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燕岐都舍不得傷的小姑娘,怎由人欺負?!


    裴兮寶輕抽口氣,膽顫伸手將他耳後沾染的血漬抹去,她指尖細軟嬌白,擦著肌膚帶起漣漪。


    燕岐齒根緊咬,起身打橫抱起小姑娘。


    她赤足如蓮,腳踝淤色如壓在他心頭的沉雲,令人喘不過氣。


    燕小侯爺頭一迴覺得自己大約是天底下最蠢的男人,將心愛的小姑娘丟在外頭臨著傾盆大雨還遭人欺負。


    去他的楚崢,去他的試探,去他的男人自尊心。


    他不想看裴兮寶受一丁點兒委屈。


    不想。


    燕岐一路沉默不語。


    海棠苑寂寂無聲,未點燭火,他踢門而入。


    裴兮寶隻覺得身體一滑,就落了地,她還來不及開口,就被股猛力推抵在牆,雙手被禁錮著壓在頭頂,動彈不得。


    燕岐捏著她的下巴,吻上她冰冷的唇。


    帶著慍怒嫉妒的兇悍壓迫,根本不容抗拒。


    裴兮寶嚇壞了,渾身劇烈的顫抖著,幾乎能從唇角嚐到血色和雨水的腥味,她掙不開,駭得耳根發燙,從唇畔嗚嗚咽咽的迸出幾個破碎的字眼。


    “燕、燕岐……”似嬌還羞的啜泣隻讓人更加想要瘋狂蹂躪。


    年輕侯爺的麵容深邃英俊卻透著陰冷,他鬆開了裴兮寶的手,因為那嬌柔的小拳頭根本構不成威脅,推搡的力道像極了欲迎還拒。


    他扣住她腦袋壓向自己,一手攬著小蠻腰,一把撕下她零零落落掛在發髻的麵紗。


    沾著酒色財氣,半點兒配不上小珍珠。


    裴兮寶幾乎喘不上氣,想要蹬的腿腳都被看穿似的壓下,她急的麵紅耳赤,隻道燕岐是個混賬東西,她已經那麽淒慘、那麽狼狽,還要欺負她!


    滾燙的水珠落進了唇舌,燕岐一愣,才緩緩放開了小姑娘。


    屋簷打落的花燈,影影綽綽。


    她眼睫滿是碎珠,眼眶、鼻尖和唇瓣都透紅透紅,啪嗒,又是一顆眼淚。


    燕岐輕抽口氣,突然覺得自己跟個不可理喻的混蛋沒兩樣:“寶兒。”


    他話語溫柔輕軟,就像是把她捧在心尖尖上。


    裴兮寶倒頭撲進他懷裏,哭的稀裏嘩啦,好似方才在街頭所有的恐懼和驚嚇都能夠毫不猶豫的宣泄出來。


    “冷嗎?”燕岐環手抱著她,沒發覺自個兒也是一身濕漉漉的。


    裴兮寶搖頭:“我、我……我找不到阿芙又下雨了……你怎麽說走就走,我以為、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她委屈至極。


    “胡說。”燕岐嗔道。


    他怎麽舍得丟下她。


    “別哭。”哭的他都心疼,自打南郡裴家被陷害入獄後,他發誓再不讓她掉眼淚,結果,似是每迴嚎啕都與他有關。


    也好,小姑娘若是為別的男人掉眼淚,他倒是想殺人。


    裴兮寶從他懷裏抬頭,淚眼婆娑的:“那你還那麽兇……”在懷香集調侃戲弄她不夠,還擺臉色。


    “兇?”燕岐蹙眉,他深吸口氣,抿唇道,“你敢上楚戎的馬車,我就打斷你的腿。”


    這才叫兇。


    裴兮寶扁著嘴,不敢吭聲了。


    燕小侯爺命人點燈開燭,為她換上幹淨的寢衣。


    少女坐在床榻,肌膚如螢石般白潤,讓那些擦傷淤痕格外顯眼。


    燕小侯爺單膝點著地,替她卷起綢褲,小心翼翼扣著纖細的腳踝,指尖觸碰到玉鈴,叮叮咚咚的,冰冷膏藥隨著指腹輕柔按壓在淤青處,清涼的很。


    裴兮寶低眉,燕岐額前的碎發落在側臉,清朗俊秀,抿著薄唇小心又虔誠。


    小姑娘隻覺心頭悸動,歡喜至極。


    燕岐似是察覺這過於熾熱的目光,一抬頭,裴兮寶慌慌張張扭過臉盯著帷幕床頭,小侯爺俯身一探,她還來不及阻止,就將那盛漆八寶妝盒掏了出來。


    那是燕岐某日擱在案上的,美人豆。


    她看到青年人抿著唇偷笑的模樣,臉上赤紅:“你又笑話我!”她窘迫的想要找個被窩鑽進去。


    燕岐一愣,便知小姑娘誤會了。


    他將錦盒打開,堆疊著滿滿如山小紅豆:“裴兮寶,三年前我在裴家的海棠苑外見到你,你刁蠻又嬌氣,和裴盛大吵了一架,”他指尖掐著一顆相思豆,“那日,你穿著月白花鳥虞山裙,氣的臉紅脖子粗,還把一隻玉碗摔的稀碎。”


    而那時的他,正站在裴盛身後,不過從西市剛領迴家的小馬奴。


    千金小姐的驕縱就像是遲到的春日卻叫草木落地生根。


    少年的心頭像開了一朵海棠,從此花開不謝。


    “那日至今三年七月二十八天,這盒子裏有一千三百三十六顆美人豆,”他好看的薄唇有著動人心魄的弧度,“這是我予寶小姐的相思。”


    每日欲增。


    裴兮寶僵住了,燕岐是在說……他喜歡自己,許久、許久了嗎。


    她眼眶發熱,有些不可言喻的動容和歡喜,是不是,自己根本期待已久。


    燕岐瞧她目瞪口呆的模樣,煞是有趣,他將小紅豆擱入她掌心,微微俯身,輕吻落在裴兮寶的額頭,順著高挺小巧的鼻梁搜尋而下。


    “燕岐……”小姑娘怯生生,感覺到唇畔的輾轉呢喃,她麵色豔紅羞赧,嬌柔的像院裏高枝上不可染指的海棠,下意識推了推他胸膛,怎麽——怎麽就會尋著機會親她,“我、我沒有和程曉善互通什麽情箋,那天去不眠樓是因為……”


    她從枕下摸出個小荷包,扭過頭,塞進燕岐懷中。


    青年人一愣,這走線紊亂都快散了架,他瞧了又瞧,手藝著實是差勁了,但看寶小姐捧著臉頰的嬌羞模樣——


    原來那日,她等的是他,為了送這個……唔,荷、荷包?


    姑且,算是個荷包吧。


    尤其是收線處落出一縷青絲,燕岐眼底難得見著狂喜,小姑娘知道送給男人三千情絲是何意嗎?!


    裴兮寶正偷偷摸摸看他的神色,見他無動於衷,她蹙眉就要去搶:“不要就還給我。”


    “送了‘定情物’,自然就是本侯的。”


    寶小姐開了七竅表心意,他歡喜都來不及。


    “不眠樓的事作罷,懷香集呢?”燕小侯爺可有著賬本一筆筆算,他將荷包小心翼翼貼身收納進衣襟,掛在腰身都怕塵泥髒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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