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山將楊劍澤老人安置在了火車的硬臥區,叮囑老人要是有什麽需求可以到前麵一節硬座車廂去找他們,之後便離開了。


    霍青山返迴硬座區,就看見孟呦呦從隨行皮箱裏翻出了一件棉衣,捯飭了兩下墊在了後背。


    他幾步走過去,將手提皮箱舉到了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隨後坐了下來,去撈她的手。


    “委屈你了,買票的時候就隻剩一張臥鋪票了。”


    孟呦呦順勢玩起了他的手指,“你這話說的,我難道還要跟楊爺爺搶臥鋪嗎?那我還是個人嗎?”


    霍青山笑了笑,隨後問了句:“醫院那邊怎麽說?”


    孟呦呦微微抿了下唇,手上玩弄的動作卻未停,“給爺爺檢查身體的醫生說,沒有什麽突出的毛病,但是肝腎功能衰退嚴重,其餘多個器官的機能也都明顯異常,整體身體狀況算不上多好。”


    “嗯,盡人事聽天命,把我們能做的都做好就夠了”,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人往自己這邊帶,腦袋靠在了他的肩上。


    “嗯”,她低低應著,“那你聯係到爺爺那邊的家人了嗎?”


    “還沒有,爺爺提供的地址我們查不到,可能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變化太大,很多地方也一直在改革變遷,人員流動呢也很大。


    等我們到了那邊,聯係到當地的戶籍部門了解清楚情況之後再具體看看怎麽進一步尋找。”


    ……


    列車飛馳,窗外景色如幻燈片般閃過。


    不知不覺,天光漸暗,夕陽餘暉給田野鑲上金邊,隨後被墨色吞噬。


    車內亮起了昏黃的燈光,旅客們的輪廓在光影裏模糊,或睡或低語,隻有火車依舊不知疲倦地哐當向前,駛向茫茫夜色。


    車輪與鐵軌有節奏地撞擊著,“哐當哐當”聲不絕於耳,像一首單調卻有力的進行曲。


    車身不時輕輕搖晃,遇到鐵軌接縫處,猛地一顛,屁股微微短暫離地,震動順著脊柱往上竄。


    每到這時,霍青山都會下意識偏頭去看肩頭睡得正香的人兒,好在並沒有醒。


    車廂裏彌漫著複雜的味道,混合著陳舊的皮革味、嗆人的煙味,還有旅客們隨身攜帶的食物味。


    就在這時,一個乘務員從過道路過。


    霍青山及時伸手示意,將人攔下,遞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小紙條。


    上麵是兩排遒勁有力的鋼筆字——乘務員同誌你好,請幫我留意下這列火車中途有無空出來的臥鋪票,如有此情況,麻煩及時通知我,我有改換臥票的需求,感謝。


    乘務員看清紙條上的字後,就要開口說話,嘴巴剛發出了一個單音節“同……”,就看見了男人伸出手指抵在唇邊,示意她噤聲。


    他將紙條翻了個麵,又將鋼筆遞了過去,眼神略帶請求意味,像是在說“勞煩你寫下字。”


    乘務員心領神會,接過了鋼筆,在紙上寫下了——好的,同誌,有票空出來了我會及時通知你。


    待人走後,霍青山將紙條折疊起來,放進了口袋裏。


    半夜,孟呦呦醒了,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隨後又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下一秒,她看見霍青山睜開了眼睛。


    “你是沒睡著還是剛醒啊?”


    男人言簡意賅答了句:“睡著了。”


    孟呦呦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你讓一下,我要出去,我想上廁所。”


    霍青山霍地站起了身,向外走了兩步,發現孟呦呦沒有跟上來,轉過身去就看見女孩滿臉的不可思議。


    “我要去上廁所,你也要跟著去?”,她用著極小的音量表達出了她內心的震驚。


    “火車上魚龍混雜,你一個人行動不安全。”


    “好吧”,孟呦呦妥協。


    兩人來到車廂後端的廁所,門是關著的。


    這個年代火車上的廁所門上沒有現代化的紅綠插銷裝置,隻能通過敲門過來判斷裏麵有沒有人。


    孟呦呦敲了敲門,沒有人應,但當她嚐試去推門,卻又怎麽都推不開。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難道是門壞了?”。


    她轉過身去對著距離自己幾步遠的男人說道:“這個門打不開,可能是壞了,我們去前麵那節車廂的廁所吧。”


    男人點頭。


    就在這時,廁所裏突然傳來“哐當”一聲,聲音其實不算響,夾雜在車輪和車軌連綿不斷的撞擊聲中更是被淡化了不少。


    幾乎是一種無限接近於本能的直覺,霍青山剛想邁出去的腳步忽的頓住,他平靜地招手示意孟呦呦走過來。


    待她走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後,他將食指貼在她的唇邊示意她不要說話。


    隨後便緩步走到了門口,步子刻意放的極輕。


    他緩緩貼近門縫,一道淡淡的但有些刺鼻的味道從縫隙裏飄了出來,他輕輕吸了吸鼻子,這個味道他聞過一次,就在十天前他帶隊搗毀製毒工廠的那個晚上。


    確定之後,他平靜地返迴到孟呦呦的身邊,見她神色緊張,抓起她的右手,安撫性地捏了捏。


    隨後將她的右手攤開,開始用指尖在她掌心寫字。


    一筆一劃——別慌、聽我安排、你現在、去火車中間位置、找乘警過來、兩名以上、記得帶槍。


    孟呦呦專注地盯著男人在自己掌心寫字的手指,等他寫完了最後一個字,她抬起了頭,與他對視。


    兩人的視線在昏暗的車廂走廊交匯。


    她在他的眼裏看見了從一而終的堅毅,他卻沒有在她的眼裏看見絲毫的畏懼。


    孟呦呦注視著對麵那雙幽邃的眸子,她沒有猶豫,立刻點了下頭。


    隨後抓起他的手掌,也快速寫了幾個字——注意安全、等我迴來。


    鬆開他的手後,她頭也沒迴地離開了,帶著一往無前的勇氣。


    孟呦呦神情自若地越過了一節車廂之後,才無比自然地將腳下的速度提了上去。


    乘警工作間大多在火車正中間位置,她們現在所處的車廂接近車尾端。


    幸運的是在孟呦呦朝著火車中部靠近時,迎麵碰到了兩名結伴而行一路巡邏過來的乘警。


    孟呦呦還看見了他們腰間別著的配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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