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太太震怒,裴兮寶就嚇得顫了三顫。


    “是、是我不小心,”裴兮寶心跳如雷,她從沒見過祖母這麽生氣的模樣,一瞬慌了神,“我以為可以駕馭翻羽,結果……不小心摔下了山。”


    她隻敢把過錯全往自己身上攬。


    “什麽?”趙姨娘聞言險些打翻了手邊的茶盞。


    “騎馬?”裴老太老眼一眯,“你不是說去春遊賞花,怎麽是騎馬?”


    裴兮寶就差咬掉自己的舌頭,可也知根本瞞不過去,隻好怯生生的開口:“是兮寶撒謊了……”


    裴老太太拍案而起:“你!”話戛然而止,絕然是氣急了。


    一旁的裴雲錦連忙起身替祖母順氣安撫,方氏也擰了帕子趁機上前擦去裴兮寶臉蛋上的塵灰淤泥,於心不忍。


    “老祖宗您就……”您就消消氣,她開口勸慰。


    “你住口,”老太太一邊嗬斥方氏,一邊拂去裴雲錦的手,龍頭杖顫巍巍指向跪著的小姑娘,“你說,是不是燕岐那個混小子慫恿你的?!”


    裴兮寶眼角一掛淚珠,老太太心裏就軟了,可是,賬總要算的,自然得找個人撒氣。


    “祖母,不關燕岐的事,是我、是我逼著他要騎翻羽的,如果沒有燕岐,兮寶已經從山崖摔下去了,可能現在……”是生是死還無從追究呢。


    裴兮寶急的眼淚直往外湧。


    “還不是因為他照顧不力?!”裴老太太怒喝,就算小孫女要騎馬,那燕岐就不能找十個八個人好好看護著,一股腦兒把仆從都遣散了去是什麽意思?!


    “祖母,寶兒她隻是貪玩,喜歡小馬駒,您就饒了她這迴吧。”裴雲錦也輕聲安撫,手心柔柔拍打老太太佝僂的脊背。


    “是啊,兮寶還小,您平日裏都舍不得罵她,平安迴來就好。”趙姨娘忍不住開口。


    “還不都是被你們給寵的無法無天!”


    趙姨娘感慨萬千和方氏對望一眼,整個裴家最寵裴兮寶的不就是老祖宗您嗎。


    “祖母,您說過相信兮寶的。”裴兮寶委屈強聲。


    “可沒讓你這麽胡來,裴盛現在還躺在床榻,你如果出了事讓我老太婆怎麽和他交代?!”不光撒謊騙人編故事,還不管不顧親人擔憂,像話嗎?


    “我就不能,就不能……替裴家參與馬會嗎?”裴兮寶低著頭咬唇。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呆愣了半晌,堂中氣氛有些淅碎的凝滯。


    裴老太太“蹭”的跳起身,臉色本就蒼白,如今驟轉赤紅,氣急敗壞:“你——你打的什麽主意,你想代替裴家,你竟然還想……”她這一口哽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方氏連連搖頭:“兮寶,你是個都尉小姐,大家閨秀的怎麽能去馬會和男人混在一塊兒?”還不趕緊向老祖宗賠個不是道個歉,她不斷使著眼色。


    “就是,”趙姨娘這迴也得幫襯方氏了,“一個個露胳膊卷褲腿的,你和他們學?曆屆馬會可沒有小姐下場的,若叫別人抓了痛腳,豈不是辱自個兒的名聲,兮寶,將來嫁個非富即貴,金珠銀玉不愁吃穿,才配得上你啊。”


    趙姨娘苦口婆心也算是從心眼裏為她打算。


    裴兮寶咬牙,一擰髒兮兮的裙擺就從地上站起身,昂首道:“我又不是賣藝賣身,拿琴棋書畫來自己錦上添花,”她父親是南郡都尉,她是裴家小姐天之驕女,“我、我裴兮寶是嫁不出去嗎?!”


    人人都在叮囑著,越是出格越是反骨。


    “怎麽和長輩說話?”裴老太太這口氣還沒消,聽不得冥頑不靈的強脾氣,手裏的拐杖高高僵在半空恨不得又舍不得砸在那小姑娘背上,“跪下!”


    “我不,”裴兮寶跺腳,“祖母,您口口聲聲的說為我好,可我就算做了大家閨秀,學了琴棋書畫,能給裴家帶來幫助嗎?!當年先皇帝平南亂,您跟著祖父出生入死才有了手裏這柄龍頭杖,才有了如今南郡誰也不可欺的裴家!”


    “祖母,您捫心自問一句,當年的您可以拋頭露麵來光宗耀祖,為什麽反而要我安安穩穩的當個世家小姐。”


    “我不甘心!”裴兮寶厲聲大喝,扭頭就跑了出去。


    堂屋鴉雀無聲,銀針落地都能聽清。


    裴老太太張口結舌看著小孫女的怨憎模樣,淚眼婆娑。


    顯然,裴兮寶的自行其是沒有落得好下場。


    被勒令房中麵壁思過。


    月嬋哭紅了眼:“小姐,她們都是為了您好,都想護著您,您從來不和老太太爭的,怎麽突然性情大變。”


    裴兮寶抹去臉上的淚痕,捏緊拳頭,半晌才道:“我知道她們想護著我,可是現在,”她壓低了聲,“我想護著她們。”


    那堂中的每一個人也許不那麽完美,有時候優柔寡斷,有時候冷嘲熱諷,有時候錙銖必較多嘴多舌,可在裴家遭受大難連累時,沒有一個人怪罪過她裴兮寶,甚至挖空了心思想要將她救出牢獄。


    裴兮寶不想再感受無能為力。


    乖張恣意不能救裴家,乖巧聽話更不能救裴家,她要真正的,成為裴家全心全意可以依靠信賴的主心骨,她要為自己,也要為她們再搏一迴。


    月嬋一知半解:“奴婢不懂。”


    “月嬋不用懂。”


    裴兮寶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不識愁滋味以為整日裏招貓逗狗就能榮華富貴的小姑娘。


    “您一定要去馬會嗎?”小丫鬟對自家小姐的執著一點也不明白。


    裴兮寶堅定點頭。


    八駿馬會是南郡權勢者的一場變相聚會,有世代受勳者,有雞犬升天者,還有,她裴家大難時栽贓陷害落井下石者。


    上輩子父親病逝,裴家在四方打壓下一落千丈,這輩子,裴盛依舊是南郡都尉卻未必能抵擋豺狼虎豹的野心,他們若想一步步拉裴家下水,就得先問問裴兮寶應不應。


    她絕不重蹈覆轍。


    “燕岐呢?”


    月嬋欲言又止:“老太太鐵定沒輕饒了他……”


    裴兮寶蹙眉,老祖宗生了氣又舍不得打她,自然要將賬都算在他頭上。


    小姑娘抓起裙袍就要推門。


    啪,門卻先開了,是裴雲錦。


    “月嬋,攔住你家小姐。”她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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