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身後的劉策一直奇怪為何太子會今日到訪,若是談論兵部事宜在宮中便可。從進門那一刻一直在擔憂太子的招攬,從南鏡兵工廠之後太子監國已有了儲君之實,強勢的齊王朝堂上失去強有力的支持。許多當初支持齊王的朝臣反而顯得的搖擺不定,朝政近乎在太子一人手中。皇帝已然在逐步的將權勢放鬆,但所有人看著太子之時,巡防營首領孟津果斷支持齊王,惹起一陣騷動。


    劉策眼神怪異的看著玉蓮,手腳無措的玉蓮不知道如何答複太子殿下。當初在晉王府見到太子殿下覺得隻是偶然,口中所答應的曲子早已經忘記。自己不過是一介民女,如何能得到儲君的青睞。


    太子說著從侍衛手中取來一本整潔的曲譜說道:“這是《霓裳羽衣曲》的譜子,便贈與姬姑娘了。”


    愣在當場的玉蓮不知所措,劉策神情極為難堪。立刻說道:“玉蓮還不謝過殿下賜下的曲子。”很不明白太子殿下怎麽認識玉蓮,專門為了一首曲子親自前來。


    趕緊雙手接過曲子,立即欠下身子道:“民女謝殿下賜曲。”


    想要伸手去扶轉眼見到劉策奇怪的眼神,隻好作罷說道:“姬姑娘能否現在為本宮彈奏一曲。”


    翻開曲譜看了一眼,音律奇妙每一個節點轉變極其精妙。正要說話劉策說道:“殿下外麵風雪大,還請移步。”伸手指著外院,太子隻好在劉策的帶領下向前。


    劉策臨走時讓玉蓮帶著琴跟著,顯得極為尷尬。玉蓮急忙進屋子抱著琴跟在身後,一路上低著頭不敢言語。住在府上也有數月,自從劉夫人談論婚事之後,府上一直當姬姑娘是府上的二夫人。兩位長輩當作女兒一般,長嫂照顧不少,府上許多不適之處盡量為改變。


    從廂房搬到劉知幸院子的不遠處,地方雖然不大也是主人居住的地方。尤其是夏兒不在當玉蓮是客人,言語之間更像是半個主人。對於看望張柏也沒有說些什麽,隻有夏兒說過幾句,玉蓮去雞鳴巷明顯少了許多。


    隨著劉策進入廳堂,太子坐在首位劉策陪同再測。兩位仆人已經提前支好桌子,門外守著一眾待令的丫鬟仆人。紅衣幫著玉蓮將琴擺好,安然坐在琴前等待。


    劉策說道:“不知道殿下想要聽什麽曲子。”


    太子刮開茶末一口熱茶下肚說道:“當年母妃一曲《霓裳羽衣曲》震動太平,宮廷編集中記載了不少此曲是如何精妙。本宮當時年少不懂,不知道姬姑娘能否彈奏一曲。”


    神情緊張的玉蓮翻開第一本曲譜認真看了一眼,正要說話劉策說道:“玉蓮曲譜是否能看懂。”


    《霓裳羽衣曲》劉策當年有幸見識過,可謂天下少有。全曲共三十六段,尤其是中序十八闕加以歌舞仿佛等天宮而不自知。配有樂器數種,將道教神話編排。當時盛極一時之後因舞曲奢靡,皇帝再沒有再現世間。曾有人想將曲子再現世間,才發現空有曲子卻無詞更無絕世舞娘。


    玉蓮看著曲譜正要彈奏,劉策說道:“不用著急,慢慢來。”明顯看出玉蓮神情的緊張。一首《霓裳羽衣曲》折煞多少譜曲人,玉蓮不過是會彈琴而已,如何能看著譜子彈奏出精妙的樂曲。


    等候許久玉蓮緩緩起身說道:“太子殿下可否加一人,曲譜相互照應會更佳。”


    很少聽玉蓮彈奏,沒有想到真能彈奏這天上曲。劉策有些奇怪府上雖有樂器,動音律者卻是極少。實在想不到玉蓮想要找誰共同彈奏,轉頭看向太子。


    太子輕輕點頭道:“姑娘可有人選。”


    玉蓮與身邊的紅衣說了幾句話,丫鬟帶來紅衣的琵琶,另加一個不高的木椅。劉策有些好奇的看著,想不到買迴來的丫鬟居然懂得音律。隻見玉蓮雙手放在琴弦上,與紅衣交代幾句,將曲譜重要的幾點訴說。紅衣微微點頭,太子問道:“是否可以開始了。”


    隨著紅衣調試琵琶玉蓮已經做好準備,向著太子點頭。劉策好奇的看著玉蓮,想不到真的還能再聽那首曠古絕今的曲子。


    琴聲想起委婉動人,琵琶聲相互映照相輔相成。太子閉目聆聽,雖然隻是始端已然是人間少有。在得到曲譜之後在宮中樂師彈奏也不過如此,隻是少了一種琵琶聲。


    再次聽到此曲的劉策好似見到天上仙女下凡來,仿佛迴到當年的場景。宮廷將近百位樂師以女子為中心,舞女妖嬈的舞姿,傳遍殿堂的歌聲往來不覺。


    琴聲滌蕩如流水,清淡而舒雅。手指撥動琴弦頓時疾走,旋律似山間流水。起勢平坦平靜微伏,轉瞬飛流直下滌蕩昂揚。讓人仿佛登上天宮,見那宮樓闕宇琳琅滿目。駕著白雲遊蕩天宇,珍珠翡翠低廉價,玉石琉璃地磚瓦。


    眼前一幕幕動人美景,還未來得及抓住琴聲再次婉轉,疑似一掌鋪天而來的大手帶迴人間。琵琶聲斷猶如天際一段天雷閃過,琴聲急速婉轉恢複騰雲駕霧之勢。


    升天再起時,仙人乍現瑤池美景戲水女。未來得及觀賞,美景支離破碎。頭戴滴滴汗珠的玉蓮頓時停下,太子夢然驚醒。劉策從幻想中迴歸,臉上帶有一絲欣慰。玉蓮來到府上時日不短,雖然知道彈琴不錯不曾想過會如此精妙。


    不由得想起年輕是遇到的那位女子,姿容絕美劍術優美,唯獨琴技是一絕。如今想來玉蓮是那人的弟子,能有如此琴技不足為奇。隻是可惜曲子隻是開端,雖有僵硬亦在心中悟。


    玉蓮起身道:“曲譜一共三十六段,每段各有一種韻味。民女如今隻能將第一段彈奏,後麵的還需要打量。”


    剛說完才發現廳堂人好似還沉寂在剛才的聲音中,太子緩緩睜開眼睛說道:“姑娘初見曲譜已經有如此成就,實在不俗。想來後麵的曲譜更加精妙,可惜本宮今日聽不到了。”


    劉策投來詫異的目光,不懂音律已然聽得出曲子非凡,想要完整彈奏並非容易。玉蓮初見曲譜,不過半個時辰已經能有如此樂理已經是不俗。隻可惜空有琴聲未見旋舞,少了來之天上詞,不見天舞實在可惜。


    興致所及劉策起身道:“殿下。”


    太子好奇的轉頭問道:“愛卿有何事。”


    “微臣珍藏一種獨特的桃花釀,既有如此妙曲應當有佳釀才是。”劉策雖有獻酒之心,卻是投身之意。太子心中大喜,不為美酒妙曲,隻應劉策邀請。


    正說著隨即吩咐官家將玉蓮帶來的一壇桃花酒帶來,太子好奇的看了一眼玉蓮隨即轉頭看向劉策道:“難道是出自盧氏酒坊的桃花酒,本宮家中也有珍藏。尤其是女兒妝,淡淡花香亦有少女獨特的氣味,相比桃花仙更勝一籌。”


    劉策說道:“殿下可知道兩種桃花酒之外,還有一種桃花酒韻味更佳。女兒妝雖美隻得韻味,缺少一種神韻。微臣美酒醇厚綿甜,一口桃源滿春來,二口抬頭望明月,三口登月欲仙子。”


    說著太子不由得對這種桃花酒升起興趣,盧氏酒坊的主人便是眼前彈琴的女子。說道:“愛卿可當真,不知道此種桃花酒何人所釀。”


    劉策迴頭看了一眼玉蓮,仆人已經帶著一小壇足有二斤之多。劉策沒有答複而是拍開酒壇,一股濃鬱的桃花香彌漫開來,隻聞桃花香不見酒香來。壇中淡紅的酒液,亦如瓊漿玉液。


    太子雖不愛酒,卻是第一次見過如此佳釀。宮中陳釀無數,無一不是酒香先來純而綿。此酒居然花香撲鼻不聞酒香,若不是親眼所見隻聞不知是酒色。


    好像取出寶物的劉策說道:“此酒是玉蓮親手所釀,微臣珍藏不多,想著知幸成親時再取出來獨飲。既然殿下前來又聞如此妙樂,實在忍不住想飲一杯。”


    話隨不多太子還是聽出劉策的意思,取出此種美酒何嚐不是再說玉蓮已經是劉家兒媳並非子女。親手為太子斟滿一杯桃花酒,未曾品嚐而說道:“玉蓮第二段能否彈奏,公公我許久不曾如此高興,再來一段助興,今天要與太子共飲一杯。”


    太子隻好端著酒杯與之同飲,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朝臣邀請。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一旦得到劉策的支持大半武將隨之投誠未嚐不可。劉策擔任兵部尚書非手握兵權,隻談北鏡武將半出劉策麾下,南鏡武將半出林燮麾下。隻得一人便掌半國兵權,若有要事隻當振臂一揮千軍迴應。


    《霓裳羽衣曲》非易玉蓮方才聽到公公二字心中已經明白,劉策是在為自己解難。當初晉王府一別已然看出太子別有心思,沒有想到居然為了一首曲子親自來國公府。


    第二段才開始紅衣已經跟不上玉蓮的節奏,琴聲迴蕩宛如天籟。劉策舉杯痛飲,心思沉重。別人不知道一杯酒的重量,隻要太子將今日之事遍布朝堂,劉策不是太子的人,也是太子的人。


    琴聲顯然沒有一段輕鬆,美妙的琴聲顯得生硬少了神韻也是極為動聽。美酒入喉迴味無窮,妙音耳旁過縈繞心房梁。半壇佳釀腹中遊,仙音絕耳無聲去。


    天色微黑太子微醺起身說道:“想不到姬姑娘不止琴技絕妙,此種桃花酒更是一絕。”劉策一副長輩模樣吩咐玉蓮離去,不給與太子搭話的時機。隻好微微一笑拜別離去,太子酒色迷離,瞧著一衫青衣。曼妙的身姿亦是天仙下凡來,亦有不舍之態。


    走出廳堂小雪彌漫,寒風襲來略作清醒。說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有幾迴聞。”


    劉策借由酒意放聲:“酒中花有色,風雪自然來。”


    太子走在前方,劉知命不知何時已經在外守候。一直低頭不語,太子走進道:“劉將軍如若此時一杆銀槍,雪中揮舞理當是一副角色風姿。隻可惜本宮不曾見過北鏡的風雪,不劉將軍是否思念。”


    頓時劉知命便要派人取來銀槍,太子作罷帶著護衛大步走在前方。劉策心思百遍何嚐不懂太子之前的話,兩位兒子一南一北父親居中,大梁從未有過的事。如果太子如此做便將劉家推到刀尖,不說兵部尚書坐不穩,一旦有變故第一個收拾的便是劉家。此時沒有搭話隻是迎合,劉知命隻說取來銀槍劉策不免重新看待大兒子。


    臨近府門太子說道:“劉愛卿此酒甚美,父皇大壽之前可要拿出來,本宮朕發愁送什麽賀禮比較好。隻談舉世無雙的桃花酒定然能奪得頭魁,一定得給本宮做準備。”


    劉策隻好應和,直到太子離開。劉知命問道:“爹,太子此次前來作何,難道是爭取爹支持。”


    終於鬆了一口氣,劉策酒意清醒許多說道:“是玉蓮的事,不知道如何認識太子殿下。此時並非因為為父而來,盡是贈送一首曲子,知命你應該聽到了,正是十五年前的《霓裳羽衣曲》。”


    心中大變,劉知命猜測的問道:“太子是對玉蓮有別的心思。”


    “恐怕事,今日承認是劉家的兒媳。見太子心思猶在,隻好飲酒相陪。想必以後朝堂上劉家不好走了,陛下的意思至今不明確,反而弄得人心惶惶。”


    劉知命心中想到不好的話,正要說話劉策沒有說出。怎會不知道太子的那句話是在威脅,也算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更是警告劉策不要自作聰明。隻是劉知幸遠在南鏡,玉蓮姻親隻差父母之言。


    乘坐馬車未走多遠太子臉色微變道:“劉策你個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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