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彌帶著傅明迴家。


    “桌上有瓜子花生和水果,你要吃什麽就自己拿,別客氣。”


    夏彌準備把衣服換下來,穿著不方便下廚,低跟鞋雖然跟不高,但走在不平整的路上腳也遭罪。


    傅明拘謹地坐在堂屋,思緒漸遠。


    夏彌換好衣服出來就看到傅明在發呆,“怎麽了,想了一夜還沒想好怎麽說嗎?”


    傅明迴過神,搖頭否認,“不是,就是在想去青城的事情。”


    “對了夏彌姐,你是城裏來的,城裏的學校是不是都是每人單獨一張課桌,黑板能有兩三米長度的那種?”


    少年眼中盡是對未來生活的期待。


    夏彌點點頭,“高中我不知道,我是中專畢業的,我們學校是這樣。”


    原主從小成績不錯,一開始是準備走高中的,但礙於高考遲遲沒恢複和身世原因,最後還是走了中專。


    畢業就分配到了紡織廠,工作兩年,夏瑤瑤就找上了門。


    “中專畢業也很厲害。”傅明眼睛亮了亮,沒想到夏彌會有這麽高的學曆。


    “大學畢業才厲害,你去了城裏好好學習努力考大學,我我老家去中專的人已經開始逐漸減少,在大學你不僅能學到更多東西,還能開闊視野,長見識。”


    其實沒有,現在中專的人還是很多。


    要等到八十年中旬,國營廠收益下滑,廠子開源節流不再招收職工中專生子弟起,大家才會漸漸地從鐵飯碗的思維脫離出來。


    這話是夏彌想要鼓勵傅明。


    傅明肯定道,“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習,考一個好大學!”


    “考好大學不是嘴上說說,得看實際行動。”霍璟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傅明看到霍璟琛,一下變得緊張,身上的氣焰被人削弱大半。


    “霍大哥。”


    “我進去給你煮麵,你們聊。”


    霍璟琛帶著一身酒氣進門,衣服領子解開兩顆,男人麵色冷淡。


    “你嫂子今天結婚,你讓她給你下廚做飯?”霍璟琛明明麵無表情,語氣卻是莫名的嚴厲。


    傅明尷尬起身,幾乎是用乞求的語氣,“嫂子,我真不餓,你別忙了。”


    夏彌沉思:“……”


    她轉身迴屋,給兩人謄空間。


    屋子陷入安靜,霍璟琛拆開一顆奶糖放進嘴裏,甜蜜的奶香味在舌尖蔓延開,他心情一下沒那麽糟糕。


    “你去城裏好好學習,生活費不用擔心,缺什麽你告訴林叔叔,他會幫你買,你是大人了,臉皮厚點別不好意思。”


    霍璟琛聲音軟下來,像個大哥在囑咐自家弟弟一般。


    “不要對外說撫恤金的事情,在外裝窮是好事。”


    傅明乖巧地點頭,鼓起勇氣開口,“霍大哥,我今天來想和你道歉的,為我當初不懂事,嘴上沒個把門的,不小心傷害到你而道歉,對不起!”


    語畢,傅明朝著霍璟琛深深地鞠了一躬。


    霍璟琛眸光微閃,陷入迴憶,想起了傅明歇斯底裏的讓他去死,讓他賠傅團長的命,說他是關係戶,隻是來鍍金混基層的人,說他踩著傅團長的命往上爬。


    其實那些話並沒有傷害到霍璟琛一分。


    這些話霍璟琛從小到大聽了太多,已經免疫,從生下來就有人說他命好,什麽都不用做就擁有了一切。


    所以在軍校畢業分配部隊的時候,他和父親大吵一架,不顧一切,孤身一人來到追風島。


    他心底憋著一口氣,隻想用軍功去堵住所有流言蜚語。


    “起來,你就為了這事和我鬧了一年的別扭?”


    傅明一愣,“你不也是嗎?”


    “那段時間你看到我就發瘋,我又不傻子,為什麽要上趕著挨你罵,我聽著不舒服,一來還會刺激你。


    你要是出事,我到時候真成你們老傅家的罪人,身上背的兩條命都姓傅,我可擔不起。”


    霍璟琛喉間幹澀,說出的話透著一股心酸和愧疚。


    傅明想起之前的自己,悔不當初,臉上一陣火辣。


    “霍大哥,對不起……”


    “行了,去食堂吃飯吧,我讓他們給你單獨留了飯,再不去就冷了,明天早上我親自送你去城裏。”


    這個話題對於傅明和霍璟琛來說都太過沉重。


    點到為止就行,一昧的糾結誰對誰錯隻將人束縛。


    “那我以後還能給你寫信嗎?”


    霍璟琛氣笑,笑聲低沉悅耳,“可以。”


    兩人把話說開,傅明一下變得開朗,笑著答應,“好,那我去吃飯了。”


    說完,少年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


    夏彌坐在梳妝鏡前,拆散馬尾,取下頭花,頭皮瞬間得到放鬆。


    慢慢的,她嗅到空氣中有一絲酒味,轉頭看去,是霍璟琛站在門口,一直在看她。


    他生了一雙很好看的眼睛,濃眉深目,漆黑的瞳孔蘊著淡淡笑意。


    夏彌覺得霍璟琛這眼睛,真是看狗都深情。


    “你到底灑了多少酒在身上?”夏彌蹙眉,精致的眉眼染上不滿。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喝的?為了能迴來,我硬灌了六杯酒才從他們手裏逃出來。”


    夏彌不想搭話,手背到腦後,準備重新紮一個鬆些的麻花辮。


    霍璟琛靜靜的看著,女人纖細白嫩的手指穿梭在黑發之中,她手指靈活,勾發的時候會露出白皙的脖頸。


    一縷頭發落單,十分突兀。


    霍璟琛走過去,伸出食指把那縷頭發勾出來,粗糲的指腹摩擦到女人細嫩的皮膚。


    夏彌像觸電一般,背部挺直變得僵硬,她轉身瞪著男人,以為他是在搞惡作劇。


    “你幹什麽?”


    “做好人好事,幫你抓住漏網之魚。”


    夏彌伸手摸到落單的一縷頭發,一臉警備的看著霍璟琛,“你和我說就行了。”


    “我說你就聽嗎?”


    夏彌嗯了一聲,解開頭發,準備重新編發。


    “我說我和敬小苒沒關係也不知道她要來,你聽嗎?”


    夏彌動作慢了下來,“她就是你口中的那個發小?”


    霍璟琛喉結滾動,大方承認,“嗯,算不上發小,她小我五歲,應該說是鄰居妹妹差不多。”


    “是,都是妹妹。”夏彌輕哼了一聲,有諷刺的意味,“那你打算怎麽安排她?”


    結婚被不速之客搞得一團糟,擱誰也沒好脾氣。


    “當然是哪兒來的迴哪兒去。”霍璟琛嫌熱,脫掉外套,裏麵是一件白襯衫。


    “既然是妹妹,怎麽不多留別人玩幾天。”


    夏彌酸溜溜的話脫口而出,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對麵的男人已經是眉眼帶笑的盯著她。


    “沒想到你還有受虐傾向,口味這麽重?”


    正經不過兩秒,夏彌起身離開,出去拿了一把掃帚塞到他手裏,“閑就去把地掃了。”


    霍璟琛鬆開掃把,勾勾手就把送上門的人攬入懷中。


    “這可是你主動來的。”


    夏彌對上男人滿是情欲的眸子,心底發慌,“霍璟琛,你瘋了,我是主動來給你送掃把。”


    她咬重送掃把三字,企圖能喚醒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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