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麵壁其實也就是在自己房間裏待了幾天,白子畫到底是個麵冷心軟的人,三天不到就默許她們結束麵壁了。


    微生磬捧著那四冊書死磕,花千骨則是沉迷於製作美食,微生磬廚藝不行但一張嘴極為刁鑽,在混吃混喝的過程中也給花千骨的廚藝帶來了不少挑戰。


    這些挑戰不僅沒有難倒她,反而讓她越挫越勇,廚藝直線上升。隻可惜微生磬不愛吃飯隻喜歡拿辟穀丹當飯吃,因此在花千骨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時候她還是原本那副略顯消瘦的小身板,唯一有的變化就是她又長高了一些。


    她到底也是看不下去自己那副小身板,老老實實給自己煉製了些營養丹藥吃。


    這日,微生磬在桃花樹下蕩秋千,不遠處花千骨也帶著糖寶在邊吃葡萄邊蕩秋千,手裏還拿著樂譜欣賞樂戰。


    這大半年時間裏花千骨過得悠哉悠哉,微生磬則是在死磕藥譜和劍譜,難得有時間出門。


    見花千骨搭了個秋千她幹脆也弄了一個,不過她的秋千搭得更大一些,很適合她這種喜歡隨時隨地躺著的懶鬼。


    因此師姐妹二人雖然都在秋千上,但一個坐著一個躺著也讓人很好區分。在微生磬躺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一陣悅耳的琴聲傳來,沒有感情全是技巧,感覺像機器人彈出來的一樣。


    花千骨一聽立即興奮地往琴聲傳來的方向跑去,微生磬不明所以也跟了過去。露風石上,白子畫借著月色朝著長留山和大海撫琴,墨發如黑綢般飄散開來,白袍未束腰帶,隨風而動宛如蓮花綻放。


    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動著琴弦,彈著一曲無心之樂。無喜無悲,無欲無念,他合該擺在蓮台上不染塵埃,微生磬突然想。


    她什麽也沒說,隻是架起一張箏又拿出一張小凳子坐上去認認真真地彈著,樂聲孤寂而無望,像是一個站在海麵上的人,任它海風陣陣心也依然是空的、死的。


    做神做得太久她都忘記了她曾經作為一個普通人的喜怒哀樂,她隻是努力地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正常人,但其實她的心早就死了,死在了她成神的那一刻。


    也許老天都看不下去她這副封心鎖愛的木頭人模樣,才給了她一次入世的機會,讓她找迴曾經遺失的情感。


    她現在有了朋友、有了一個正經拜的師父,有認識或不認識的師兄弟、師姐妹,有摩嚴那個火藥桶一樣的師伯還有懶散而和善的師叔笙簫默……


    真好啊,曾經失去的一切似乎在以另一種形式彌補,彈撥的力度愈發輕柔,這時樂聲不再死寂取而代之的是生機,枯木逢春不外如是。


    箏鳴如流水潺潺,又如遠山巍巍,是一曲高山流水。白子畫也感受到她心境的變化,琴音一轉也跟著她彈起高山流水來。


    奏畢,微生磬也沒有藏著掖著的想法,直接拉著花千骨教她彈古箏:“來,首先肩膀要放鬆,自然下垂,別緊張,”她鼓勵地看著花千骨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將她圈在懷裏手把手教她彈。


    白子畫很滿意她們和樂融融的氣氛,隻是溫和地看著她們一個認真教、一個專心學。


    突然微生磬想起了一件事,眼睛一轉悄悄改變了自己的身形。花千骨正認真地學著,突然握著她的那隻手逐漸變大,手上青筋畢露,花千骨連忙抬頭看。


    結果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她那個小個子的師妹居然變成了一個男人,嚇得她趕忙甩開了“男人”的手,拔劍對著“他”。


    用了偽裝術法的微生磬很滿意花千骨的表現,開口讚道:“師姐表現不錯。”花千骨一聽是她的聲音便放下了劍,有些後怕地問道:“師妹你在幹什麽?”


    微生磬歎了口氣,無奈地聳了聳肩,“當然是為了教師姐如何辨認那些登徒子嘍。”


    沒辦法,她剛剛教花千骨彈古箏的時候猛然想起來有白子畫手把手教花千骨彈琴的劇情,她當時看劇和書的時候覺得性張力max,可把她給激動壞了。


    後來再迴顧的時候她也就知道花千骨愛上白子畫也是有白子畫不知道避嫌的緣故,這麽多曖昧的動作擱誰身上不淪陷?


    簡單來說花千骨這是一個類似“戀父情結”,花千骨父母早亡,她上長留成為白子畫徒弟的時候年紀也還隻是金釵之年,白子畫於她是充當了一個父親的角色,事實上白子畫確實也是把她當女兒養,但他的那些行為確實也不是一個師父、父親應該做的,所以花千骨愛上白子畫除了有她自己的緣故也有白子畫教導不利的緣故。


    既然她來了當然就得教會花千骨自尊自愛了,隻有先愛自己才有能力去愛別人。


    “登徒子?”花千骨臉上懵懵懂懂,一雙大眼滿是清澈明朗,像是純淨的天池水。


    “嗯,登徒子,”微生磬嚴肅地點點頭,殊不知她這副小大人的樣子讓白子畫樂得不行,“隻要是行為舉止讓你很不舒服、很不尊重你的就是登徒子,比如不顧你的意願抱啊、摸啊……哦還有,莫名其妙叫你老婆啊不娘子的都是登徒子!”


    “啊!”花千骨短促地驚唿一聲,她想起了東方彧卿老是不顧她的意願“娘子”、“娘子”地叫她,小小聲問了一句,“那……那老是纏著你的人也算嗎?”


    微生磬嚴肅地點點頭,“算!”配上“他”這一張浩然正氣的臉很有說服力。


    “那……那我該怎麽辦?”花千骨臉上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微生磬隔著袖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堅決說不,就直接告訴他你這種行為讓我很不高興,很不尊重人,不許你再說了!然後他要是不聽就直接把他從這邊拍到那邊的樹上去,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


    花千骨聞言就瞪大了眼睛,還能……這樣嗎?微生磬肯定地點點頭,“對付那些臭不要臉的隻能暴力解決問題了。”


    “首先你得知道,要是別人把你當朋友是絕對會尊重你的,那些不尊重你的絕對沒把你當朋友,很有可能還對你另有所圖。”


    微生磬看她似乎還對東方彧卿抱有幻想,便不著痕跡地在她跟前給東方彧卿上眼藥。


    花千骨有些猶豫但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微生磬的話確實很有道理,東方的行為確實讓她感覺很不舒服了,看來他真的沒把自己當朋友,想到這裏心情更加低落了。


    微生磬見眼藥上得差不多了便善解人意地端了一碟個頭飽滿的桃子,拿了一個遞給她,剩下的則放在了剛拿出來的小幾上,盤子朝著白子畫的方向推了推。


    白子畫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吃,微生磬便拿了一個啃了一口。


    她嘴裏吃著桃子含糊不清地問道:“師姐,要是有人莫名其妙抱著你該怎麽辦?”花千骨愣了一下,不確定地答:“把他推開然後告訴他……”


    微生磬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左右晃了晃,“不對,直接給他一巴掌。”


    “啊?不是先拒絕嗎?”花千骨一臉疑惑地問道。“姐姐——你傻了呀?跟個流氓講什麽道理,我的道理是跟講道理的人講的,不是跟這種不講道理的人講的。”


    微生磬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跟流氓講什麽道理?直接上手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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