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這幾天在地裏發現一個規律。就是娘問的村口那兩塊地,以咱家為分界,左右兩邊長勢不同。左邊無論誰家的麥地都一片綠油油穗子抽的也大,右邊麥子都和咱家一樣穗子抽的短麥杆黃麥葉子尖枯。”穀驚蟄對穀大寒說道。


    穀驚蟄自從被穀大寒打了一頓後,兄弟倆好幾天已經不說話了。


    穀大寒是不知道咋開口,穀驚蟄是麵對大哥不好意思,因此兄弟倆就這樣別扭著。


    聽到佟華瓊關心麥子,穀驚蟄主動給穀大寒破冰了。


    “這個問題我發現後告訴娘了,娘就想問問大哥從前是不是也是這種情況。”


    穀大寒聽穀驚蟄這樣說,潛意識就是想反駁,因為在他心裏穀驚蟄一個讀書人哪裏懂的種地的事兒。


    按照穀驚蟄從前的小心思,會不會再給他挖坑。


    畢竟挨了他的打,他不相信穀驚蟄心裏會服氣,肯定憋著壞想法子讓後娘收拾他。


    看,這不就來了,拿地裏的麥子說事呢。


    “三弟,你這話是啥意思啊?那有的人家勤快點地種的就好,有的人家懶點地裏收成自然不好。”穀大寒本來就一根筋,直愣愣就有點懟穀驚蟄的意思。


    佟華瓊感慨,穀大寒還真老實,在他的認知裏,地種的好不好完全和勤快不勤快有關係。


    不過他這也和剛才的話有矛盾啊,他自己說自己伺候地很勤快,這兩塊地收成依然不好啊。


    於是佟華瓊說道:“大寒,你種地也沒有偷懶,那咱家的地咋還收成不好?你就沒有想想原因嗎?”


    穀大寒被佟華瓊這樣一問,一時語塞。


    他此時顧不得想別的,他就覺得穀驚蟄這是逮著機會給他上眼藥,其主要目的是讓後娘恢複到原先對他的態度。


    這樣想著,他沒有正麵迴答佟華瓊,反而對穀驚蟄開口道:“三弟,你平時在私塾念書很少下地。這種地和念書是兩碼事,你說的這種情況在村裏很常見,就是有的人地種的好,有的人地種的差。你問我原因,那我隻能說全靠老天。”


    佟華瓊有點無語這個繼子。


    他人老實是老實,就是太一根筋了。


    “大寒,我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我之所以提麥地的事,就是因為我想讓你在地裏不白費功夫。你說你辛辛苦苦一年到頭在地裏忙活,收成又不好,那不是瞎忙活嗎?”佟華瓊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今天要拿收成的事來壓你,是不是覺得你因為打了你三弟我們娘倆合起夥來拿地裏收成給你問罪?”佟華瓊直接斬斷穀大寒的心思,說道,“那你錯了主意。你打你三弟打了就打了他該打,他也給我保證不記仇,他若是記仇我饒不了他。但現在放不下的是你,你對你三弟有怨氣有成見,所以你就把你三弟發現的地裏問題一竿子打死。”


    穀大寒的心思被戳中,頗為不好意思,手搓著衣角,囁嚅著道:“娘,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你就是那個意思,你不會說謊。不過我也不怨你有那個意思,本來我就是後娘,你也在我手裏吃了很多苦,你不相信我和你三弟很正常。但我既然決定改掉以前身上的毛病就不會讓自己迴到從前那脾氣,我不要求你給我一條心過日子,但你也別遇到啥事就把我朝壞處想,覺得我就想拿捏你給你使絆子。”


    “我現在就想好好過日子,對拿捏你給你使絆子沒興趣,”


    佟華瓊打斷穀大寒。


    穀大寒這幾天在家裏像從前那樣孝順他,但總是小心翼翼的。


    遇到點啥事就應激,就懷疑佟華瓊要給他穿小鞋。


    這樣的相處,佟華瓊累,他也累。


    佟華瓊不是聖母,佟大腳給穀大寒帶來的傷害佟華瓊並不想去徹底彌補,她也彌補不了,穀大寒是個成年人她也不可能像哄漫兒一樣哄著他揣摩著他的心思。


    她能做的是想拉著穀大寒一起過好日子。


    他若是想不開,放不下心結,她也沒辦法。


    大不了以後分家就是。


    她今天就要趁著麥子的事把事情挑開了說。


    “娘......”穀大寒臉憋的通紅。


    他被pua慣了,斯德哥爾摩附體,他甚至希望後娘還像從前那樣對他。


    委屈,憤怒,被動承受,又無法反抗,那是他的舒適區。


    如今後娘和顏悅色對他,他反倒闖入一片陌生領地,不知道該咋相處了。


    這讓他有很深的挫敗感!


    “大哥,不管我從前做了多少錯事,但我這次說麥地問題不是為了在娘跟前給你使絆子。大哥這樣想我,太讓我難受了。”穀驚蟄再是天才少年,那也是少年。


    少年年少氣盛是特性,穀驚蟄也不例外,因此忍不住吐露自己的委屈和不滿。


    佟華瓊橫了穀驚蟄一眼說道:“你這樣有前科的人防著你也是對的。”


    穀驚蟄:“......”


    這兄弟情還能修複嗎?他發現他娘就是阻礙他和大哥修複兄弟情的儈子手。


    佟華瓊對渾身不自在的穀大寒娓娓道來:“你三弟發現的麥地問題很重要,從前你一直在那兩塊地裏忙活,那收成也不見長,還顯得你沒有盡心盡力。你一直埋頭幹活,沒有發現左右兩邊麥地長勢很正常。”


    “你說你三弟是讀書人,讀書和種地不是一迴事,這話卻差了。讀書是為了探這世間的道理,當然也包括種地的道理。你三弟在地裏這幾天觀察出來的結果很重要,最起碼對於咱家麥子收成很重要。”


    “我把你三弟看到的麥地情況放在了心裏,在鎮上賣糕時總想著這事。前天快收攤時就給旁邊賣雞蛋的大娘閑聊,就提到麥子的事兒。恰好有人來買咱家的糕,他聽了聽就告訴了我原因,要是旁人我還不信,但這人說我信。”


    穀大寒和穀驚蟄齊齊看向佟華瓊,等著她說下去。


    “這人是什麽勸農官,說是來咱們這裏查看麥子情況的。他說咱家麥地很可能缺氮,說是一種肥料,他告訴府城哪裏有賣那氮肥的,我當天就托人去了府城買了迴來。都堆在我屋裏呢。”佟華瓊說道。


    說完看向穀驚蟄這個天才少年。


    穀大寒她不用擔心,他一根筋說啥信啥。


    加上有官方背書,他那是一點質疑都沒有。


    穀驚蟄這次倒沒有表示懷疑,平川是重要的產糧區,勸農官每年都來,甚至去年勸農官還來私塾勸導大家讀書之餘也要關注農田呢。


    他對佟華瓊購買氮肥一事也沒有懷疑,因為這幾天他在家裏和大哥一起種地,母親和妹妹收攤時都是二哥去接人。


    “娘,那什麽氮肥在哪裏?”穀驚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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