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紅著眼睛,像模像樣的抹了把眼淚。


    “巫師怎麽還哭了?”


    榮親王來到巫師麵前給他遞了張帕子。


    “我一想到可汗……我這心裏難受啊!”


    巫師接過帕子,低頭嗷嗷哽咽,肩膀也跟著劇烈抖動起來。


    榮親王抬手放到他的肩膀上,整個胳膊都跟著一抖一抖的,模樣十分滑稽。


    榮親王訕訕的將手收迴,道明了來意。


    “行了巫師,快別哭了,告訴你個好消息,可汗興許有救了。”


    巫師動作一頓,故作驚喜的抬起頭,“真、真的?”


    “還能騙你不成,本王今天特意帶了鍾神醫過來,鍾神醫的大名巫師應該聽過,能解天下奇毒,沒準可汗體內的熱毒也鍾神醫也能解呢!”


    巫師激動的拍了下大腿,“太好了,可汗有救了!先前可汗中毒時派了那麽多侍衛去找鍾神醫的下落都沒能找到,沒想到榮親王竟然找來了鍾神醫。”


    “有榮親王這種盡心竭力的臣子,實乃可汗之幸,漠北百姓之福!”


    “巫師謬讚了,身為臣子,為可汗的身體著想是本王分內之事,再者鍾神醫並非本王找來的,而是他自己找上門的。”


    榮親王擺了擺手,並未攬下這一功勞,如實稟報。


    巫師一愣,驚訝道:“自己找上門的?”


    “不錯,這些年本王從未停止過尋找鍾神醫,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一點消息都沒有,但今天突然有名自稱是鍾神醫的老者來到了榮親王府,說願為可汗貢獻一份綿薄之力。”


    “起初本王是不信的,特意讓人找來了幾種毒藥,你猜怎麽著?”


    “鍾神醫幾息之間便蒙眼辨別出了毒藥的成分,還將對應的解藥方子寫了下來,本王這才證實他的身份,當即便將他帶到皇宮為可汗醫治。”


    榮親王解釋了下事情的經過,聽的巫師一愣一愣的,極力配合他做出表情。


    “太好了,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鍾神醫現在在哪?倘若神醫真能救迴可汗,我、我願為神醫當牛做馬來報答他的恩情!”


    巫師雙手抱拳,激動的老臉通紅。


    “巫師先別激動,能不能醫治現在還不確定,鍾神醫就在殿外,本王這就讓他進來給可汗瞧瞧。”


    榮親王此時也不敢打保證,萬一鍾神醫也束手無措,豈不是讓巫師白歡喜一場。


    “快去快去,我去整理一下儀容,這副樣子該讓神醫笑話了。”


    巫師說完煞有介事的整理起了衣袍,等榮親王轉過身後朝床上的赫連祁看了一眼。


    赫連祁衝他微微頷首,巫師提起的心這才放迴了肚子裏。


    這位鍾神醫神龍見首不見尾,要是真察覺出可汗是在裝病那就麻煩了!


    “鍾神醫裏邊請。”


    榮親王朝一名白胡子老者做出一個請的動作,帶他來到了赫連祁的寢宮。


    “這位就是鍾神醫吧?久仰久仰。”


    巫師態度熱情的朝鍾神醫拱了拱手。


    “巫師不必客氣,老夫這就為可汗瞧瞧。”


    “勞煩神醫了,神醫請隨我來。”


    巫師退到一旁,沒了他的遮擋,鍾神醫將視線落到了床上臉色蒼白的赫連祁身上。


    “幸虧可汗內力高深,若是換作他人,身中熱毒的話輕則活不過三個月,重則當場斃命。”


    “神醫說的是,自打可汗第一次毒發我們就在四處尋找神醫,奈何尋找多年也沒有神醫的消息,今日神醫主動前來搭救,實在是出乎我們意料,招待不周之處,還望神醫見諒。”


    巫師再次朝鍾神醫拱了拱手,不動聲色的套他的話。


    “老夫雲遊多年,人老了重歸故土,無意間聽說了可汗身中熱毒的消息,可汗的安危關乎著整個漠北,這才來到了皇城。”


    “考慮到皇宮如今人心惶惶,怕貿然前來皇宮會被當成瘋子趕走,便去了距離皇宮最近的榮親王府,好在王爺開明,將老夫請到府中證實了老夫的身份,否則老夫隻怕是有心無力咯。”


    鍾神醫捋了捋胡子,步伐穩健的來到了床前。


    盡管他的頭發跟胡子都已經花白,臉上也布滿了層層皺紋,但依舊精神抖擻,明明已經七老八十的年齡,但看起來跟五十多歲沒什麽兩樣。


    “還是神醫思慮周全,請神醫為可汗診脈,倘若神醫真的能治好可汗,這輩子,下輩子我願當牛做馬來報答神醫的恩情!”


    “巫師言重了,老夫這就給可汗診脈看一下身體情況。”


    鍾神醫坐到床前,指腹搭在了赫連祁的脈搏上。


    榮親王跟巫師守在一旁,目光齊齊的落在鍾神醫臉上,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表情。


    不過二人的心境卻完全不一樣。


    一個是期待,而另一個卻是擔憂。


    鍾神醫麵不改色的為赫連祁把了把脈,摸到他的脈搏後便起身站了起來。


    “鍾神醫,可汗他現在怎麽樣了?”


    巫師跟榮親王異口同聲。


    鍾神醫搖了搖頭,凝重道:“毒素如今已經擴散至五髒六腑,並且已經逐漸蔓延至骨髓,老夫也沒有辦法。”


    榮親王身形搖搖晃晃,麵色瞬間沉入死灰。


    “怎麽、怎麽會這樣?神醫,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若是前期的話老夫還能放手一試,但如今……”


    聽到他的欲言又止後,榮親王眼中最後一絲期待也徹底黯淡下去。


    旁邊的巫師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隨後痛心疾首的捶打起了胸口,噗通一聲跪到了床邊。


    “為什麽會這樣?可汗、可汗您睜開眼看看老臣啊!”


    巫師將臉埋到胳膊上,低聲嗚咽。


    榮親王深唿一口氣,走到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巫師,保重身子,本王先將神醫送出宮。”


    巫師哽咽不止,沒搭理他。


    榮親王歎了口氣,朝鍾神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帶他離開了寢宮。


    巫師支棱起耳朵聽著殿內的動靜,等他們離開雲霄宮後才抬起了頭。


    抬頭的瞬間對上了赫連祁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可汗,看來榮親王也是被人當槍使了。”


    赫連祁薄唇微張,吐出兩個字。


    “收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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