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濤、張浩還有獨孤雁自幼一起長大,跟隨師父獨孤勝習武。其中朱濤和張浩是獨孤勝收養的孩子,隻有獨孤雁是親生女兒,也是大師姐。獨孤勝是一個武癡,現代社會裏的武癡,年輕的時候,一天24個小時,七個小時睡覺洗漱吃喝拉撒,剩下的時間全都在研究武術,他這一輩子得的獎杯絕對能夠完成丁凱峰的願望——還是兩倍的完成,到獨孤勝成名之後,隻要是他參加的武術比賽,其他選手便知道,他們隻能爭一個亞軍的排名了。好在後來獨孤勝功成身退,六十出頭便不再參加各種武術比賽,才有了其他武術選手的出頭之日。


    可是,獨孤勝這樣一個武術大師,晚年的境遇並不好,身邊除了一個女兒,兩個收養的弟子——也是幹兒,再沒有其他人。因為獨孤勝實在太癡迷於練武了,人情世故什麽的倒不是不擅長,而是不願意花時間應對,陳式太極拳掌門請他去陳式太極拳創立周年大會露個頭,獨孤勝隻說一句,需要練武便推了;與他惺惺相惜的老對手兒子結婚,發來一個請柬,讓他去熱鬧一下,他還是一句,需要練武沒時間......總之一句話,凡是和練武無關的事情,能推便推,不能推也推。


    時間久了,這哪成啊,肯定得罪人,知道的你是一個武癡,不知道的肯定會說獨孤勝牛啊,找借口都不帶重樣的,誰都請不動。三個弟子都勸過獨孤勝很多次,老頭子聽都不聽,自顧自地。


    而且,現代社會裏,開武館、教徒弟實在是沒落的行當了。三個孩子在二十多年間親眼見證了獨孤勝的武館人數一年比一年少,最後隻剩下他們三個人,精致的木樓、古樸的屋子早在很多年前便空著了,而且之後從未滿過。


    這個時候其他的武館或者接一些商業表演,比如學個舞獅舞龍,到商鋪麵前演一演,這玩意對於獨孤勝來說是小菜兒,好嘛,不學。還有的功夫高,受到一些大企業大老板看重,和武館的負責人簽合同,雇傭會武術的弟子當保安、保鏢,工資比普通的工人高很多,也是個好營生。也有的武術大師帶著自己的弟子投身演藝圈,或者給電影擔當武術指導、動作故問,更有甚當替身的,也能賺不少錢,可是獨孤勝還是老話,練武沒時間。誰都不能怪獨孤勝的弟子們鳥獸散去,因為他們也得生活啊,有一些弟子是來學著玩的,還有一些是想靠學武謀生活的,本來想在名師下學出名,混出頭,可是獨孤勝的做法讓他們實在是難以接受。如果有這個老師帶頭,許多的弟子都能跟著沾光,獨孤勝不得不說在一定程度上寒了弟子們的心。


    “其實,當年師傅不去參加那些聚會宴會啊,還有其他的意思。”獨孤雁看見一個建在山裏麵的武館,聲音有些沙啞地說。她家的武館也開在山裏,


    “知道,老頭子怕丟人。”張浩接著話說。鄭鈞看著兩人,有一些不理解,他是退伍軍人,也練得一身好拳腳,機緣巧合和獨孤雁成了情侶,也總是來幫朱濤做事兒。


    “後悔啊,當年我要是常帶老爺子出去見見世麵哪至於啊。”鄭鈞一愣,沒有想到最為情緒化的是朱濤,這個平日裏嘻嘻哈哈,滿腦鬼點子的家夥竟然帶著哭腔。鄭鈞想了想,也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就像現在常說的網癮什麽的,他也聽過獨孤勝的事兒,那分明是一個武癮,好像除了練武什麽都不會,去參加聚會什麽的,少不得得上台講兩句話,還有的互留個聯係方式,可是老爺子也就剛會用手機打個電話。這個還是小問題,當然這個是小問題,可以學。可是坐在同一席麵上的人總得聊些什麽,獨孤勝除了武術,和別人完全沒有共同語言,久而久之,為了避免尷尬,自然就避開了這些聚會。


    “幹嘛呢,打起精神來。姐夫來陪你拜山門來了,怎麽都哭起來了。要提起氣勢!”鄭鈞拍了拍朱濤的後背大聲說,想要讓三個人從傷感的情緒裏走出來,畢竟今天來這裏是有正事的。


    “嘿,你是誰姐夫啊你,你和我姐結婚了嗎你。一邊去。”朱濤立馬恢複了平常的樣子,一把拍走鄭鈞的手。


    “你個小沒良心的。”


    “嗯哼!收拾收拾情緒。準備上山。”獨孤雁清清嗓子,白了鄭鈞一眼。鄭鈞和朱濤立馬嚴肅起來,不敢再廢話。張浩看著山上的風景,想起來自己在獨孤勝手底下學武的日子,滿臉迴憶之色。


    “走吧。”張浩帶頭,四人向山裏的武館走去。


    ‘嗡!嗡!嗡!’待走到清幽的古道盡頭,三聲悠揚鍾聲相繼從古刹傳出,傳遍四麵的深山。四人聽見這鍾聲,無不肅然起敬,覺得心裏麵所有因繁華世界、煙柳人間而積攢起來的躁動情緒全都被撫慰下來。這鍾聲如山澗清溪,流在眾人耳邊,如山鳥歸林時的歌唱,唱得人心情舒暢。


    “嘿!哈!嘿!哈”上百人在巨大的演武場上齊刷刷地練拳,練拳的人清一色的年輕人,雖然個頭高低不同,各有差異,但是每一個人的動作都像投影似的,完全一個樣,整齊劃一,即使是軍人出身的鄭鈞,也不免為之動容,要知道軍隊訓練站姿隊列,最重要的就是一個整齊。這百十人拳拳破風、身形似鬆、氣勢如虹,看著真是讓人熱血激蕩。獨孤雁、張浩和朱濤隻有在小時候才見過自己家裏有這樣多的人一起練武,卻也沒有像他們這樣整齊、有氣勢,看著的感覺就像到了某一部電視劇裏了。


    “少林拳法,至剛至陽,無論你們為什麽學武,為什麽來到少林,都必須能給我耐下性子,吃得了苦,認真鑽研。不然,沒有資格說是少林弟子。”一個光頭和尚,看著三十多歲,正走在人群裏麵,眼光火一樣亮,仔細打量著一個個光頭青少年。


    張浩是獨孤雁三個弟子中武術學得最好的,觀察了許久都沒有說話,半晌之後,沉吟一句,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師弟說:


    “天下武功出少林,這塊兒骨頭可不好啃。”張浩歎了口氣。


    “這羅漢拳打得,太溜了。”朱濤也讚歎不已,不過他的話總是透著股不正經。


    說這話的功夫,這些人的羅漢拳已經快到結尾,人群裏的那人大聲叫喊著,聲音和廣場上的拳風和踏地聲交織在一起,


    “躍步七星,轉星盤肘,白鶴亮翅!”白鶴亮翅一出,張浩、朱濤和獨孤雁對視一眼,實在不敢相信,在這個時代還有人能將武術練到這個地步,有形有意,竟然真的像一隻隻白鶴當空落下一樣。


    “坐山!收!”所有弟子聽從命令,全部收迴拳腳,如山一般立在原地,收拳腳的聲音也是整齊劃一。陽光灼灼,豆大的汗珠從這些弟子雪亮的頭皮上一滴接著一滴往下滑,晶光閃閃。


    “施主何事?”和尚們立在原地不動,監督弟子練武的和尚才走過來和張浩瞪人答話。


    “遠山師兄。我們前來找主持,有要事相商。”張浩也學著遠山雙手合十,低著頭尊敬地說。


    “師傅潛心禮佛,不問紅塵事。諸位請迴吧。”張浩和遠山在一次武術大會認識,也算是相識。


    “身在紅塵中,怎麽可能完全不理紅塵事,請遠山師兄通稟一聲。”


    “師傅知道你們的來意,他隻說了一句。不見。”遠山搖了搖頭,態度倒是很緩和。


    “不見啊,師弟,怎麽辦。”張浩之前是和遠山通過消息的,遠山肯定是和主持說過這件事兒。遠山看見張浩變了樣子,呆在了原地,心裏納悶,這家夥怎麽突然變了樣,剛才還是一副客客氣氣,滿尊重的樣子,怎麽突然間有點痞呢?


    “獨孤勝門下三大弟子拜山門來了!”朱濤大喊一聲,聲音洪亮,和那悠然鍾聲相差仿佛,傳遍每一座山,每一座寺。四人早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也想好了應對的方法——拜山門,俗話說就是砸場子來了,你主持方丈還敢不出來?


    饒是遠山和尚修為極高,看見四個人扯著嗓子喊:拜山門,也是嘴角不停亂跳,強忍著才不發作。


    畢竟這三個字實在是太挑釁了,要在古代,肯定得引發門派之間的血拚。


    “哼!獨孤勝教出來的好徒弟啊,膽子可真大啊。進來吧,我看看你們能拜得了誰?”演武場正北方一個古寺佛堂裏,一個老者聲音粗獷,怒氣衝衝地說,顯然被氣得夠嗆。正如張浩所說,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寺在現代武術圈子裏地位也是極高的,如今竟然有人敢到少林寺喊拜山門,這家夥簡直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啊。


    “當然是拜您了。我得給您老磕一個。”一陣清風從遠山身旁襲過,遠山麵色一凜,輕輕轉身,就見朱濤在一動不動的人群裏麵幾個閃躲,十息不到便鑽過人群,衝進了佛堂裏麵。他看著張浩,有些詫異,因為張浩曾說過,朱濤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平時練功竟然也下了這麽多的功夫,下盤穩健如虎、疾馳如飛,不是日積月累練不出來。遠山將視線轉向張浩,細心大量著,師弟是這樣的功夫,師兄豈不是......


    “主持大人好。”


    ‘撲通!’離得老遠就聽見人跪到地上的聲音。遠山麵部不由得又抽搐了幾下,敬意全消,衝著張浩等三人伸手示意,帶頭向那邊走去。


    “你就是獨孤勝那個混蛋教的徒弟!”獨孤雁聽到惠文這樣說她的父親,皺了皺眉,又想到父親和他之間的故事,旋即釋然了。


    “惠文方丈好!這不是怕您不見我們嗎?”遠山等人走進去,正見到朱濤笑盈盈地和方丈答話呢,那是嬉皮笑臉、滿臉獻媚、毫無下限,就差抱著惠文的大腿了。


    “張浩小子也來了啊。”方丈對於張浩的態度就好多了,起碼是正常接見客人的樣子。


    “大師好。”張浩知道,這隻是大師被朱濤纏煩了。


    “你的師傅去世也有六年了吧。”惠文老態龍鍾,皺紋如山川溝壑,看著張浩感慨著說。


    “多謝大師掛懷。”


    “苦了你啊,還要看著這麽個倒黴玩意。”惠文用食指指了指跪在他眼門前兒的朱濤。


    “大師說笑了。”張浩等人接過外麵進來的小沙彌遞來的拜墊,也跪在惠文麵前。遠山則恭敬地立在惠文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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