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真的很傷身。可是,世人都說能借酒消愁,可是,借酒消愁,永遠都是愁更愁。三杯兩盞啤酒下肚,便沒有什麽敵得過愁緒的爆發。


    哭泣!女孩子的眼淚,才是她們解憂最好的解藥,才是消愁的最好藥方。杜海開著醉眼朦朧的死人,相互擁抱著哭泣,自己,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思戀,沒一個人都懷抱著,卻不願意出示於人,可是,對麵看的人,卻知道你懷裏抱著一份思戀,一份憂愁。隻是,大家懷抱的都是同樣的相思,同樣的憂愁,相互知曉,相互了解,相互埋葬。


    杜海起身,走到窗台邊,看著幽暗的院子,昏黃的路燈此時也變得模糊,如同一個個幽靈,在黑夜中遊蕩。


    他心裏想到:“兄弟,我相信你是好人,我相信你,雖然你人在黑暗中,可是卻永遠向往光明,追逐光明。那些事情,不是你所願,但是,卻是你必須做的。也許,你該跟我說,讓我一起與你承擔那份黑暗,因為我們是兄弟。最後,卻讓你獨自一人承擔了那份罪惡,兄弟我,悲傷啊!”


    與此同時,黃天豪坐著在火車上,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夜景,心中充滿期待,也充滿了恐懼。黃詠豔知道黃天豪不喜歡嘈雜的硬座車廂,所以就買了臥鋪的票。


    這時,黃詠豔在上鋪躺著睡覺,她們對麵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也許是情侶,雖然有床鋪很窄,兩人還是抱在一起睡在下鋪,好像時刻都不想分開。


    黃天豪看看時間,已經是午夜十二點過,可是他完全沒有睡意,這時候對麵的男子輕輕撥開女子的手,起身來看見還在做著的黃天豪,小聲問道:“兄弟還沒有睡啊!”


    黃天豪把視線從窗外移到車內,看著對麵的男子,年紀應該跟自己差不多。


    “在車上不習慣,睡不著。”


    “你是哪一所學校的?”


    黃天豪有些傷感地看著對麵的男子,尷尬地笑道:“我沒有讀書了。”


    “哦,我還說你是放假迴家了。”


    “沒,打工,迴家。你是讀大學的嗎?”


    “嗯!xx交通大學!”


    “好學校嘛!聽口音,你不是貴州人。”


    “嗯,我是湖南的。”


    “現在放暑假了嗎?”


    “嗯!兄弟,要不要去抽一支煙?”


    黃天豪猶豫片刻,同意了。兩人小心翼翼走出車廂,來到吸煙區,黃天豪拿出煙來遞給男子:“我叫黃天豪,你呢?”


    “嶽光!”嶽光接過煙來,“哎喲!好煙啊!”


    黃天豪笑笑,道:“都是我媽一條條買放著的,我也不知道好不好。”


    “你媽是上鋪的那位阿姨嗎?”


    “嗯!”


    “對你還真好啊,煙都給你買放著。”


    “她不放心我去買東西。”


    嶽光看著黃天豪,笑道:“你是個媽寶男呀!”


    黃天豪尷尬地笑道:“不算是,是她每樣都想給我做好,其實也沒有那個必要。”


    “兄弟,我看你跟我年紀差不多,早早就出去打工了?”


    “嗯,高中沒有讀完就出門打工了。”說完,黃天豪深深吸一口煙,扭頭避開了嶽光看向自己的眼光,他不想讓人看見他眼中的悲傷。


    嶽光也沒有追問,而是說道:“其實大學也沒什麽,就是混日子,早點出去打工掙錢,還比較舒服自由。”


    “也許吧!”黃天豪把煙頭在旁邊的煙灰缸上滅了,然後扔進去,又拿出一支來,遞給嶽光,“再來一支?”


    嶽光手中的煙隻抽了一半,舉起來給他看,道:“還有呢,你抽吧!”


    黃天豪也沒有客氣,自己塞進嘴裏,點燃就開始抽起來,嶽光看著他一臉憂傷,道:“你的煙癮很大啊!”


    “無聊的時候,抽兩支舒服。”


    “抽的不是煙,是寂寞,對不對!”嶽光笑道。


    “是啊!抽的是寂寞。”黃天豪始終都麵無表情,也沒有看嶽光。


    “兄弟,雖然看著我們年齡差不多,可是看你,好像經曆了不少事情吧?”


    黃天豪苦笑道:“一二十歲,能經曆什麽事情?”


    嶽光也知趣的不再詢問,萍水相逢的人,就一支煙的交情,沒有必要去打聽別人太多事情。而且,看上去人家並不願意多談,自己就沒有必要去多問。


    “這次迴家,還準備出門打工嗎?”


    “應該不了,在家裏找了一份工作。”


    “在家能有安穩的工作,不出遠門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我畢業的時候,就希望在家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這樣離家近,就可以照顧父母了。人這一輩子,心裏牽掛的永遠是家鄉,家鄉的人,家鄉的父母。”


    “是啊!如果牽掛著,卻不能去盡孝,真的很痛苦的事情。”黃天豪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明顯閃著淚光,可是他一眨眼,淚光就消失了。兩年了,淚已經流幹了。


    嶽光知道,一個男子的傷口,是不希望人去發現,揭示的,他知道自己剛剛好像提到了不該說的話。可是,他的母親就在旁邊,這些話又怎麽會勾起他的悲傷來?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這時候,他正好抽完煙,而黃天豪的第二支也已經抽完,二人滅了煙頭,嶽光說道:“迴去休息吧!”


    黃天豪點點頭,二人開門進去,黃詠豔和嶽光的女朋友都醒來。


    “天豪,你去哪裏?”


    “嶽光,你去哪裏了?”


    二人幾乎也是異口同聲地迴答:“去外麵抽一支煙。”


    黃詠豔用手撐著自己的身體,扭頭看了一眼下鋪和自己同時問問題的女孩,然後扭頭對黃天豪說道:“天豪,還要做七八個小時,早點休息吧。”


    “嗯!你先睡,我馬上就睡覺了。”


    黃詠豔點點頭,躺下繼續睡覺了。


    “嶽光,出去也不說一聲,你知道我醒過來有多怕嗎?”嶽光的女朋友帶著哭腔地說道。


    “我這不是迴來了嘛,我出去的時候,你不是還睡著嘛,就是抽一支煙的時間。”


    “是不是抽煙比我還要重要?”


    “不是,怎麽會呢?”


    “那怎麽就出去抽煙,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呢?”


    “你不是睡著了嗎?”


    “我睡著了,你就能留我一個人在這裏了嗎?”


    “你一個人在這裏又沒什麽事!”


    “現在是沒事,但是如果有事呢?那怎麽辦?”


    ……


    黃天豪聽著兩人的鬥嘴,眉毛緊皺,鬥嘴,那是多長時間的事情了,一行人,五個人,相互鬥嘴,嬉戲。那,應該是前世的記憶吧!


    嶽光被問得很無奈,隻能抱著坐起來的女朋友,說道:“我以後不會了,好不好,不要生氣了,好好睡覺。”


    “我不睡覺,送我去上廁所。”


    “是,女王大人。”


    黃天豪沒有看兩人,而是倒在床鋪上,閉上眼睛。黑暗中,前世的記憶,疊影重重地出現在腦海,好像,那些記憶,不屬於自己,那是另一個人。


    是的,那是另外一個人,一個不是自己的人,現在的自己,是黃天豪。從前的那個人,在一把手術刀下,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


    閉上眼,雖然是美好的事情,可是對於他來說,卻是恐怖的畫麵。那些畫麵,讓他心如刀絞。七八個小時候,到貴陽,黃詠豔和黃天豪打車到車站,又坐了六七個小時的客車,才迴到家鄉——章城。


    這個小城,好像什麽都沒有改變,隻是在城北多了一條五十多米的新街道。其他的地方,學校,老街道,河流。什麽都沒有改變,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可是看著熟悉的街道,黃天豪卻沒有一絲的快樂,反而是感覺到無限的傷感。迴到赫章,遊一趟之後,他就躲在屋裏,不願意再出門了。


    因為那天,他看見了熟悉的人們,他們在街上大包小包地提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躲在遠處,遠遠地看著她們。有那麽一刻,他想衝上去,融入他們快樂的氣氛中去。可是,他知道,自己迴去不了,自己再也融入不了她們的生活中去了。


    煎熬!在這曾經是天堂,也是地獄的章城,此時每天都忍受著痛心地煎熬。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黃天豪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問著,可是沒有誰能給他迴答,他自己,無法給自己一個迴答。


    他最後,隻能告訴自己,這就是命運,自己的命該如此,躲不了,逃不了,隻能接受,隻能承受。


    他迴來快一個月之後,終於再次走出了房門,黃詠豔看見到從屋內走出來,愁苦了一個月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當黃天豪看到黃詠豔臉上的笑容的時候,他感覺到對她的愧疚,這個人,把自己當做兒子一樣悉心照顧,自己不能讓她擔心。


    黃天豪擠出了笑容,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隻要你走出來就好了,以後要好好的。”


    “嗯,會的。”


    天堂,地獄,那是人心。心在天堂,在哪裏都是天堂,心在地獄,即使身處天堂,也是地獄。


    以後,黃天豪會走向地獄,還是天堂?那要由他的心決定,一切,都由心生,也因心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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