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做天在看,你敢不敢拿春旺發誓你沒有慫恿拐子拐我家四個孩子?”


    佟華瓊死死盯著羅婆子。


    拿春旺發誓,羅婆子一下子泄了氣。


    她可不敢拿自己孫子發誓,想都不敢想。


    羅婆子躺在地上閉眼裝死。


    反正佟華瓊都是推測,她又沒有證據。


    隻要官府沒有定她的罪,誰都不能對她動私刑。


    “羅婆子我警告你,你再敢打我家任何人的主意,我都讓你好看。”佟華瓊狠狠踩了羅婆子一腳。


    春旺躲在樹後,看著自家祖母在佟華瓊腳下狼狽的樣子不敢向前。


    這下子全村人都知道穀家四個孩子丟失都是羅婆子的和拐子串通的。


    村裏人有個默認的共識,無論大人如何不對付,不會對付對方的子孫。


    因此這件事觸動了村裏人的底線,誰家沒有孩子啊,若誰開了這個頭,以後誰家子孫能夠保證不被人斷了血脈。


    佟華瓊鬆開了腳,羅婆子在眾人的指責聲中灰溜溜的朝家裏鑽去。


    一連好幾天都不敢出門。


    正月快結束的時候,陸老爺子帶著陸昭陽等人來到佟華瓊家商量黃陸兩家的親事。


    對於正月十五穀家丟孩子一事,陸老爺子感到十分愧疚,平生第一次給了陸昭陽幾棍子。


    若不是拐子被連鍋端了,陸老爺子高低得讓陸昭陽來清河灣負荊請罪。


    陸昭陽和黃靜珊的親事定在了二月十八。


    他們成親後,黃靜珊將和陸昭陽一起啟程去盛京赴考。


    黃家當然舍不得女兒,但想到黃靜珊不用給公婆晨昏定省,到了陸家就是女主人。


    盛京同樣有陸家的宅子,到了京城不用擔心生活問題。


    再說了在這個講究夫貴妻榮的時代,黃靜珊跟著陸昭陽赴京才是大家樂見其成的選擇。


    這次陸老爺子到清河灣,給佟華瓊送來了一千兩銀子。


    佟華瓊驚唿,海上絲綢之路的利潤太高了,她當時的本錢也就投了不到五百兩,竟然翻倍的收獲。


    當然了,海上波詭雲譎,不一定次次都能賺到銀子。


    商船易造,路線不容易走,據說有的商人信心滿滿的造了大船出海,遇到了礁石整個船都沉了,從此再也不敢出海。


    就因為航線難走風險高,所以一次成了賺的才多。


    要不為何陸老爺子是整個寧城最熾手可熱的商人,但凡動海上心思的都要來拜他的碼頭。


    往年陸老爺子的商船會在年前迴來,年後二月啟程。


    這一次的商船一直到正月才迴來,因此下一班商船陸老爺子打算孫子大婚之後再籌備。


    佟華瓊自然又獲得了入股的機會。


    她這次入股帶上了穀白霜一起。


    本來聶明遠不滿意將銀子交給嶽母以嶽母的名義參股,他的理想狀態是希望聶家就此和陸家攀上關係,以他聶明遠的名義單獨入股,不和嶽母攪合在一起。


    而且在聶明遠的設想裏,單獨入股遠遠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他要的是一步一步獲取陸老爺子的信任認可,賺了利潤也包一條船,跟著陸老爺子的航線一起出海。


    陸老爺子遲早會老的退居二線,據他了解陸家唯一的男孫陸昭陽誌不在行商要進京趕考奔赴仕途的,以後他就會取代陸家成為寧城第一海商。


    陸昭陽若是想讓陸家的商船繼續賺錢,就要以官身庇護他。


    但是便宜嶽母佟華瓊滑不溜秋,無論他如何登門,佟華瓊死咬著不鬆口,問就是陸老爺子願意她參股都已經費了很大功夫,斷然不可能接受聶家單獨入股。


    “我後娘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貫如此,不見兔子不撒鷹。你現在赤急白臉的想單獨入股陸家,她怕你踩著她賺銀子忘了她。這次咱們就先以她名義入股,賺了錢分給她三成,她看到銀子自然會鬆口。”


    “咱們不能一口吃個胖子,循序漸進的來。再說了咱們就算現在可以單獨入股,陸老爺子還不是看在嶽母的麵子上,也不是真的信任咱們。咱們要的是借助嶽母讓陸家徹底信任咱們,又不是做這一筆生意,以後機會多的是。”


    聶明遠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百般無奈之下又扛不住南洋巨額利潤的誘惑,在穀白霜的說服下,終於接受拿銀子和嶽母佟華瓊合入股。


    二月春風似剪刀時,穀白霜將聶明遠投資的銀子送到了清河灣。


    不僅有銀子,聶明遠還訂購了一批瓷器。


    以聶明遠對瓷器的熟悉和眼光,佟華瓊相信這批瓷器能夠狠賺一筆。


    穀白霜和佟華瓊相視一笑,彼此心知肚明,聶明遠這是上了她和穀白霜的船,一旦想下去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正月十五那天漫兒幾個孩子被拐,進一步堅定了穀白霜掌握聶家銀子生意的決心。


    若不是沒有那一遭,她還沒有徹底看透倆繼子和倆兒媳婦的心思。


    原來在他們心裏,穀白霜從始至終都是奪食者。


    甚至倆繼子懷疑拐子之所以給聶家勒索,是穀白霜和拐子一起演的一出大戲,為的就是掏聶家的錢到自己兜裏。


    倆繼子不知給聶明遠說了什麽,聶明遠竟然也對此事有了懷疑。


    穀白霜寒心了。


    一旦寒心,心就硬了起來。


    “這是入股的協議。”


    佟華瓊將一張黑紙白字的契約書拿給穀白霜,穀白霜不識字,佟華瓊將最近一沐休就朝清河灣鑽的蘇夫子請來給穀白霜解讀協議內容。


    穀白霜嚇了一跳,麵上頗為不自在,她首先想的是不是自己做了啥事讓繼母不信任自己,否則她實在不明白繼母為何要讓自己簽什麽協議。


    佟華瓊看出了穀白霜的心思說道:“你不要多心。做生意就要一是一,二是二,兄弟之間母子之間都要明算賬,別說你了,就是大暑月娥給我幹活我也給他們簽了分紅協議。這是你的,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沒有就按手印。咱們說好的,這一趟若是賺了銀子咱們就三七分,若是賠了聶明遠掏的銀子和貨算他倒黴反正我不會賠。”


    穀白霜聽佟華瓊這樣一分析,知道繼母不是針對她的,於是請蘇夫子解讀起來。


    蘇夫子解讀完,穀白霜表示沒有疑義,在蘇夫子的見證下,穀白霜按下了手印。


    按下手印的那一刻,穀白霜竟然眼睛濕潤了。


    這是她第一次被如此鄭重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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