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顯得有些微涼,酒後的二人相伴躺著。星空星星一眨一眨好像一篇華麗的文章,劉知幸說道:“林忠你說什麽時候就不用打戰了。”


    林忠說道:“這個啊,不知道。”


    醉醺醺吐出一口濁氣,少年想建功立業何曾不想小小的偷懶一次。劉知幸望著天空道:“有點不想當兵了,說不定那天就死了,你怕不怕。”


    伸手摁在劉知幸肚子上,輕輕拍了拍說道:“哪能不怕,你還好說小時候認真有讀書。我那能行迴去就是個混吃等死的,不留在軍中還能幹什麽。貴族哪有世人眼中那樣好當的,再說神風營可是我蜀中林氏唯一的軍隊了,不握緊還能怎麽辦。”


    劉知幸遲遲沒有說話,林忠所說對於一個家族非比尋常。看起來什麽都不在乎的林忠一旦認真,從來沒有放棄的時候。自己算是四公子中真的紈絝,國公爵位不去想,從小劉策給的銀子不少隨便花,也不曾寄人籬下。


    大梁的豪門實在數不過來,諾大的太平城中匯集的將近半數的大梁豪門。時常混跡在市井中又怎能擺脫父親的地位,許多事別人做的他們做不得,別人可以不去他們又必須要去。正如現在從軍,林忠從不曾想過當一位將軍。


    初到軍中哪有現在的地位,雖然從軍有著長輩照看,也有相對的軍職又能怎樣。邊軍與地方軍區別不小,能活下的哪位不是死人堆裏滾出來的。那些站在父輩下的少年將軍沒有足夠的軍功哪能得到將士真心的信服,往往比沙場殺出的將軍更難。對此劉知幸林忠深有所感,一位是上任主帥的侄兒,另一位是弟子。


    如今的十三營神風營,比不得長風第一營長風營,也算得上一支王牌軍團。可是有人問過想要什麽,沒有一次都沒有。劉知幸說道:“這邊楚軍沒有動靜之後,我想迴家一趟。不知道大帥能不能同意。”


    林忠說道:“哪能不同意,你的十三營才建立一年多比那些老牌營帳也差不了多少,一年來將一支新軍變成楚軍中都有名氣的十三營,我也想迴蜀中。好多年了沒有陪在我娘身邊盡孝,你是不知道從進入太平城之後很少迴家。從軍之後也有兩年沒有迴去過了,現在都快記不得我娘長什麽樣了。”


    笑著問道:“偷偷跑迴去不怕林叔叔打你。”


    很硬氣的林忠坐起來握緊拳頭道:“怕還能怕他,以前力氣小打不過,現在你看看我膀大腰圓的還能怕。”


    劉知幸不說話笑著瞧著林忠,扶著林忠的肩膀站起身頭腦昏昏沉沉的。但從未有現在想要得到什麽,放聲大喊:“玉蓮,玉蓮。”起伏的山丘中迴聲不斷。


    因為劉知幸的眼神林忠覺得不舒服,立刻起身說道:“知幸我說的可是真的,不騙你。”


    放鬆下來的劉知幸還是不說話,把林忠急的的不停說話。隻見劉知幸嘿嘿一笑,翻身上馬握緊馬鞭輕輕一甩,策馬奔騰。留下一個有話說不完的林忠憋的不行,喊道:“知幸等我。”


    一路奔馳趕迴軍營,除去巡邏隊將士已經入睡。林忠一路上不停的說話劉知幸當做沒有聽到一般,一直走入營帳緩緩坐下說道:“打算在這裏住幾天。”


    林忠說道:“明天就走,帳下還有許多事要處理。”


    坐在案幾前張開紙張親筆書寫,林忠趴在劉知幸身邊問道:“這是寫什麽呢,都不和哥哥我說話。”


    下筆飛快寫下寥寥幾字,取出璽印一蓋。遞到林忠手裏說道:“神風營的事聽說了,哪一戰損失挺嚴重的。怕是你的一半家當都砸裏麵了吧。”


    依舊一副不在意模樣道:“打仗就那樣還能不死人,再說也沒有不敗將軍不是,神風營也就是損失大點倒也算不得敗。”紙上字不多寫的有點緊湊,無非是名稱以及數目。


    樂嗬嗬的將紙張塞入懷中說道:“好兄弟,好兄弟。”就要動手抱一下。


    劉知幸趕忙推開道:“這些東西明日給翰林他會給你安排送過去的,東西不多應該可以應急,還是不行的話我再想辦法。”


    說著再次坐下,林忠明顯疲倦。拿上想要的東西到是一個能看開的人,到頭便睡。劉知幸瞧著躺在床上入睡的林忠鋪開紙張,書寫奏章。寫完之後已經到了深夜,絲毫不覺困倦的劉知幸再次鋪開紙張書寫家書。臉上洋溢著笑容,好像哪位喜歡的姑娘就在身邊,還是挺擔心父親的,年紀不小了還去親自打仗。


    提筆作文劉知幸從小與旁人不同,尤其喜愛雙裳的詩瀟灑飄逸,周文的賦嚴謹充實。書寫家書格外用心,將一月發生的事付諸於筆頭留下心間。大梁以南大好風光一筆筆寫在薄薄的紙張之上,沙場兇險未曾有一筆,多是趣事美景。


    帳外秋風唿唿作響,帳中沙沙翻紙聲。一連十幾張寫好的家書放到一旁,已經有一本書的厚度了。兩月有餘未曾送家書迴京,將數十張家書整理放入信封收好放到一旁密封寫下劉知幸。


    瞧著唿唿大睡的林忠獨自一人走出帳外,秋風涼爽尤其是深夜的風。些許的酒氣在秋風中消散,瞧著千裏之外的北方,北方有一座城還有一個姑娘啊。


    青林宮內隻聞琴聲陣陣不見人群往來,一座不小的宮殿舊主才別新主來。宮中隻有四五位打掃的小宮女,每日打掃不見灰塵。尤其是殿門前的兩株海棠花,以是深秋已然挺拔高聳,翠綠枝葉殷虹花瓣。清晨一縷陽光折射而來,露珠晶瑩剔透。


    指尖微紅臉色憔悴,妝容枯槁。玉蓮走出宮殿,負責打掃照顧衣食起居的也就這幾個人。玉蓮想說些話卻是無從說起,多是陌生人無話可說。想說亦無話說,好像這幾位年輕的宮女隻會問好。一連數日除去每日按時按點的打掃之外,隻會帶來一些精妙的美食,偶然也會有些一些新奇的點心清茶。


    清晨不曾起床來了幾位二十多歲的宮女,未曾簡單畫妝的玉蓮被拉著量尺寸。到是一位說的開的人兒,說了許多宮中的忌諱,尤其是羨慕玉蓮才入宮便住到青林宮。這座宮殿在陛下心裏啊,不比那椒房殿差。


    聽了尚衣局宮女的話玉蓮更加心慌,離開是空蕩蕩的房間中隻剩下一位青衣。世人都說房子越大越好,此時玉蓮覺得再大的房子也隻是房子不是家。一個人趴在床頭低聲嗚咽,人在哭無人再聽。


    看著不大的院門,幾次想出去會有宮女立即下跪求著玉蓮不要離開。今天院門前少了幾位宮女,卻是多了兩名護衛。初走幾步無人去看這位才來不久的新主子,一日不曾受封一日就不是青林宮的新主人,禮儀規章還是懂得。


    玉蓮抬頭時瞧見穿著宮女服裝的少女抬頭瞧著自己,被淚水花妝的臉龐露出一絲笑容。換了一身衣服算的上合身,少女見到數日不見的姐姐也顧不得帶著自己來到這座宮殿的宮女姐姐飛奔而去。投在姐姐胸膛,嗚咽道:“姐姐紅衣還以為被陛下關進大牢了。”


    瞧著比自己還要傷心的紅衣玉蓮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麽悲傷了,輕輕推開哭啼的紅衣說道:“姐姐這不是好好的,陛下隻是不讓我離開這裏沒有為難。”


    紅衣抹去眼淚破涕而笑,院中的宮女紛紛避讓。院門也被侍衛關閉,一座宮門何嚐不是一座監牢。五位宮女已經習以為常,本不是青林宮的侍女。原先的侍女已經全部離去,才來幾個月的時間。沒有想到很快會有新的主人前來,還是一位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也聽說了陛下壽誕上獻一曲《霓裳羽衣曲》,驚若天人引得皇帝的注意。


    得到陛下的青睞那就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世上女子哪有比此更容易攀高的機會,往往天不隨人緣。聽說各宮嬪妃開始彈琴了,一說起這些私底下總能說一宿。五位宮女竊竊私語相伴離去,嘴上說著:“聽說是占了齊王殿下的光,居然能把《霓裳羽衣曲》彈出來也算是了不得的樂師。”


    另一位宮女低頭道:“還不是運氣好,咱們還是小心點。後宮那為娘娘脾氣好,心機深著呢!不然能勾搭的上齊王殿下,說不定就是一位紅塵女子長得好看些罷了。”


    “也是宮裏娘娘們那個年輕的時候不是個大美人,也就是幾年的事。你說姬姑娘是不是傻,正是年輕貌美的時候進宮,陪著陛下能有幾年。”對這口無遮攔的宮女,幾人趕緊阻止,讓有心人聽到腦袋都得搬家。她們五個還算是好的,隻是尚衣局地位底下的宮女,說不定一輩子都見不過尊貴的嬪妃,放在別的地方哪敢說。一不小心最親近的姐妹就出賣用來晉升,說不定能得到哪位娘娘的青睞成為貼身侍女。


    玉蓮牽著紅衣的手進了宮殿說道:“紅衣夫人與嫂嫂她們怎麽樣了。”


    紅衣說道:“姐姐你是不知道,府上沒有等到姐姐迴去一晚上燈沒有滅。夫人與少夫人等了一夜第二天得到聖旨說姐姐要在宮中住一段時間,夫人這才睡下。後來幾天越是不安心,楊公子去了一趟之後不知道罵誰反正是罵的可狠了。罵完之後就走了也不知道去哪裏了,後來張公子由掌櫃領著也去了一趟,我就不知道說什麽了。後來聽小釗說張公子寧願不當狀元都要闖到後宮來見見一見姐姐,不是那個狗日的於簡都攔不住了。後來掌櫃婦人商量讓我先來宮裏照顧姐姐,他們再想辦法,不然就隻能等到老爺和大公子迴來了。對了我進宮時候好像黃渠那邊來人,他們稱唿盧夫人是不是就是姐姐的師傅。”


    聽著紅衣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堆,其實沒有什麽用。玉蓮覺得寬心,多日積攢的鬱悶心酸在這一刻全沒了。覺得身邊有個人真好,還是紅衣。原本有一肚子苦水傾訴,聽著紅衣不停說著外麵認識人的東奔西跑做的那些事心中寬慰。眯著眼睛瞧著絡繹不絕的小姑娘,一件傷心的事說的像極了一件趣事。


    玉蓮將送來的點心送到紅衣手上,吃著點心的小姑娘就沒有煩惱。玉蓮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隻要有吃的就沒有犯愁的事。皇帝的話沒有說而是記載心中,一時練習那首無名曲子,二隻說可以離開皇宮卻是沒有時間。此時的少女有點想念遠方的少年,他在是不是能帶著自己離開這座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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