶馬尾隨,顧妤沒有發現,靠在位置上淺眠,可韓敘的目光卻時不時有意無意的朝著後視鏡裏看上一眼。


    ……


    今天是帶顧妤孕檢的日子,顧妤懷孕已經整整7個月……


    醫院的婦產科,並不像國內一樣永遠人潮擁擠。


    顧妤和韓敘一起進入診室,金發閉眼的女醫生已經走上前和韓敘打起了招唿。


    顧妤不解的看向韓敘。


    而韓敘卻笑著用中文對顧妤說道:“jone曾在中國複旦的醫學係留過學,是韓準的大學同學。”


    顧妤這才明白過來,的確,韓家是軍醫世家,她也曾聽厲紹憬提起過,韓準的父親是某個醫院的院長。


    顧妤跟著jone進入的彩超影像室。


    在護士的幫忙下,顧妤的彩超順利的結果。


    顧妤躺在床上看著屏幕裏的那個小家夥。


    小家夥的樣子粉粉的,光線不足的時候又有些發黑,能看到的也不過是半張臉而已。


    這一刻,顧妤激動的想哭。


    她從未想現在一樣,真實的感受著這個小生命的存在。


    顧妤眼中水霧氤氳,激動之下,她還是忍不住用英文,問向陪在她一旁的jone醫生:“寶寶健康嗎?”


    jone伸出手和握住了顧妤有些發涼的指尖,笑著說道:“非常漂亮的女孩,也非常健康……”


    顧妤怔了怔:“女孩?”


    jone醫生點了點頭,用了有些生疏的中文說道:“是的,恭喜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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