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牧左看看右瞧瞧:“您該不會是想……”他瞠目結舌地看向祁立軒。


    營護大人倒抽口氣:“不成不成!”他立馬否決,兩人似心有靈犀,“觀水是旱營,他們——他們哪裏能上江?!”


    祁立軒連連擺手,麵有凝色的指著遙遙瞿鴦城方向:“武佞州水陸相通,那老東西可是有水師的,江麵上咱們不是對手,水戰萬萬不可啊!”


    他呲牙咧嘴,武大人手底下有一支小型水師,常年在川江流域訓練,風浪漣漪他們如數家珍,想要渡江、想要水征,那不是——正中了武安的下懷?!


    旱營上了船,還不都得屁滾尿流?


    嚴牧也眉頭緊皺:“是啊,更何況瞿鴦城的戰船是白艚,咱們……咱們這躉船還需要靠拖船來拉動,這這這……這是商用民船,怎能作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如今哪哪都不靠譜啊,上了江麵還不得跟過街的老鼠一樣,被打的嗷嗷亂叫?


    嚴牧和祁立軒叨叨個不停。


    “就是放著駐軍東南、擅長水戰的海道禦史,俞堰大人,也不敢啊!”


    簡直是異想天開。


    燕岐卻不動聲色,由著兩人將一肚子苦水倒了個幹淨,青年人將手中的千裏望一扣,行旗半揚。


    “鳴炮!”燕岐令下,一意孤行。


    呯——


    運上躉船的小炮隔空轟鳴,震的江水兩岸紛紛撼然。


    觀水營納了三千精兵齊上躉船,莫不是,想要強行渡江闖瞿鴦城?


    武安小老頭在城樓聽得數聲炮響,前方奏報,說是觀水營在淞江口渡頭招了二十艘躉船,這時,正向江麵而來。


    什麽?


    老頭胡子一翹,抓起千裏望,麵上驚訝難耐,更喜上眉梢。


    “好大的膽子!”他啐道,本以為觀水隔江相望,打算圍困他們十天半個月的,結果,自己送上門來了,“區區旱營躉船竟想與我白艚抗衡,傳令下去,水師出戰,本督‘親迎’!”


    武安兩眼精光四射。


    毛頭小子們沉不住氣,拿毫無作戰能力的商用船來磕碰水軍,可笑至極。


    隴右渡口白艚下江,聲勢浩大,乍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如同水麵上鋪滿的小木葉,漣漪四起,急速追趕著笨重的躉船。


    江麵上風勢漸大,陰鬱暗沉。


    老天似也在幫武安的忙,從瞿鴦城順風直劈西南水道,一陣炮火轟擊,直將躉船襲損數艘。


    拖船的速度並不快,尤其還是逆風行。


    “可要擊沉躉船?”武安身邊的小將自然也看出了觀水營的力不從心,一群旱鴨子罷了!


    “不,”武安笑道,“他們拿我的瞿鴦城殺雞儆猴,咱們就慢慢消磨,把觀水營剩餘的躉船全都逼進浮岡坪,老子也要困他們三天三夜,嚐嚐這滋味。”


    浮岡坪入口寬大,內裏狹小並是個死水巷,從前用來囤貨,後來淤泥堆積便不再通船。


    封鎖坪口,便是甕中捉鱉。


    近半躉船受了損傷全靠拖行。


    祁立軒看的是滿眼焦急,尤其這天色晚狂風起,分明老天也要和他們作對,他憤惱的直跺腳,夜色裏遙遙似能看到遠處武安水師的火把微芒。


    他們在看好戲。


    士可殺不可辱。


    祁營護這輩子沒受過窩囊氣,憤憤的恨不得現在就抽刀上前跟那群兔崽子硬碰硬,大家戰個痛快!


    可他不解的更是,燕岐。


    從淞江口上躉船開始,他便未再開口言談,仿佛這不是一場奇襲的戰事,而是,描摹好無力迴天的劇本。


    今夜突起的大風吹的人無法安然立於夜中,索幸躉船負重平衡性好。


    燕岐手中的燭火一觸風便熄。


    月暗星稀。


    “祁營護,若予你兩千精兵,直*搗*黃*龍入瞿鴦,可能奪下城池,擒得武安滿門。”年輕人昂首,音色泛涼如雲翳後蒼茫寒星。


    “何須兩千,老小子敢與我狹路相逢,別說一座瞿鴦城,便是十座也能殺個痛快!”


    祁立軒捏緊了拳頭,若不是川江和水師擋住了觀水的去路,天下之大,無他不能橫行之地!


    可惜,十麵埋伏、龍困泥潭。


    燕岐聞言坦然一笑,叫祁立軒直覺月色茫茫都滲在青年人的瞳孔,清澈又狡詐。


    天色悠悠轉亮,昨夜的狂風在寅時消停。


    白艚上的武安高枕無憂,他伸著懶腰看風平浪靜的水巷口,這才一天一夜,聽聽,連聲兒都沒了。


    “觀水營隻會口出狂言,實則膽小如鼠,這點本事還想動十二州,一個瞿鴦城就能讓他們進退兩難!”


    “可不是,武大人英明,知道他們按捺不住。”


    “竟想用躉船對白艚,”乘勝追擊輕而易舉就將其逼退,“那什麽朝廷裏的小將軍竟是個無用廢物,還把祁營護都拖下了水,一群旱鴨子,隻會瞎撲騰。”


    眾人哈哈大笑。


    須臾,派入坪中探尋情況的小兵卒慌慌張張跑上白艚。


    “報,坪中躉船,皆是昨日被炮擊損毀的,可……”兵卒臉色有異,吞吞吐吐,“可、可沒見著觀水營的人。”


    “無人?”武安一愣,什麽意思,明明圍困了兩千多精兵,怎麽會沒有人?


    “白艚進港!”他連忙帶頭馭船前行。


    浮岡坪中橫陳被損的躉船約莫七八艘,其餘船隻兵卒竟當真不見蹤影,憑白消失。


    他不知想到了什麽頓倒抽一口氣,因為,那些遮擋的躉船後渠,竟被開鑿出了一條水道!


    武安恍然大悟,手中千裏望狠狠一摔:“糟!”


    他麵色大變突喝道。


    觀水營故意用躉船來激他白艚下江,故意借逆風弱勢退進浮岡坪,故意——讓他便得意忘形堵在水巷口奉陪。


    而這兩千餘精兵,連夜竟鑿了一條水渠重投川江!


    逃之夭夭。


    不!


    不是逃跑,而是——


    開鑿通渠,直*搗*黃*龍!


    武安大感不妙,額頭冷汗頻頻滲出還沒來得及下令,就耳聞遠處傳來炮擊的轟鳴。


    呯——


    那是——


    “武大人、武大人,瞿鴦城遭襲!”


    這些小兔崽子,繞過了水師借道川江奪想要取他的瞿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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