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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暄俯身,給太後掖了掖被角,語氣溫和,眼中冷意瘮人,“太後可要好好保護身體,畢竟靜王可是還要您來操心!”


    太後心底發寒,抬手揪住他的衣袖,“你,你想幹什麽!”


    “他可是你弟弟,先皇的唯二的皇子,你若是對他做什麽,先皇不會放過你的!”


    “嗬!”榮暄冷笑,揮開她的手,麵無表情道,“太後說這話時,怎麽沒想過朕也是父皇唯二想的皇子之一呢!”


    “你當初對朕下手時可曾心軟半分!”


    太後臉色一變,隨即咬牙切齒的恨道,“誰讓你占了曄兒的皇長子之位,太子之位!”


    “沒有你,榮曄才是這大梁的皇帝!”她聲嘶力竭的吼道。


    榮暄冷冷的看著她,對她的憤怒質問毫無動容,隻是冷冷的問道,“那朕怎麽成了太後的親子呢?”


    太後一噎,剛剛的怒吼的好像全天下人都對不起她的氣勢一消,神色恍惚,低聲喃喃自語,“我不想的……”


    她本意不想這樣的!


    當年,先帝體弱多病,宮中久久不聞喜訊,不光先帝著急,前朝後宮更是著急。


    先帝更是發話,若是有人生下皇子,便立為太子。


    此話一出,後宮誰眼睛不紅。


    當年還是皇後的太後更是害怕,若是有人比她先生下皇子,她這後位還能不能坐的安穩。


    著急之下,她便服用了秘藥讓自己懷上身孕,可這秘藥懷上的孩子,一來便是胎相不好,更是時時見紅,恨不得整日有太醫守著才好。好不容易過了三個月,胎相漸穩,後宮卻傳來喜訊,雅妃懷孕了,日子不過前後差了半個月。


    她心裏驚懼難安,自然懷上的孩子定然比用藥懷上的孩子健康。


    果然,雅妃肚子一直安安穩穩,連孕吐都很少,不像她,到了六個月後,更是腿腳浮腫,肚子時不時的抽疼,越到了臨產的時候,肚子越是抽疼得厲害。


    她心下有種預感,這個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孩子保不住了,預示著她的後位也保不住了,在她心驚膽戰的驚懼中,肚子發動了。


    疼了一天,終於在夜裏生了,確實如她期盼的那樣是個男孩,可卻渾身青紫,是個死胎。


    看著一點氣息也無的孩子,她鬼迷心竅的想到雅妃的肚子。


    哪兒怕是女兒,健康的也比死嬰兒好……


    她暗暗動了手腳,讓雅妃也在那天生產,在她生出孩子的第一時間,就把孩子換了過來。


    終於她有了健康的嫡子,而雅妃生下一個死嬰沒一會兒就大出血去了。


    先帝看著白胖的孩子,大喜,立即下旨封為太子。


    麵對唯一的兒子和儀仗,她當然會好好養著這個孩子。


    可是誰知道,三年後,她竟然再次有了身孕,她喜出望外。


    老天還是厚待她的,這一胎雖然懷的不輕鬆,可是比之前那一胎,可是好太多了,一直平平穩穩直到生。


    那日看著放在身邊的繈褓,她覺得滿心歡喜,隻覺得那麽不真實,她真的生了一個健康的孩子,她要把世上一切最好的都給他。


    那時候,看著榮暄,看著這個搶了他孩子嫡長子的位置,搶了太子之位的兒子,她心裏由然生出一股惡念,隻要他死了,一切就還是她榮曄的。


    所有的糾結不忍都在看到榮曄一天天長大時消失殆盡。


    正當她要動手時,卻恍然發現,榮暄的日常起居,她一點都沾不到手,她安排的乳娘宮女早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遣散出宮,所有人手都是先帝一手安排。


    她委婉的詢問先帝,先帝隻是淡淡的看了她眼,道,大梁的儲君怎可長於婦人之手。


    麵對先帝深邃洞徹的目光,她心下慌亂,不敢再問。


    她時不時的都在想,先帝是不是知道什麽。


    所以在她生下榮曄後,便把榮暄挪到前頭東宮去,成年後從六部開始曆練,而榮曄卻隻是榮養著,在她的宮殿裏長到六歲才被挪出去,成年後隻是隨意封了王爵。


    這對她的榮曄太不公平了,明明這天下該是他的。


    “這怪得了誰?!”榮暄嗤笑一聲,目光清冷而厭惡,“都怪你貪心!”


    既然搶了別人的孩子,那就一直到底,千萬別半路反悔,死也要死不承認。


    他冷漠的看了眼,恍然間老了十歲不止的太後,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走出壽安宮時,正巧遇到皇後,看著皇後,他不悅的抿抿嘴角。


    “皇後所來何事?”


    皇後福了福身,“臣妾因為太後忽然病了,特來看看!”


    “沒什麽大事,皇後迴去吧!”榮暄淡淡的說道,越過她徑自坐上步攆。


    皇後一愣,下意識道,“太後病了豈不是大事,況且臣妾都來了,怎能不進去看看?”


    榮暄淡淡的掃了她眼,收迴視線,語氣冷淡生疏,“皇後自己看著辦吧!”


    “起!”五常喊了聲。


    走了好一會,他迴頭看了眼,見皇後的儀仗已經全部進了壽安宮,垂下眼簾。


    暗道,若今天來的是淑貴妃,絕對一句話不說,扭頭就走。


    ……


    靜王府。


    江采月看著眼前的院子,與她記憶裏相比,仿佛是一副豔麗的畫驟然褪去了色彩,變得暗淡無光,甚至多了幾分敗落。


    “平郡王妃,請!”侍女上前一步,掀開簾子。


    江采月目光微動,抬腳邁了進去。


    屋子裏隻用了少少的冰,卻很陰涼,所有的窗戶都被打開了,靜王妃披著一件紗衣側臥在軟塌上,靜靜的看著窗外。


    侍女輕聲道,“王妃,平郡王妃來了!”


    靜王妃毫無反應,依舊靜靜的看著窗外。


    “王妃……”她又喚了聲,依舊毫無迴應,頓時手足無措都看向江采月。


    江采月揮手,“你下去吧,我跟王妃聊聊!”


    侍女看了靜王妃一眼,猶豫著退下。


    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靜王妃不理人,江采月也沒什麽不高興,反而覺得正常。


    她羅妙語是個什麽德行,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嗎!


    “你不高興看到我,我也不高興看到你!”


    沉默了好一會,才聽到靜王妃帶著幾分沙啞的嗓音,“你來我這裏做什麽!”


    “怎麽,終於被你等到機會羞辱我了!”靜王妃咳嗦著轉身,她瘦的厲害,臉瘦脫了相,眼睛顯得格外大,乍一看還有幾分嚇人。


    “出去,這裏是靜王府,我是靜王妃,這裏還輪不到你一個平郡王妃說三道四!”


    “你以為我願意來,我還怕沾了晦氣!”江采月輕蔑的翹起嘴角。


    “我也不想來,可是這麽好的機會不來奚落你一番,我怕日後沒有機會了!”


    靜王妃冷冷的看著她,目光如利劍一般,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兩個洞出來。


    江采月根本毫無所懼,挑剔的上下打量著她,嫌棄的搖頭,“嘖嘖,你現在怎麽弄成這個鬼樣子了!”


    “瞧你這樣,怕是離死隻差一口氣的距離吧!”她今天就是來痛打落水狗的,說話更是尖酸刻薄。


    “瞧你這樣,哪兒有昔日才名兼備的羅妙語一點風采!”


    “聽說你病了,病的起不來身?”


    “聽說你生不了孩子?”


    “啊呀,好可憐!”江采月捂著嘴誇張的叫道。


    靜王妃冷冷的盯著她,眼神陰冷狠厲,“江采月,看到我這樣你很高興?!”


    “那你就多高興高興!”


    “因為如今的我就是日後的你!”


    “今日我是什麽樣,日後你將比我還慘百倍!”


    “哎呀,你可別嚇我!”江采月捂著胸口驚唿一聲,神情假的不能再假。


    “我呢,是不知道我將來怎麽樣,可是我啊,知道我肯定是沒你倒黴了!”


    “其實呢,我今天來,也不是單純為了奚落你,我還沒那麽閑,府裏一大堆事等著我呢!”


    “嗬!”靜王妃冷笑不屑。


    江采月憐憫的看著她。


    靜王妃不悅道皺眉,哪怕她如今淪落成落水的鳳凰,也不願意被江采月如此嘲諷。


    要不等她開口,就聽江采月說道,“靜王前日迴京了!”


    靜王妃神色淡淡,靜王既然迴京了,又不在府裏,定然是先進了宮。


    不過,前天……


    她心下存疑,冷冷都看著江采月,絲毫不催促,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一般。


    她在不在意,江采月也不在乎,她今天來隻是為了看個熱鬧,哪天進宮講給淑貴妃聽。


    “王妃體弱多病,不聞外事,怕是不知道靜王闖了多大的禍吧!”


    靜王妃麵無表情,好似沒聽見一般。


    有太後,闖了禍又能怎麽樣。


    “是啊啊,有太後在,闖了些禍又能怎樣呢!”江采月彎起嘴角,眼底閃過一絲興奮,“可是太後也護不住他可怎麽辦?”


    她不懷好意的把靜王在金陵幹的事一一細數了一遍。


    “結黨營私,插手一方民政。”


    “聯合地方官員私下倒賣糧食,掏空了七層的糧倉。”


    “私下販賣私鹽,贏得巨利!”


    “這一樁一件,哪一個拿出來,不是抄家連累三族的結果。”江采月走到她跟前,輕聲道,“就算他是郡王,就是他有太後袒護,也得看滿朝大臣肯不肯放過他!”


    靜王妃轉轉眼珠,一聲不吭。


    江采月,“念在我們相識一場,我知道你定是還不知道靜王出事,特來想告一聲!”說完抬腳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卻突然迴頭道,“對了,你知道為什麽這麽大大事,靜王妃府上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因為靜王府前天晚上就被禁衛軍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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