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山與孟喲喲從國營飯店走出來,街道兩旁的梧桐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斑駁的光影灑落在地麵,秋意濃稠。


    兩人正悠然踱步,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又一陣喧鬧聲。


    孟喲喲的好奇心霎時間被勾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拉著霍青山就往人群聚集處走去。


    等她們走近一瞧,發現是一場街頭台球挑戰賽。


    隻見台球桌旁的老板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布衫,頭發略顯淩亂,嘴裏叼著一根煙,正忙著招唿眾人。


    一旁的三輪車上架著一塊斑駁的木牌,上麵寫著規則:台球挑戰賽,一局定勝負,每次挑戰需繳納五毛。


    挑戰者可連續擊球,若連續打進 5球者,可從三等獎獎品中任選;連續打進 8球者,可挑選二等獎獎品;若是能一杆清台將 10球全部打進,便能獲得唯一的一份一等獎。


    孟喲喲視線一轉,便看見那一等獎是一對漂亮的民族風耳環,銀色的細鏈上吊著藍色與綠色相間的寶石,寶石周圍墜著幾縷精致的彩色絲線,隨著微風輕輕晃動,在陽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孟喲喲暗自思忖著,這個耳環拿來配小貝送她的那條雀族裙子剛剛好!


    頓時玩性大發,在後世裏孟喲喲本就喜歡打台球,小學的時候還拿過江城市中小學生台球錦標賽的亞軍,算得上是有點水平。


    此刻更是被眼前的耳環深深吸引,都有些挪不動道了。


    當下便按捺不住,舉起手大聲說道:“我要挑戰!”


    一副興奮雀躍的模樣。


    老板抬眼瞅了瞅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渾不在意地調侃道:“小姑娘,這台球可不是這麽好打的,得有把子力氣,你這小身板,能行嗎?”


    孟喲喲不服氣,下巴一揚,自信滿滿道:“你可別小瞧人,把一等獎準備好了吧。”


    一派勢在必得的架勢,霍青山站在一旁看著有些好笑。


    挑戰開始,孟喲喲手持球杆,微微彎下腰,眼神專注地盯著台球,姿勢看起來那是相當專業了。


    老板見狀,一開始那股子吊兒郎當的神色往迴收了幾分。


    孟喲喲深吸一口氣,球杆在手中一滑找準擊球點,“啪”的一聲脆響,球杆擊出,可台桌上的白球卻並未按照預想軌跡撞向目標球,插著邊拐了個詭異的彎兒,滾向了角落。


    見此,孟喲喲秀氣的眉毛皺得緊巴巴的,她努了努鼻子,隻當是自己太久沒打,手有些生了,咬了咬牙,又掏出五毛錢,準備再次挑戰。


    可接下來的幾輪裏,球似乎總是有些不受控製,每次距離洞口就差了那麽一點點,循環往複,她幾輪下來最好的成績也就隻進了三顆球。


    孟喲喲開始懷疑人生:「我的退步有這麽明顯嗎?


    剛剛才誇下了海口,現在有點丟人是怎麽一迴事?」


    孟喲喲悻悻然放下了手中的球杆,一臉赧然地迴到了霍青山的身旁,訕訕地說道:“走吧。”


    聲音很低,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萎靡,無精打采地樣子。


    霍青山低頭,輕聲詢問:“想要?”


    聞言,孟喲喲原本黯淡下去的眸光陡然一亮,像是重新注入了光彩,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想要!”


    霍青山笑了:“等著。”


    隻留下這一句,隨即就抬腿走向了台球桌。


    孟喲喲看著男人寬闊堅實的背脊,雖然不知道他的台球水平怎麽樣,會不會還不如她這個小學生錦標賽亞軍?


    但心中卻悄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篤定的信念,隻要是他說的,就一定會做到。


    隻因為他是霍青山呀!


    霍青山走上前,修長的手指握住球杆一端,輕輕一提,將球杆拎起,動作不疾不徐。


    球杆入手,男人厚實的手掌先是沿著杆身上下摩挲了幾下,目光灼灼。


    隨後又握在手中掂了幾下,反複幾次起起落落,“噠噠噠”,最後又穩穩將球杆掌控在掌心中,像是在感受它的分量。


    半坐在三輪車上的老板起先還樂顛顛地數著手中的票子,沉浸在今天碰到了一個冤大頭,幹了票大的的喜悅之中。


    眼角餘光瞥到了男人的這番舉動,數錢的動作一頓,手指不受控地下意識哆嗦了起來,眼睛頻繁往霍青山那邊瞟,僵在了嘴角的笑容就那樣一直僵著。


    霍青山掂量完球杆後,手腕一翻,球杆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弧線,穩穩落於架杆的左手虎口間。


    隻見男人左手如磐石般穩,向前平伸,微微下傾,穩穩架住球杆,右手肌肉緊繃,線條在白色襯衫下若隱若現,透著十足的張力。


    右手下滑至球杆合適位置,五指收緊,握的恰到好處,整個人宛如一張蓄勢待發的強弩。


    男人猛地一彎腰俯身,腰背彎成一道緊繃的弧線,上身與台麵幾近平行,黑眸緊盯著白球,擊球瞬間“啪”的一聲脆響,白球奔出。


    孟喲喲站在一旁,聚精會神,瞧得真切,眼見著男人擊球的角度與她的常規判斷有所偏差。


    不出意外的話,指定跑偏!


    可意外就在下一秒不期而遇,被擊出的白球“嗖”地衝了出去,精準的撞上了一個目標球,隻聽“哐當”一聲,紅球入洞。


    孟喲喲瞪大了雙眼,一臉的不可思議。


    可意外還未結束,驚喜接踵而至,白球與目標球相撞後改變了軌跡,竟再次巧妙的撞向了第二個紅球,紅球受力,貼著桌壁急速滑行,短暫的僵持後,一個漂亮的轉向,慢悠悠卻穩穩當當的滾進了球洞。


    孟喲喲震驚在了原地。


    霍青山動作未停,行雲流水的穿梭在球台邊,每一杆都篤定且迅速,一杆接著一杆,節奏緊湊。


    最終“嘩啦”一聲,完美一杆清台。


    男人直起身,身姿挺拔,手中的球杆順勢一杵,杵在球台上,右手隨意的搭在杆身,抬眸看向孟喲喲。


    嘴角帶笑,鮮見的有些臭屁模樣。


    越過這一方小小的台桌,孟喲喲在恍惚中仿佛看見了他的少年模樣,理所應當的意氣風發、赤誠又輕狂。


    孟喲喲瞬間被巨大的歡喜淹沒,幾步衝上前去,像隻歡脫的小兔,猛的一躍,雙臂一環,緊緊抱住了霍青山,腦袋埋在了男人的懷裏。


    嘴裏還不住地叫嚷著:“太厲害了!”


    霍青山隨之手臂也虛攬住懷中的女孩。


    就在這時,幾步之外,人群中一個中年婦女雙手抱胸,撇著嘴,三角眼裏透著鄙夷和不屑,臉上的皺紋因不滿的神情擰成了一團。


    她扯著嗓子陰陽怪氣的跟身旁人嘟囔道:“嘖~瞧瞧這光天化日的,大庭廣眾之下就抱在一起像什麽話,特別是一個姑娘家家的居然一點都不知道矜持。”


    霍青山嘴角的笑容一凜,神色瞬時冷冽如霜,目光似刃直直向那女人的方向射去,帶著不容侵犯的警告。


    那女人剛還絮叨得起勁,一對上霍青山黑沉的眸子,後半截話像是被噎在了嗓子眼,身子下意識一哆嗦,立刻噤了聲。


    還不動聲色地向後縮了縮,眼神閃躲,試圖隱沒在人群中,再也不敢吱聲半句。


    一旁的老板看著空蕩蕩的桌麵,屁股有點坐不住了,一張長臉瞬間垮成了苦瓜,於心不忍地看了幾眼車上掛著的“一等獎”,嘴角耷拉著,整個人都閹了下去。


    人群中陡然傳出一聲高喊:“城管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老板幾乎是出於本能一下子彈射了起來,雙腳已然條件反射般邁向那輛老舊三輪車的座椅。


    孟喲喲瞧見這一幕,臉上的喜悅之色瞬間被焦急所取代,鬆開了霍青山,有些急切地衝著人喊道:“別走呀,我的一等獎,我的耳環還沒給我呢!”


    霍青山反應堪稱神速,長腿一邁,幾個箭步之下便追上了三輪車。


    男人的右臂迅猛探出,雙手使力緊緊鉗製住了三輪車。


    老板在前麵猛踩踏板,車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車身劇烈震顫,但無論如何卻動彈不得。


    霍青山低喝一聲:“獎品拿來。”


    老板心亂如麻,顧不上那麽多,匆忙打開了箱子,手臂向後胡亂揮舞著,手指在慌亂中一把撈住了掛在箱壁上的耳環。


    猛的向空中一甩,將耳環朝著霍青山拋去。


    霍青山眼疾手快伸手去接,老板趁勢得空再度狂蹬踏板,歪歪扭扭的向前狂奔,消失在了街巷深處。


    城管終究是來遲了幾步。


    孟喲喲走上前去,霍青山攤開了手掌,就看見兩隻漂亮的耳環躺在男人的手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在於其中一隻許是因為老板方才的暴力拉扯,銀鏈裝飾有些變形,墜著的彩線有幾根甚至都斷掉了。


    霍青山眉頭一皺,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表情有些苦惱。


    孟喲喲看著他,不覺發笑:“你怎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啊?”


    “耳環壞了。”


    孟喲喲並不介意,“不是還有一隻是好的嗎?起碼沒有兩隻都壞掉了,隻有一隻也可以戴啊。”


    說著就伸手去拿他掌心裏好的那一隻,戴到了右耳上。


    笑意盈盈地湊近看著他,“你看,好看嗎?”


    明眸皓齒,巧笑倩兮。


    霍青山認真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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