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殷突如其來的稱唿,叫溫小明先是一愣,依舊沒有收起劍指。徐典相差不過三步,眼神一直盯著溫小明,就算是大宗師如此近的距離,也無法阻止稍縱即逝的劍指。


    似乎一點感觸沒有的蕭殷,輕輕抬起手掌將劍指摁下。另一手拿起一柄短劍,對溫小明而言熟悉不過的短劍。手握劍鞘卻是不曾拔劍,而目光一直盯著才將手臂放下的少年劍客。


    繼而說道:“你的劍,朕為你保管了三年,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徐典從未見過膽氣如此豪爽的陛下,尋常出巡身邊必然會有趙平守衛,暗中大批的高手護擁。唯獨今天不同,隻有徐典一人。


    距離如此相近,非但沒有畏懼反而親手贈劍。無劍的溫小明已經足夠可怕,一旦有趁手的劍在手,宗師之列已經排的上名號。


    聲音沉重的說道:“陛下不可。”


    蕭殷笑容清淡,極為灑脫的道:“還等什麽,接劍。”


    溫小明看了一眼神色緊張的徐典,毫不猶豫的接過分離三年之久的短劍。劍樣子普通,與尋常的劍無非是短了一寸,並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


    但少年劍客三年間未鑄一劍,隻有一柄親手刻的木劍傍身。木劍在與徐典第一次交鋒中,摧毀,寧願用柳條也不願用別的劍。


    此時握緊分別三年的劍,似有共鳴一般,溫小明相信,在握劍的一刹那,劍術之高不知拔高多少。無劍以在宗師境內名列前茅,此時握劍已有與徐典傾力一戰的可能。


    接過劍非但沒有鬆懈反而提高警惕,隻因徐典之外聽到庭院周圍整齊的腳步聲,非但如此,更有四五種不同的腳步聲靠近。這幾人與皇後派出七位宗師不同,內力雄厚,絕非尋常的宗師高手。


    見溫小明犀利的眼神,蕭殷向著屋簷上喊道:“退下,這是朕的內弟。”


    腳步聲停下溫小明眼神似乎輕鬆許多,雙眸盯著蕭殷說道:“給我一個解釋。”


    沒有多餘的言語,蕭殷自然知道溫小明說的是什麽。轉頭看向徐典,這是皇家的事,自然不想讓外臣知曉。徐典非但沒有離開,反而靠的更近了一些,說道:“陛下微臣不能離開,溫小明劍術已入化境,不在三步之內無法保證陛下的安危。”


    皇者之氣盡顯道:“徐統領小明是朕的內弟,如何會傷害朕。再說三步之內,能保朕萬無一失。”


    若是沒有皇帝蕭殷贈劍,徐典敢說這句話,但有劍在手的溫小明,大宗師徐典亦無法保證溫小明出劍能及時阻止。


    見徐典還沒離開的意思,臉色驟然一變帶著怒氣道:“退下。”


    看著皇帝蕭殷突然間的變化,徐典抱拳道:“陛下微臣退後百丈,絕不竊偷聽。”


    蕭殷的臉色才好轉一些,轉眼


    看向溫小明時卻變得溫和起來。以兄長的姿態拍了拍溫小明的肩膀,動作閑的有些生硬。


    出生即是世子,之後又是一國儲君。無論是對待朝臣還是皇子,永遠隔著一層身份。麵對胞弟蕭銘雖有情分,依然隔著一層儲君不可改變的隔閡。此時麵對溫小明算是第一次放下身份,以兄長的身份去麵對一人。


    溫小明反而顯得不自在,一手握劍一手拉進衣袖,眼神隨即柔和下來。


    蕭殷拉著溫小明沒有去距離不遠的禦書房,反而率性的坐在冰冷的台階上。一國之君禮儀繁重,行為舉止皆需按禮儀束縛。此時蕭殷放下皇帝的架子,拉了拉溫小明。


    心中依舊,有疙瘩的少年劍客還是問道:“姐姐是不是遭人迫害,是不是真的懷上孩子,孩子是不是真的沒了。”


    一連三個問題蕭殷不著急迴答,麵目慈善的說道:“小明我們是一家人,不要見外。今天隻是你的姐夫,可不是什麽皇帝。”


    “迴答,是不是。”神色中顯露出殺氣。


    蕭殷依然慈善,不急的的迴答,而是說道:“朕會給你一個交代,玉蓮是朕的愛妃,出現這樣的事,朕勢必要給所以人一個交代。其中的糾葛,並非一句話便能決定,就算知道是誰,也不能一言而定。世人隻知道皇權之高無上,又有誰知道皇帝也在皇權之中,有些所有人都可做的事,唯獨朕不可做。小明從你進入太平城起,朕已經知道。追殺獨孤信的事,朕也知道。”


    頓時溫小明雙眸黝黑,似乎這三年中一直有一雙眼睛等著自己。追殺獨孤信一事,江湖上幾乎無人知道是誰,隻有傳聞是一名劍客。尤其是進入汶州境內,張柏直接掐斷消息,直說追捕朝廷要犯。


    不等溫小明開口,蕭殷又繼續說道:“這幾年在山東沒有惹事,玉蓮很高興,一直想找機會去山東找你。”


    說到這裏溫小明不分真假,對蕭殷的很多話都信以為真。輕輕鬆開衣袖坐在旁邊,短劍橫於膝前。心中芥蒂不小,還是能夠坐下來詳談。對姐姐玉蓮發生的事,也有一點了解。


    ————


    青林宮玉蓮焦急如焚,弟弟溫小明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當走出青林宮時,溫小明已經於七位宗師交手,再有徐典出手。玉蓮想說話也沒有機會,後有趙平及時出現阻攔,此時青林宮一片寂靜。


    唯有醒來的趙平揉著脖頸,心中覺得很是不公平,本想著少動手,將溫小明放過去。沒有想到溫小明下手極其狠辣,抬手便是一記手刀,當場暈過去。


    其實趙平對玉貴妃不知道如何麵對,一位是對自己照顧頗多的將軍,一位又是如今的主子。當年在十三營將軍劉知幸與姬姑娘的愛情,如果不知道都不算是十三營


    的人。這還是多虧高小龍藏不住話的嘴,本來沒有人相信,但是在一次宴會中一向嚴謹的褚翰林承認。


    隻是到太平城時沒有機會見,將軍心心戀戀的姑娘,而是見到了陛下相思入骨的妃子。


    趙平坐在台階上心裏想著:溫小明你下手真狠,一點都不顧及當年助你逃脫的恩情。


    抱不平的同時,玉蓮心急如焚的走出內宮。見趙平還在這裏坐著,急匆匆走上前。趙平即可起身,玉蓮說道:“趙護衛……”


    趙平說道:“在。”


    “你快去看看小明,對告訴陛下一聲,小明不是刺客,隻是來看望本宮。”玉蓮神色緊張的說道。


    趙平心裏清楚玉貴妃擔心什麽,隻是此事皇帝不曾說過可以告訴玉貴妃,反而有些糾結。奉命守衛青林宮,趙平左右不是。


    心中焦急看不出趙平心思,玉蓮催促多次,趙平以守衛青林宮為由拒絕。奈何玉蓮不依不饒的詢問,趙平隻好將皇帝下的命令直說。玉蓮這才放鬆許多,徑直走進內宮。


    原來溫小明入宮之後發生的所有事,都在那位沒有出麵的皇帝掌握之中。愁容消失,多了一絲笑容。


    趙平有一件事沒有說,在這裏並非怕宮中的人,例如出現的七位宗師。再有趙平守備青林宮,便是皇帝蕭殷知道,既然溫小明來,勢必會再次闖宮。


    ————


    另一處溫小明顯得自然一些,接過一枚樣式稀奇的令牌說道:“暫且信你,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就算你是大梁的皇帝,若敢欺負我姐姐也必須問問我溫小明手中的劍答應不答應。”


    蕭殷起身伸了伸懶腰,伸手說道:“好了,有朕在,沒有人敢欺負你姐姐。不過這件事來的奇怪,並不是皇後所為,你也不用再去椒房殿了。”


    談不上對蕭殷有多信任,但是剛才的一番解釋,確實不該是皇後的作為。溫小明握緊蕭殷的手起身道:“不過還是要去一趟,你這個做姐夫的就當沒有看見。”


    蕭殷微微一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溫小明再次看向徐典,蕭殷自然知道要做什麽。江湖人愛權勢,黃金的在少數,但對武癡而言最可貴的還是與當代大宗師交手。


    溫小明看向百丈之外的徐典喊道:“徐前輩,請賜教。”


    根本不給徐典拒絕的機會,劍已出鞘直指槍風。地勢寬敞疑似一座雄偉的比武擂台,一道如虹劍氣,槍風瞬間攪碎。溫小明起手即是新創劍術,疑似百花劍絕招百花開,增添了幾分霸道,劍招層出不窮,劍劍剛猛。


    突如其來的進攻,徐典槍法之快讓人瞠目結舌,無論溫小明的劍有多快,徐典槍便有多快。


    溫小明無窮無盡的劍招,徐典唯有三式槍法,槍槍霸道,亦有一力降十會,


    一槍破萬法。劍似乎打在鐵板上一般,無論多精妙的劍術,在徐典這裏似乎都行不通。但溫小明似乎沒有變招的模樣,徐典也不在意。心中如何不知道,皇帝是在給少年劍客磨劍。


    直到溫小明出現一招已經出現的劍招,徐典即可變招。長槍席卷寒風,瞬間空氣似乎變得燥熱,槍頭罡風不止,直刺溫小明。一番比試之後,徐典隻認為已經摸清楚溫小明的實力,是時候分出勝負。


    殊不知溫小明搶先出手,一劍而起,劍招非華麗,唯有一劍傾盡全力。一道劍氣與月色相輔相成,不分彼此。


    徐典一槍而至,瞬間顯露出三方槍頭,不等溫小明劍氣消失,當頭一槍,逼得溫小明不得不後撤。在平坦廣袤的廣場之上,溫小明一個後撤躲避,在躲避的同時一腳踏地,迎風而起。


    一劍至上而下,劍氣入月色一般灑落人間。


    蕭殷看著兩位高手交鋒,心中滌蕩不以。同位男子,誰年少時不曾向往縱馬江湖,飛簷走壁,無所拘束的俠客。


    隻是現在蕭殷想的不是這些,對徐典溫小明二人,還是願意相信溫小明。用權勢捆綁無非是利,溫小明不同,能捆綁的為有與姐姐玉蓮的親情。情重而利薄,方真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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