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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綿綿怎麽都想不明白,想的頭都大了。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灑在矮塌上,她打了個哈欠,趴在軟枕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宋姑姑進來看了一次,見娘娘睡著了,小心翼翼把犯困的小皇子放在一邊,找來一張毯子給娘娘蓋好,這才退到一邊,心裏盤算著娘娘私庫裏有什麽東西可以作為給陛下的生辰禮。


    陽光偏移,天色漸暗。


    半夢半醒之間,顧綿綿忽然猛然驚醒。


    她猛然明白過來。


    隻有一種情況,會出現這種問題。


    當一個人更認同自己的心理年齡時,在心理年齡與生理年齡不一時,他心裏會更偏向與認同心理年齡。


    所以榮暄身體二十五歲,但會認為自己已經三十五,在他看來多出來的那十年他是真的度過的。


    就好像顧綿綿在大梁十八,但是她在現代二十五,她會下意識的覺得自己就是二十五。


    多出來的七年沒有再身體上顯示,但是卻在心理上留下痕跡。


    所以,榮暄跟她一樣嗎?


    顧綿綿無意識的咬著嘴唇沉思。


    “呀……”旁邊的鯉鯉早就醒了,見他娘醒了,一直不理他,反而在發呆,不高興的揮舞著手。


    “你家醒了啊!”顧綿綿順手把他抱起來,熟練的摸摸他的小屁、股,一邊自言自語的道,“你說你爹是怎麽迴事?”


    她心裏生出一股明明很荒繆不可思議的想法,可下意識又覺合理。


    陛下,他應該也是穿越……,不,他不可能是穿越。


    渾天成然的帝王威儀,深不可測的帝王心術,怎麽可能是穿越的。


    他身上一點現代人的影子都看不見。


    況且若是他是穿越,麵對渾身破綻的自己怎麽可能一點不起疑,隻能說明,陛下他是從十年後重生的。


    這也就說明為何,他一開始就對太後冷漠防備,對皇後冷淡疏離,對靜王明麵相護,暗暗往死裏坑,偏偏又不肯一下子給個痛快。


    稍微一想,就可以知道陛下上輩子的經曆。


    鯉鯉怕是他兩輩子唯一的子嗣,怪不得那麽重視,麵對鯉鯉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珍惜。


    所以上輩子,一直因為中毒無嗣的榮暄是過繼了靜王的子嗣,還是直接把立了皇太弟?


    顧綿綿摸著下巴,忍不住琢磨起來。


    “啊呀!”半天得不到注意的鯉鯉不高興,揪著她的衣服站起來,打著晃悠的腿一軟,往前一撲,撞到顧綿綿臉上。


    突然被啃了一口,顧綿綿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抱起鯉鯉,捏著他的肉嘟嘟的下巴,“鯉鯉,張嘴給我看看!”


    鯉鯉閉緊嘴,頭扭到一邊,不理她。


    “鯉鯉,張嘴我看看……”


    “啊……”鯉鯉扭來扭去,就是不肯看她。


    玩上癮了?顧綿綿挑眉,一把把臭小子倒過來。


    “哎呦,娘娘您這是幹什麽,快放下小皇子!”宋姑姑進來一看,嚇得差點犯了心疾。


    “娘娘,小皇子太小,哪裏翻了錯,那一定不是他的本意,您就不要跟小皇子計較了!”宋姑姑小心翼翼的把小皇子從顧綿綿手裏搶下來,心疼的道。


    顧綿綿無語,不知道多還以為她虐,待孩子呢。


    “鯉鯉好像長牙了!”


    “什麽,小皇子長牙了?”宋姑姑一喜,卻沒像顧綿綿那樣硬掰開小皇子的嘴檢查,反而是拿著一個顏色鮮豔的果子逗他。


    趁他嘻嘻笑著去抓得時候,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粉紅色的牙床上確實出現了一個白點。


    “果真是長牙了,小皇子長大了哦!”


    顧綿綿心裏盤算著,長牙了,以後就可以添加輔食了,等滿一歲後,可以試著減少母乳。


    兩歲之前應該可以斷奶。


    要是宋姑姑知道小皇子剛長了牙,娘娘就考慮斷奶,怕是要死諫。


    ……


    有史以來,皇帝的生辰八字一直是秘而不宣,每年的生辰宴也是從來都是隨意挑選一個日子。


    皇後本是想辦的隆重一點,好借此來驅散宮中的晦氣,隻是榮暄卻道,辦個家宴就可,不必盛大。


    今年宮中變動太大,太後離宮避到別宮,靜王軟禁靜王府,無召不得離府半步。


    金貴大長公主的夫家犯錯被奪爵淪為庶人,隻剩下嫡長孫苦苦支撐門庭。


    之前金陵一帶官場變動太大,幾乎是殺幹淨了那邊的官遠,後續派去的官員,出乎大家的意料,不是從新科進士隻能給選取,也不是從從別處平調,反而是從六部抽選。


    眾人一時不解,可看六位尚書似乎沒什麽反應,便也各自摁下不提,冷眼旁觀。


    隻是目前從金陵一帶傳來的消息,看著都還可以,目前看不出什麽功績,但能穩住場麵不耽誤民生已經很不錯。


    經過這一連串的變動,大臣悶似乎接受了如今剛剛登基不過兩年的陛下權威深重的事實。


    麵對如此強盛的陛下眾人的接受心態十分良好。


    隻是因為陛下如今膝下就一子,眾人還是免不了擔心,索性小皇子健康活潑,每在靜心殿見一次,大家就心安一點。


    如今陛下表示,生辰不想勞動百官,隻辦個家宴,宗室聚一聚即可,大家也沒什麽意見。


    皇後有些失望,轉而問起,可要請太後迴宮參加家宴,被榮暄拒絕了。


    他這輩子都不想看見太後那張臉。


    家宴十分平淡的度過了,一點波瀾都沒有。


    似乎大家都知道陛下心情不好,不敢觸黴頭。


    而顧綿綿觀察了好些時日,也沒看出什麽來,便逐漸放下了。


    ……


    一晃五年過去了。


    朝中平穩,天下風調雨順,榮暄更是降低賦稅,而提高商稅。


    商稅雖然加重,商人待遇也提高不少,一時間倒是沒有罵聲,反而讚揚不少。


    大梁的百姓也難得過了幾年好日子。


    隻是最近朝中不穩,倒不是因為鬧事。


    而是因為陛下病了。


    年幼中毒,年輕時瞧著還好,但過了三十歲,一場風寒便成了大病。


    纏綿半個月,依舊病體纏身。


    顧綿綿走到床邊,隨手拿掉榮暄手裏的奏折,“陛下,喝藥了!”


    “朕已經好了,不需日日喝藥!”榮暄雖然不怕苦,可看著比一日三餐還準時的藥也是仇大苦深。


    “不行,太醫沒說您好了,那藥就要繼續喝!”顧綿綿作勢要喂。


    想到顧綿綿那粗暴的喂藥方式,榮暄無奈,接過來一飲而盡。


    “鯉鯉呢?”


    “這幾日怎麽不見他?”


    “他嫌棄寫的大字不好看,怕你笑,就躲著,總是趁陛下睡著才溜過來看你,說是這樣就不會被你笑了!”想到兒子,顧綿綿忍不住多了幾分笑意。


    “躲就躲得了嗎!”榮暄語氣不好,可眼中全是疼愛之意。


    五年過去,皇後依舊穩坐鳳位,各宮嬪妃也安靜了不少。


    這些宮中也沒有再進新人,畢竟陛下中毒,怕是子嗣無緣,送再多的女兒進來,也撈不著什麽好處,大家一時也就歇了這個念頭。


    宮中一直是顧綿綿獨大,如今的靜心殿,她仿佛是另一個主子,比皇後更名正言順的主子。


    “鯉鯉快六歲了!”榮暄沉默了一下,忽然道。


    “嗯,怎麽了?”顧綿綿不解,“是要從棲霞宮挪出來嗎?”對此,她早就有心理準備啊。


    榮暄捏捏她的臉頰,五年過去了,顧綿綿褪去少女的青澀,舉手投足滿是女人的成熟的風韻,眉眼依舊明豔燦爛,眼睛絲毫沒有沾染什麽野心。


    她似乎還和當年一樣,又似乎不一樣。


    性子已經懶散霸道,總是想往外跑。


    榮暄心頭一動,“等朕病好了,帶你出宮走走!”


    顧綿綿心動,可瞬間又否決了,“再等等吧,過兩年再說!”


    “為何要過兩年再說?”榮暄不解,頓了頓,他冷不丁的道,“朕想立鯉鯉為太子!”


    “這……”顧綿綿眨眨眼,遲疑道,“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朕三歲就被立為太子,鯉鯉他有好多東西要學呢!”


    榮暄當年就是先帝手把手教導開蒙的,沒有什麽帝師之類的。


    先帝認為,一階臣子去教導儲君帝王心術,無疑是笑話。


    隻有皇帝才明白皇帝的想法與手段。


    “叫人先把東宮打掃出來!”


    顧綿綿心情低落,低著頭垂眸,半天才道,“鯉鯉大了,好像離我越來越遠!”


    “小時候恨不得他一下子長大。”有一段時間,鯉鯉特別粘她,睡覺時特別喜歡把腿放在她肚子上,拿下來不過兩秒鍾,又放上去,喜歡跟她睡,睡著睡著,屁股就對著她,不定什麽時候有個屁等著。


    對什麽都好奇,要摸一摸,還會趁人不注意,把什麽東西往嘴裏塞。


    顧綿綿那時候特別希望兒子快點長大。


    可如今孩子六歲了,沒有長大,卻偏偏像個小大人,一舉一動穩重的不行,顧綿綿就開始希望,日子慢一點,她還沒有陪兒子一起長大。


    時間慢一點,她就可以多陪孩子一會。


    可是如今鯉鯉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她隻有每天早上和晚上才能見到孩子。


    等鯉鯉挪了宮殿,搬去東宮,她怕是一天也見不到孩子了。


    “孩子長大,不是理所當然的嘛!”榮暄語氣不以為意,心裏卻記著兒子剛出生軟軟嫩嫩的小模樣,心裏頓時有些愴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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