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陰風習習,茂盛的柳樹嘩嘩作響。飛鷹看著玉蓮緊張的神情,上戰場哪有不死人的。隻是此時玉蓮的神色與他人不同,如今的大梁享太平的日子長了,不知道邊關戰役的慘烈。處於大梁內地的百姓聽聞邊關有戰事,不過是人人樂道而已。打仗嗎?又到了自己身上,最多是說上幾句報效國家的豪言壯誌,能有幾人能真的提刀趕赴沙場。


    從小在南鏡長大,從軍十多年的飛鷹深有感悟。如今的大梁不同二十年前的大梁人人自危,或許是繁花似錦的生活過得多了。誰都不覺得楚軍會突破南鏡防線,一路北上攻入大梁境內。


    二十年前大梁貧弱依然能將強大的南楚東吳舉止國外,現如今大梁強盛還會怕小小的兩國。飛鷹從南鏡一路跟著劉知幸進入內地,看多了醜惡的嘴臉。江湖幫派自相殘殺數不勝數,空有一身武力不知報效國家。人人奪利,誰為家國多想過一分。現在大梁的百姓過得還是過於安逸,不知戰爭的苦。


    太平城的暴亂多是皇室政權,並未殃及到百姓。死去的將士何其不止,人們隻會說要改朝換代了。剛太平幾天依舊歌舞升平,哪裏知道如今的大梁南鏡戰火如荼。


    送到觀音廟外,一位少年穿著樸素。紅衣上前打趣道:“盧小掌櫃的今天有空,舍得上山。”


    看著滿嘴油膩的紅衣,盧小釗說道:“看你想貓啃屎一樣的嘴,說的我不想上山似得。今天東家的生辰,再忙也要上山。”


    玉蓮看著兩人鬥嘴,詢問一些關於南鏡戰事心中愈發不安。飛鷹臉色平常說道:“幫主放心,將軍領軍多年從無敗績。這次楚軍北上,大梁還未做好完全準備。一旦朝廷布置好戰略方略,擊潰楚軍不在話下。將軍率領的十三營更是長風軍中戰力數一數二的,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


    咬著嘴唇說道:“他一定會沒事的,飛鷹南邊如果有什麽消息一定要第一個告訴我。”


    飛鷹點點頭將梨木琴交給與紅衣鬥嘴的盧小釗,向著玉蓮躬身一拜道:“幫主,屬下離開紫雲寺後,會立即趕赴南疆。幫中的事物已經處理得當,幫中會有人隔一段時間匯報,隻要有南鏡的消息會詳細的告知幫主。”


    玉蓮不知道說些什麽好隻說道:“飛鷹你一定要活著迴來。”


    飛鷹輕輕微笑翻身上馬:“今年生辰就不陪幫主了,來年一定多叫幾位幫中兄弟,為幫主賀壽。”


    正要離開盧小釗將梨木琴塞到紅衣手中連忙跑上前道:“飛鷹大哥,等我幾天安頓好酒樓的時一起去南疆。”


    拉緊韁繩大聲說道:“小釗大丈夫有保家為國的心思很好,你還是留在太平城吧?有你在這裏我放心,將軍也放心。邊疆我們這些死裏逃生的人去已經足夠了,如果沒有守住再去不遲。留在太平保護好幫主,蓮花幫幾個頭目你也認識,有事都會幫你的。”


    說完向著玉蓮拱手策馬飛奔而去,留下大聲喊著的盧小釗。有些事誰都沒有與玉蓮紅衣說,飛鷹曾經與盧小釗說過:玉蓮在紫雲寺也並非安全,看似大局已定,對皇室沒有威脅的女子實則沒有那麽安全。當年的太子妃,現在皇後一直沒有放心。這件事連劉知幸都不知道,張柏臨行前找到飛鷹親自交代。


    但得知玉蓮入宮成為先皇的妃子,看似齊王的謀劃,而背後卻是有著黃渠盧氏的謀劃。如今盧家已經得到了該得的,雖然沒有封爵盧昭也得到一州將軍,而盧氏身後站著的是當今皇後。皇帝蕭殷一直對玉蓮念念不忘,皇後怎會放心。如今盧氏在朝正直上升,與當年江湖不同,如果宮中能有一人成為皇親國戚未必還能站在皇後身邊。


    本就是一場交易,交易完成缺少了利益牽扯,如今玉蓮再次入宮比一位皇後更有利。


    盧小釗看著飛鷹遠去說道:“東家不用擔心的,我師兄的劍術當今江湖已經少有敵手,有他在還不放心。”玉蓮輕輕點頭,自然信得過能與溫小明交手不敗的少年劍客盧林。


    但是經曆過楚軍殘酷的屠殺,劍術再高也比不高千軍萬馬,隻求劉知幸有天護佑。看著一愣一愣的紅衣,玉蓮不免覺得好笑,將憂愁放在心底。走在前麵,盧小釗抱著梨木琴跟在身後打趣紅衣。


    觀音廟最後的一處院子是玉蓮紅衣兩人獨居,平常也不會有人前來。坐在院中的石桌上盧小釗將酒樓發生的一些說給東家,順便討要一些玉蓮新編的曲子。如今的桃花樓,佳釀妙音已經成為太平城的一絕,自然少不得玉蓮新編的一些曲子,加上柳大師學生的彈奏,桃花樓的生意一天比一天要好。


    兩人交談之際院門被紅衣匆匆撞開,送菜籃時忘記擦嘴被濟慈師太抓個正著,匆匆跑了進來。慈眉善目的師太跟在紅衣身後走來,四十來歲的濟慈師歲月磨礪不少,如今看來也是樣貌極佳,年輕時候一定也是一位大美人。


    來到紫雲寺觀音廟也將近一年,對觀音廟中許多是知道不少。觀音廟中進來的皇妃不在少數,而先皇隻有自己一人選擇來到此處。先皇妃子年紀都不小,幾乎都有子嗣唯獨一人沒有。先皇之前的帝王,卻不在少數。當年來到觀音廟的皇妃六七位,大多受不了寂寞與山下男子斯通,被先皇處死。


    活下來的幾位也都英年早逝,隻有濟慈師太還活著,一是年紀小,看透紅塵。入山以來再沒有下山,同樣是皇妃一樣的下場。濟慈師太對玉蓮照顧有加,玉蓮也對這位師太好感極多。


    濟慈師太走進門看到盧小釗在與玉蓮道賀幾句,向著紅衣說道:“紅衣,觀音廟是佛門重地。身在廟中切記葷腥,佛祖會怪罪的。”紅衣躲在玉蓮身後不停的點頭。


    說著:“知道了,下次不敢了。”心中卻是說道:“吃到肚子裏,佛祖管不著。”何畢雙手默念道:“佛祖莫怪,莫怪,我說的是假的。”


    走出院門看著哪位白衣女子感同身受,曾經的自己與她是何等的相似。玉蓮道紫雲寺第二個月請求梯度,濟慈師太說:“紅塵未斷,入不得佛門。”


    經曆過一次如何不懂玉蓮的痛苦,玉蓮心中雜念不斷入得佛門,怎念的經書。一位才二十歲的女子,還未入紅塵便要出世。一入佛門將會再無迴頭的機會,既然有一份聖旨便會有機會。


    夕陽微紅用過晚餐盧小釗帶著一曲新編的曲子離開,紅衣收拾殘局,玉蓮按照慣例去往觀音堂念經。坐在團鋪上雙手合一,默念《金剛經》。今天出奇心亂,腦海中不停出現站在戰場的劉知幸。


    緩緩睜開眼看著高居的觀音菩薩,玉蓮一連三叩首默念道:“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玉蓮不求子嗣,不求富貴,也不求心安,隻求觀世音菩薩劉知幸平安,大梁南鏡的將士平平安安。”


    一場攻城戰役之後楚軍再無任何動靜,整整一天的時間劉知幸林忠守在城頭。從黎明到深夜守備不敢有一點鬆懈,守城的將士一連換崗三批始終沒有等到楚軍攻城。


    站在城頭上望著十裏之外的楚軍安營紮寨,從早上起炊煙不斷,隱隱能聽到楚軍軍營中的嘶吼聲。到中午依舊如此,黃昏之際楚軍大營中炊煙嫋嫋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推進剩下三裏之地的攻城車,投石機就像是擺在驛馬關的一根刺。


    觀察一天劉知幸多次想率軍出城將隻有少數楚軍把守的攻城車與投石機摧毀,遭到林忠與梁博強力阻止。現在容不得有任何閃失,大帥的命令是駐守驛馬關七日。現在已經過去兩日,隻要在堅持五天全軍可安全撤出驛馬關。


    眼看著夜色降臨,劉知幸實在是忍無可忍。投石機對驛馬關的打擊十分沉重,尤其是楚軍至今沒有動靜,反而靜的出奇。讓劉知幸心中不免想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方案,內心恐懼不已。


    迴頭問道:“如果你們是楚軍將軍,如何用最快最簡便的方法攻下驛馬關。”


    一位神風營偏將答道:“驛馬關易守難攻,實則地勢狹窄攻難攻,守也不易。隻是一道三四裏的口子,大軍壓境雙方都無法用更多的人馬。兩位將軍看,楚軍投石機一字排開也不過二十架。每次進攻最多隻能擠得上一萬人,守城分布最多上城也有三千不到,不然容易出現混亂的局麵。”


    看了林忠一眼繼續說道:“如果是末將,不會讓將士們做無謂的犧牲。會先用投石機壓製,攻城車靠近之後在強烈猛攻。”


    林忠臉色驟變,劉知幸的臉色更不好看。如果是這樣今天必然會有一輪衝殺,至少也能推進兩裏,明日便能全麵攻城。但是楚軍沒有那麽做,反而靜的出奇。


    聽到神風營偏將的策略,褚翰林眉頭突然驟變說道:“不好,距離這裏最近的石頭山武山堡。開采到運石最多兩日的時間,從早上起楚軍軍營中嘶吼聲不斷,不像是練兵倒像是在拉什麽沉重的東西。”


    劉知幸臉色大變望著楚軍軍營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楚軍明日也不會攻城,最多明日深夜楚軍必然來犯。這次恐怕所有將士登城守備,也擋不住楚軍的攻勢,整座驛馬關將會毀於一旦。”


    突然變了臉色的林忠說道:“他們是想。”


    褚翰林答道:“林將軍想的沒錯,如果楚軍攻城到是不怕。十三營神風營,再加上駐城的三千將士守住七日不是問題,就怕楚軍會亂石填平驛馬關。”


    一話既出眾人紛紛盯著楚軍軍營方向,如果這般驛馬關當真守得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亂世謀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藝之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藝之花並收藏亂世謀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