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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是個悶葫蘆,如今嘴倒是巧了,可惜你巧給哀家聽有什麽用。”太後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


    “後宮女子的立足之處是什麽,無非是皇上的寵愛和皇嗣,你如今一樣都沒有,不去抓緊皇上的心,反而日日跑到哀家這裏來做什麽?!”


    李妃一僵,手裏的動作順勢停了下來,垂著頭,聲音輕的帶著幾分茫然,“陛下不喜我……”


    “不喜你,跟招你侍、寢有什麽關係!”太後坐正,眼睛半眯,說出的話卻十分的耐人尋味,“男人跟女人畢竟是不同的!”


    李妃心猛地一跳,怯生生的抬頭,一雙眸子含羞帶怯,“隻是臣妾如今碰不到皇上……”


    “皇上的心思都在淑妃那裏!”


    “她畢竟懷了龍胎!”太後輕輕一笑,“男人啊最在乎血緣了!”


    “你若是有個孩子,在後宮也好度日,省的寂寞,再過些年,你就明白了,男人的寵愛都是虛的,唯有子嗣是實打實的!”


    “太後的好意臣妾懂,一直都明白……”李妃默默的流淚,抿著唇,眼神茫然而無助,“臣妾一直祈求上天賜給臣妾一個孩子,不論男女,必定視若珍寶!!”


    “要孩子,你去求老天幹什麽!”太後搖搖頭,滿臉都是你怎麽這麽不爭氣,語重心長道,“還得求皇上!”


    “求太後教我……”李妃淚眼朦朧,重重的磕下頭去,“求太後救救臣妾,臣妾不想在孤苦伶仃的老死在宮中!”


    “你啊……”太後輕歎,語音繚繞許久才散。


    猶如一旁的刺金盤龍穿雲香爐,嫋嫋升起的煙霧中,帶著幾分的不平與傷懷。


    “罷了,都是女人,知道女人的苦楚,哀家當年沒有皇上時,日子也是難過的!”


    “這個給你,沐浴是滴在水裏,身上就留了香……”隨後的聲音細若蚊呐,可是每一句每一字都仿佛鑽進李妃的耳朵,令她戰栗不止。


    嫋嫋的煙霧似紗似霧,讓人忍不住幻想……


    忽然,安嬤嬤惶恐的聲線劃破這層迷霧。


    “太後,太後,靜王出事了!”


    “什麽?!”太後猛地起身,險些摔下軟塌,死死的盯著安嬤嬤,“你說什麽,誰出事了?!”


    李妃飛快的扶了太後一把,反被太後猛地推開,腳下不穩,險些撞在矮塌的角上,她抿了抿,扶著矮塌起身,攥緊了手裏的瓷瓶悄悄退到一邊。


    安嬤嬤咽了口唾沫,脫口而出的話滿是驚慌不安,“太後,是靜王,剛剛前頭傳來消息,定北侯剿匪時,一夥子賊人走脫後前來報複,摸進了王爺的院子,砍傷了王爺!”


    太後緊緊穿著布襪踩在地上,用力的抓著安嬤嬤,連聲追問,“靜王怎麽樣了?”


    “王爺收了重傷,聽說半邊身子都染紅了!”安嬤嬤滿眼驚恐。


    人還活著,太後先是鬆了口氣,緊接著又勃然大怒,“定北侯他在做什麽,竟然叫賊人傷了靜王!”


    “跟著出去的人都是死的嗎?!”


    “曄兒要是出了事,哀家定要砍了定北侯的腦袋!”


    “太後,如今緊要的是王爺的傷!”安嬤嬤扶著驚魂未定的太後坐下,招人來給太後更衣,語氣急切道,“太後,王爺帶了那麽多侍衛,隻是幾個賊人,怎麽會有本事傷了王爺!”


    “是啊……,怎麽會那麽容易受傷!”明明帶了那麽多王府的好手,怕皇上做手腳,她特地避開了皇上!


    太後越想越不安心,害怕惶恐的坐立不安,咬牙,眉眼一狠,扶著安嬤嬤的手起身,“走,去靜心殿,哀家倒是要看看皇上是不是要靜王死在外麵!”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離開壽安宮往靜心殿去。


    李妃直到太後走出一段距離,才扶著庭玉的手往外走。


    “娘娘……”庭玉為娘娘委屈,“日後這壽安宮,娘娘還是別來了!”


    太後那一下子,看的人心都寒了,事後連句問話都沒有。


    “太後心係靜王,也是讓人之常情!”李妃麵上依舊柔弱嬌怯,眼中卻十分的平靜冷淡。


    太後什麽性子,她早有體會,當日那般喜愛麗嬪,那麽為麗嬪謀算,隨後麗嬪一朝被賜死時,沒看太後問都不曾問一句嗎!


    這般的涼薄,真叫人心寒,索性,她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了,日後也不必這般伏低做小。


    “庭玉,明天出宮,你迴家給我傳個話!”


    “奴婢知道了!”李妃坐上步攆,握著手裏的瓷瓶,心下一動,摸著肚子暗道,這裏若是有個孩子該多好!


    快了……


    ……


    靜心殿。


    榮暄正在暖閣批閱奏章,擺在暖閣中心的炭鑒裏的獸金炭被燒的通紅,暖意一點點彌漫,卻不聞一點煙味,反而聞到一股清淡的鬆枝氣息。


    “禦前供應,就是不一樣!”顧綿綿深深吸了一口氣,清淡微冽的鬆枝讓她想到聳立在懸崖陡峭的鬆柏,枝丫上積壓的雪被風輕輕的抖掉,掉落時掀起的鬆香。作


    “娘娘,若是喜歡,奴才明個就送一筐過去!”五常殷勤道。


    “不要,太招人恨了,指不定有水背後紮我小人呢!”顧綿綿揉揉鼻子,繼續翻閱手裏的東西。


    “你說給李家說個什麽親好?”


    五常張張嘴還沒說話,就聽男人意味不明的輕哼,“往日,朕怎麽沒瞧著你膽子這麽小,連點子炭都不敢要?!”


    顧綿綿揉揉胸口,“那可是,臣妾可不敢恃寵而驕,免得被人討厭!”


    榮暄停下朱筆,斜眼瞅著她,少女目光流轉間顧盼生姿,嬌豔明麗,又身姿搖曳。


    身子微側,神態放鬆,目望著她的光深邃,語氣卻淡淡,“因為剛剛朕的話生氣了?!”


    “也不想,有誰像你一般,上來張口就問朕要宗室名冊!”


    “問陛下多省事!不然我私底下去查多費時間不說還費銀子!”顧綿綿覺得這老男人如今是越來越會板著臉嚇唬人。


    “再說,臣妾又不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這不是想給李家姑娘說一門親事嗎!”


    榮暄挑眉,眸中帶著些微好奇,“你怎麽就盯上宗室了?!”


    “這不是顧忌太後跟靜王嗎!”顧綿綿舉著冊子嘿嘿一笑,眉眼狡詐的如同戲耍了獵人的狐狸,“若是尋常人家,顧忌太後的心情,必然不願意娶,就算娶了也怕靜王時不時的膈應一迴,那還過不過日子了!”


    “要是嫁給了宗室,這大家就是親戚啊,在外人麵前不要臉,在親戚跟前總會顧忌一二吧!”


    宗室不管在哪個朝代都是有優待的,隻要不謀逆不涉及律法,自然是比勳貴大臣們要自在。


    榮暄稍微一想就明白她的小心思,翹了瞧嘴角,衝她點點下巴,“過來,朕給你挑一個!”


    大概是每個人心裏都有那麽點做媒的衝動。


    顧綿綿握著冊子,有些怕他亂點鴛鴦譜,擰著眉頭道,“陛下先告訴我,會挑個什麽樣的!”


    “朕隻知道一點,要挑個輩分高的!”李家不像江家,有江尚書撐著,又沒有個正好喪妻的平郡王。


    既然沒有身份,那就隻好論輩分了!


    顧綿綿眼睛一亮,動作麻利的走過去。


    “什麽時辰了?!可餓了?”榮暄看了眼窗外,“叫人送些好克化的點心來!”


    五常忙道,“下麵剛送賴些金桔,娘娘可要嚐一嚐?”


    榮暄握著碧綠色的玉瓷茶盞,襯得手指修長根根如修竹般:“挑些出來送到棲霞宮去!”


    “皇上!”六順忽然走出來道:“太後往這邊來了?!”


    “恩?!”榮暄動作一頓。


    “應該是收到靜王受傷的消息,前來詢問皇上!”六順頓了頓,抬頭望了眼淑妃,又輕聲道:“太後肝火旺盛。”


    肝火旺盛?!顧綿綿眨眨眼,換了個說法不就是太後很生氣嗎?!


    若是太後借機發瘋鬧事傷了淑妃……


    榮暄眉眼一冷,丟下茶盞,起身,走過去握住顧綿綿的手,“綿綿,你先迴去,朕迴頭再去棲霞宮看你!”


    “恩!”顧綿綿摸了摸肚子,不敢麵對本就對她不善的太後。


    六順忙領著淑妃離開,五常立刻把暖閣內收拾了一遍,然後去殿前守著。


    遠遠的看到太後過來,一臉殷勤討好的迎上去:“奴才給太後請安,太後萬福金安!”


    “皇上呢!”太後壓抑著怒火,燒的她五髒六腑都是熊熊的怒意。


    “陛下在暖閣……”


    五常話還沒說話,太後就推開他踩著重重的步子往暖閣走去。


    宮女忙掀開厚厚的門簾,一股暖意撲麵而來,帶著淡淡的鬆枝香氣。


    榮暄坐在暖閣,烤著炭盆,被宮人精心的伺候著,而她的曄兒呢,不但要跑到那麽遠的地方,還受了那麽重的傷!!


    太後一想到這個,就恨得眼珠子通紅,挖心挖肝的恨意湧出來,她死死的咬著牙,隻嚐到嘴裏的血腥味,才硬生生的忍下即將湧出的恨意,高聲喝道:“皇上,你非要至你的同胞兄弟於死地嗎!”


    榮暄坐在禦案後,手裏握著一本奏折,聞言,神色並沒有太大的波動,隻是淡淡的道;“定北候上了請罪的折子,折子裏說靜王隻是傷了肩膀,並無大礙,好生休養些時日就好!”


    “哼,定北侯為了脫罪,什麽樣的話說不出來!”太後冷笑,臉上是翻滾的怒意:“哀家站在京城,怎麽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皇上,哀家問你,靜王受傷這其中到底有沒有人弄鬼?!”


    “為什麽剿匪的定北侯毫發無傷,隻是去收斂屍體的靜王反而受了重傷?!”太後上前一步,目光犀利尖銳,緊緊的盯著榮暄的臉色,目光中懷疑毫不掩飾的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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