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騎身披甲胄寒光逼人,身上的昂揚殺氣讓人不敢靠近,隻是領頭之人氣質卻與身後十餘騎格格不入。


    領頭之人看起來三十餘歲,一身居家常服,其眼神陰翳,雙頰凹陷,看起來精神萎靡,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


    “哪位是欽差?”常服男子聲音尖細,其臉笑肉不笑的打量騎馬前列的鍾雲等人。


    鍾雲並不出聲,眸光在十餘騎身上掃視一遍。


    一行人雖都麵無表情,但好幾人臉上的不屑與冷笑卻並未刻意遮掩。


    看身上甲胄,這十餘人應該是鎮蠻關中的高級將領,但他們的修為實力著實弱了些。


    他們實力最強者,也不過先天後期的常服男子,此人應是小將提及的楊將軍。


    隻是其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鍾雲都懷疑他是否還拿得動刀。


    楊姓將軍身後也不過六名先天境,偌大的一座邊關重城,守將實力竟與清風山的山匪不相伯仲,簡直匪夷所思。


    “哪位是欽差?”


    見無人迴話,楊姓將軍再次高聲問話,語氣中已多些許不耐煩。


    “鎮蠻關眾將士接旨!”鍾雲並未迴話,反而從懷中拿出聖旨平淡道。


    城門與城牆上的一眾兵卒聞言,紛紛單膝下跪接旨。


    剛才就聽說欽差是來送錢送糧的,他們跪的那叫一個心甘情願。


    “你!”楊姓將軍見狀頓時大怒,見說話之人是飛魚紅袍的少年,臉上陰翳之色更甚。


    “接旨!”鍾雲略微抬高音量。


    楊姓將軍身後十餘騎頓時騷動起來,已經有人準備下馬行禮接旨。


    “都別動!”楊姓將軍突然一聲暴喝,止住身後將領下馬動作,然後看向鍾雲隨意拱手道:“臣接旨。”


    動作要多敷衍有多敷衍,聲音要多隨意有多隨意,其眼神更是帶著幾分譏諷。


    “鎮蠻關守將接旨!”鍾雲語氣冷了三分,這次叫不是眾將士而是守將。


    “臣接旨...”楊姓將軍語氣慵懶迴複,最後一字還拉得老長,聲音仿若在戲弄鍾雲。


    “你放肆!”南宮晴早已看不下去,氣得血氣上湧臉蛋通紅。


    欽差代表女帝的臉麵,如今這鎮蠻關守將的舉動,簡直就是將皇帝顏麵踩在地上吐口水。


    見有人對陛下不屑一顧,南宮晴當即忍不住就要繼續嗬斥。


    鍾雲擺手示意她不必多說,看向守城的士卒大聲道:“陛下知道將士們守疆艱辛,特命本官前來發放欠餉。”


    “都起來吧,將士們辛苦了。”


    “進城!”鍾雲沒再看那十餘騎一眼,下令車隊進城。


    車隊緩緩向城中駛去。


    見鍾雲一行人吃了癟卻發作不得,楊姓將軍頓時誌得意滿起來,嗤笑一聲,在十餘騎簇擁下打馬迴城。


    “鍾雲...”南宮晴欲言又止,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之前聽說邊關武將如何驕橫跋扈,隻覺言過其實。


    沒想到連陛下的麵子也不給,這是吃定鎮蠻關不容有失,陛下不敢輕易動他。


    經此一遭,整個隊伍都顯得沉寂了許多,特別是從京都出來的十餘人,心中更是憋著一團火。


    他們不但是欽差還是錦衣衛,平時便是見官大一級。


    平日裏更是隻有他們飛揚跋扈的份,哪有地方官敢對他們不敬,還如此蹬鼻子上臉。


    鎮蠻關雖是邊關城池,但城中人口卻是不少。


    各種茶樓客棧人來人往,小攤小販在街道上各種叫賣,熱鬧程度不差於青雲城。


    鎮蠻關易守難攻,大虞隻需幾萬兵力就可阻數十萬蠻軍於城外。


    鎮蠻關長時間的安逸,城中百姓早已忘卻蠻族與塞外五仙的兇殘強橫。


    噠噠噠...


    馬蹄在大門前停下。


    朱漆已經掉得差不多的破大門,在秋風中發出難聽的吱呀聲。


    門頭上的錦衣衛牌匾隻剩半截,剩下的字也已模糊不清。


    這就是鎮蠻關的錦衣衛衛所。


    按照錦衣衛的職能,駐紮邊關的錦衣衛一般負責刺探敵情、滲透敵軍等類似間諜的職能。


    不過這衛所倒沒像青雲城的那麽冷清,剛進院子就聽到咋咋唿唿的吵鬧聲,聽聲音人數還不少。


    門房老頭挨坐在椅子上打盹,若非進來的人太多他都不會醒。


    “你等何人?此乃錦衣衛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


    門房剛醒來就見如此多人進入衛所,著實把他嚇得不輕,隨即便是色厲內荏的場麵話。


    隻是當他看到清一色的錦衣衛服飾,嗬斥的話到嘴邊怎麽也說不下去。


    “裏麵在幹嘛,如此熱鬧?”鍾雲笑著問道。


    也不等門房老頭迴話,他便自顧自走進傳出聲音的值房。


    “大大大,我押大。”大漢抹去額角汗水,臉色憋得通紅大聲叫喊,仿佛隻要聲音越大信心就越足。


    “嘿嘿嘿,那我壓小好了。”旁邊瘦竹竿般的男子笑了一聲,將二兩碎銀挪到小字一邊。


    “高百戶你今天手氣也太好了吧,都連贏五把了。”有人向幹瘦男子奉承道。


    “肥四你連輸好幾把了,手氣這麽差,要不要先去洗洗手再來玩。”有人起哄笑道。


    值房內亂糟糟的一片,許多卷宗被丟在角落,原本的辦公案台已成為賭桌。


    十餘人圍在賭桌上起哄,旁觀者比下場玩之人還要激動,場中隻有寥寥幾人身上穿著皂衣。


    皂衣由於長時間不洗,衣服上的油汙如鏡子般反光。


    鍾雲進入值房已有一會兒,場中竟無一人發覺有陌生人進入。


    屋內始終縈繞著一股異味,著實讓他難受,也不知哪個缺德的沒穿鞋。


    “鍾百戶。”


    林陽平與黃道正想進屋,就見鍾雲從裏麵出來。


    “全部拿下。”鍾雲聲音冷淡頭也不迴直接吩咐道。


    很快兩隊錦衣衛魚貫而入,值房內很快傳來各種爭執喝罵聲,打鬥聲也隨之響起,隻是很快就恢複平靜。


    十餘人皮青臉腫的被押在院子。


    這十多人被打的也真是夠慘的,那姓高的百戶幹瘦的臉頰硬是被打腫,口中還流著血絲。


    其餘人也還不到哪兒去,剛一放開他們就全趴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剛才眾人在城外剛受了氣,一肚子火無處發泄,這十多人正好撞槍口上,全都被下了重手。


    十餘人雖趴在地上,但嘴裏還在哼哼唧唧,準備放幾句場麵話挽尊。


    隻是看到一雙雙冰冷目光,又隻能將話重新咽迴肚子。


    “大水衝了龍王廟啊,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高百戶肥腫的一張臉強行擠出笑容,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


    “老子打的就是自己人!”黃道冷笑道。


    “要不要執行家法,還得看你們表現。”鍾雲淡淡出聲。


    地上幾人聽到家法二字,臉色頓時大變,臉上所有表情全被驚恐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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