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翰林覺得身邊的將軍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從林忠死去的那一刻起將軍劉知幸將不再是一個少年,而是一個可以執掌一軍的真正統帥。此番攻打湖平,再到遂州,縱橫數州之地皆是這位年紀輕輕的將軍一手掌控,做到了人人可用。


    劉知幸調轉馬頭說道:“翰林這裏交給你了,晉王殿下隨後便到。一定要記住這份戰功是晉王殿下主持,與我與十三營沒有任何關係。”


    兩人兩馬消失在褚翰林麵前,幾位聽到劉知幸話的將士紛紛看著褚翰林。褚翰林重重歎出一口氣說道:“你就真的不想爭一爭皇位。”


    軍營之中蕭銘見到大軍從遂州城退下來之後已經穿上戰甲,出現在軍營門口。看著神色落寞的劉知幸從戰場退下來,急忙上前。詢問道:“勝了。”


    劉知幸隻是輕輕點頭,牽馬的高小龍擋在蕭銘身旁說道:“殿下將軍已經四天三夜不曾睡覺。”蕭銘輕輕點頭,扶著劉知幸下馬。重重給了一拳,臉上帶著笑意。


    “晉王殿下我的事已經做完了,接下來的事就是你的了。大軍將會在遂州整頓三日,隨後兵發太平城。各路聯軍也沒有必要征討各地叛軍,是時候兵合一處與蒙辛喬決戰。”劉知幸紅著雙眼說道。


    蕭銘沒有推脫而是說道:“好好保重身體,兄弟我這裏還要靠你。”


    劉知幸沒有多說隻是微微一笑,測過身子與高小龍向著營帳走去。蕭殷翻身上馬向著遂州城快馬加鞭,恨不得下一刻便出現在遂州城外,接收一座參與攻占的城池,之後便是太平城。


    進入營帳的高小龍說道:“晉王一點都不擔心將軍,我看現在恨不得就去太平城。”


    躺在臥榻上的劉知幸,心中明白蕭銘那刻帝王心終於從心底爆發了。曾經隻是口上說,根本沒有實力與太子齊王抗衡。如今的劉知幸林忠楊塵,在那些人眼中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現在不同,蕭銘看到了希望,這個天下也該他來試一試。


    劉知幸說道:“蕭銘很適合做皇帝。”


    ——————


    一覺醒來身邊空無一人,劉知幸穿著一身黑衣。一臉胡茬子坐在床頭,望著朦朧的天色。高小龍隨即掀開營帳篷布,長劍嘩啦啦作響。大聲喊道:“將軍你醒了。”


    腦袋昏沉的劉知幸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寅時。昨日黃昏晉王殿下派人來要求將軍入城,說是太後的意思。”高小龍說道,眼神之中卻是帶著一絲喜色。


    劉知幸知道高小龍定然不會因為太後召見,這種事若是別的將士或許在意,高小龍是什麽人。那些權勢很少上心頭,甚至有種隻要跟著將軍什麽都不缺。問道:“小龍還有什麽事值得這麽高興。”


    高小龍一個健步蹦到劉知幸身前道:“下午的時候天水王就是在那個山穀將蒙辛明抓到了,那小子活著還不如一條狗。那些護衛剛看到九哥挽起長弓直接下馬投降,還送上了兩箱財寶。那小子的樣子,我終於知道膽小如鼠是什麽意思。”


    猛然起身披了一件披風喊道:“小龍安排一下帶我去見蒙辛明。”轉念一想:“算了我這裏收拾一下,先去劍太後。然後再去收拾蒙辛明那個狗東西。”


    “好嘞。”高小龍拿著手中長劍站在營帳外大唿小叫,好不傲氣。


    片刻的時間劉知幸穿著一身黑甲,刮幹淨的胡須,雄姿英發偉岸霸氣。高小龍跟著劉知幸走出軍營,心中是何等的傲氣。從來不敢想象為了混口飽飯從軍的少年郎會有今日的成就,在高小龍心中走在前麵的將軍劉知幸就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爹娘給了第一次生命,劉知幸給了第二次生命,別樣的生命。隻需要走在前麵的人,說一句話他高小龍隻會點頭,哪怕是顯出生命。可是這個人不會做那樣的事,更舍不得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去送死。


    才到遂州城蕭銘已經站在城門,麵帶喜色。身後跟著一輛馬車,馬車沒有奢華的裝飾,隻是一輛尋常的馬車。劉知幸下馬看著蕭銘,蕭銘的眼神已經告訴劉知幸馬車中的人就是太後。寒暄幾句之後劉知幸走到馬車旁,躬身下拜道:“微臣劉知幸參見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白了頭發的太後掀開車簾,看著身材偉岸的年輕將軍。在一位侍女的攙扶下走下馬車,雙手托著劉知幸的雙臂道:“知幸快起來,一路上受累了。”


    劉知幸欠下身子道:“微臣不累。”話語之間再無少年時痞氣。


    瞧著身邊幾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年輕人,太後覺得這個天下要變天了。曾幾何時這幾個太平城中人人喊打的太平四公子,會成為大梁舉足輕重的人物。一個將公子稱唿敗壞的人,恐怕從今日之後稱唿公子二字隻會讓人心生敬畏。


    “好起來吧,都是好孩子。本宮知道你現在最想見的不是本宮,是那個人。林忠也是一個好孩子,死在這樣的人手中實在是可恨。去吧,逆賊就交給你,也好給林家一個交代。”太後語氣無形之中帶著怒氣以及霸氣。


    劉知幸低身跪拜道:“微臣多謝太後成全。”


    後來趕來的楊塵緊跟著跪拜:“微臣多謝太後。”一旁看著的蕭銘緊跟著楊塵之後,跪在太後身前:“兒臣多謝母後成全。”


    說話間三人相識一眼一同向著遂州大牢而去。


    剛進入大牢見到的不是蒙辛明,而是蒙辛明的幾個護衛。略有傲骨的秦風坐在大牢的一個角落,看了一眼一路追著他們打的劉知幸。而劉知幸卻是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秦風冷哼一聲。被邵九抓到的那一刻已經不認為還有活路,畢竟林忠的死也有自己的一份。隨即從鞋底取出一柄匕首,隨時準備自裁。


    劉知幸第一個出現蒙辛明前麵,一句話也沒有話。衣衫襤褸的蒙辛喬趴在圍欄前,低三下四的喊道:“劉兄,劉兄林忠可不是我要殺的,是秦風失手所殺,真的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真的真的。”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蒙辛明不知道被劉知幸殺了多少次。楊塵一點都不客氣,不等獄卒打開牢門一腳便踹開,進入牢房便是一腳。一陣拳腳之後,還是不解氣。蕭銘不知道何時手中取來一根木棍,二話不說便是一頓猛揍。劉知幸就站在哪裏一句話也不說,即便如此也不足以將心中仇恨消除。


    蒙辛明求饒道:“我知道你們缺錢,我知道蒙家藏寶的地方,隻求你們放我一條生路。寶藏歸你們,相信我有很多的。”


    三人哪位是缺錢的人,再說現在湖平已經在劉知幸的掌控之中。一直不曾開口的劉知幸終於開口說話:“蒙辛明你也配,林忠死在你這樣的人手中,死不瞑目。就算是一萬座寶藏今日也換不了你的狗命。”說著便是一頓拳腳。


    宗師鏡的劉知幸出手次次恰到好處,蒙辛明痛不欲生。若說楊塵蕭銘一番拳腳隻是肉體聲的疼痛,那現在蒙辛明不止如此,傷筋動骨也不及萬分之一。


    不知道過去多久麵容抽搐的蒙辛明,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劉知幸我求你殺了我。”


    別說是牢獄中的其他人,就連執掌酷刑的牢頭都覺得這樣的懲罰比千刀萬剮來的更加痛苦。蕭銘楊塵從未見過這樣慘無人睹的劉知幸,兩人站在一旁看著劉知幸動手,口中罵罵咧咧的。句句離不開林忠,可憐的蒙辛明生不如死。


    劉知幸蹲下身子將蒙辛明斷去的筋骨接好,渡過一絲真氣使得蒙辛明還能有一口氣吊著。才緩過一口氣的蒙辛明不敢想象,剛才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劉知幸按照之前的套路再次了一遍,看的楊塵都覺得自己的懲罰已經是很仁慈了。


    靠著牆壁坐著的劉知幸,大口喝著烈酒。雙眸猶如一道利劍,深深刺入蒙辛明身體。楊塵說道:“一刀砍了吧。”


    誰知劉知幸說道:“就這樣殺了這個混蛋,林忠哪裏這麽說。”隨即直接將酒壇砸在蒙辛明身上,緩緩起身輕輕拍了拍牢頭的肩膀說道:“我剛才的手法,學了有一半吧。記得每天來一套,直到林將軍前來拿人。死了之後記得將人頭看下來給留著,林將軍哪裏帶等著。”


    牢頭不知道兩個林將軍是什麽意思,蕭銘楊塵很清楚。第一個是林奎,第二個是他們的好兄弟林忠。


    劉知幸走在牢房中,讓人望而生畏。關押的各級叛軍首領,一個個埡口無言。這樣一個慘無人道的年輕將軍,誰要是在劉知幸手中還不如去死。手中把玩匕首的秦風,聽著蒙辛明慘烈的喊叫聲,早已經嚇破了膽子。


    忽然停在秦風牢房門口說道:“勸你把匕首收好,小心砍下自己的腦袋。”


    渾身顫抖的秦風,看都不敢看劉知幸一眼。其他人不懂劉知幸的意思,隻當劉知幸還沒有走幾步。隻看到一顆大好頭顱在地上打滾,一灘汙血布滿牢房。


    離開牢房劉知幸坐在大牢門口,楊塵蕭銘分別站在劉知幸兩側。楊塵說道:“林忠的仇報了。”


    劉知幸手裏提著一壇酒大口喝著說道:“可惜林忠再也迴不迴來了,蒙辛明這個混蛋死一萬遍又能如何。”


    蕭銘一把將劉知幸拉起來說道:“林忠的死我們都有責任,走吧一起去喝一杯。”


    楊塵轉頭看著劉知幸卻是沒看蕭銘一眼,從劉知幸率領大軍出現之時三個人關係出現詭異的變化。似乎一直沒有便的隻有劉知幸一人,從心底為林忠報仇或許隻有劉知幸一人吧。


    劉知幸將酒壇地上一拋,大聲喊道:“林忠兄弟陪你一個。”酒壇碎裂的聲音,響徹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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