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順到醫院門口,一輛救護車從醫院開出來,和他擦肩而過。


    卻突然停下來,蘇麥柔從車上下來,衝著他劈頭蓋臉一頓打,一邊打,一邊哭,一邊罵。


    李德順整個人僵在那裏,心下明白,蘇雲歌真的走了。


    他心裏也不好受。


    當年和麥柔結婚的時候,他是真的想要和她白首偕老,他喜歡她的溫柔。


    和她在一起,總是那麽快樂,那麽放鬆。


    他想永遠留住那種感覺。


    誰能知道今天日子過成了這樣。


    這麽多年,他不是不知道麥柔的委屈,可他沒有辦法。他母親隻有他一個兒子,他是媽媽的整個世界,他不可能真的拋下媽媽,把她趕出去。


    他也改變不了媽媽。


    他隻能假裝糊塗,維持平衡,還能讓這個家運轉下去。


    他們離婚了,他還答應了和當初母親中意的兒媳婦結婚。甚至他也幻想過結婚後更輕鬆,富足的生活。


    他覺得自己有點看不起自己,倒也認命了。


    頂著壓力,把房子給麥柔母女,是他最後能為她做的事情了。


    如果離開他,麥柔也能過得更幸福,他也打心眼為她高興。


    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可能永遠永遠也無法幸福了。


    那一切就按照媽媽說的來吧,陳淑芬能開心也可以……


    也許這就是他的宿命。


    這樣想著,任由蘇麥琪的拳頭打在自己身上,腳踢著。


    他感覺不到疼痛,眼前卻突然閃過20多歲和蘇麥柔談戀愛時候的自己。那樣燦爛的笑臉,走路都忍不住跳躍。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活著是多麽美好的事情,他下定決心開始人生的新篇章,他要為自己而活。


    他仿佛還能看到那時候臉上的笑意,看到他眸子裏閃爍的星光……


    他咧著嘴,怪異地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又留下來


    他張了張嘴,無聲地說“再見……”


    蘇麥柔也打累了,這時候瞥見李德順的樣子和表情,心中突然也是一震。


    她停下來,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說:“你告訴陳淑芬,她不是一直想要二胎嗎?想抱孫子嗎?我懷孕了,但我絕對不會生下來。我會給朵朵改姓,以後和你們李家沒有任何關係。祝你們李家斷子絕孫。”


    蘇雲歌下葬的事情,包括墓地都是莫言幫著安排的。


    那天迴去,顧廷煜幫著蘇麥琪一起給母親換了幹淨的床單,打掃了房子的衛生,甚至買了一束花。


    陪著蘇麥琪,為母親最後梳洗更衣。


    蘇麥琪沒想到顧廷煜竟然也會做這些事,更沒想到他會陪著她。


    她心裏是感激的,也覺得安定了很多。哪怕是假夫妻,此時此刻有這樣一個男人在身邊,他感覺還是不一樣。


    墓地,車輛等一係列事情,莫言也都安排好了。


    蘇家沒什麽親戚,就定了親近的人在家裏遺體告別,也不去什麽殯儀館搞儀式了。


    蘇麥琪沒想到的是,火化之前,遺體告別的時候,林瑾瑜也會來。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旗袍,幾乎素顏,發髻上帶著一朵小白花,抱了抱蘇麥琪說:“琪琪,我說過要來看你的媽媽,沒想到還是來遲了。”


    “以後,你就把我當你的媽媽吧。”


    蘇麥琪那一刻竟然真的在林瑾瑜懷裏體會到了被媽媽擁抱的感覺。


    她知道豪門複雜,知道自己和顧廷煜隻是合約夫妻。


    她也沒有奢望過弄假成真。


    可她能夠感應到林媽媽的真誠,她的懷抱充滿了溫柔和慈悲。


    蘇麥琪眼睛一熱,本能地點點頭:“謝謝媽媽”。


    一切都塵埃落定,從墓地離開後,莫言對顧廷煜說:“麥柔姐好像看起來不太對勁啊。”


    顧廷煜也注意到了,蘇麥柔這幾天冷靜得有點可怕。


    也不怎麽哭,但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冰冷的氣場。


    很多時候,好像心神都不在,不知道神遊到哪裏去了。


    女兒朵朵,這幾天一直是林曼琳在幫忙照顧。她連女兒都不怎麽怎麽迴應。


    “這件事情太突然,本來醫生說蘇媽媽至少還能維持半年,這一下子,對姐妹倆的打擊都很大。”


    “你去查一下李德順母子,還有那個據說懷孕的女人。蘇麥柔雖然簽了離婚協議,拿到房子怕是不容易,你也盯著點。”


    莫言點點頭。顧總的女人,誰敢欺負!哪怕是名義上的女人。


    莫言的辦事效率很高,很快顧廷煜就拿到了一堆資料。


    沒想到清揚的父親,竟然是雲城數得著的商人,家裏資產不菲。真不知道這樣家庭生出來的女兒,到底怎麽會看上李德順那樣的人。


    更勁爆的是一段視頻,時間是一個多月前,在某醫院婦產科的門口,清揚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


    是醫院的攝像頭拍攝的,聲音太遠又嘈雜,聽不清楚。


    莫言找人處理了視頻,對著口型翻譯出來的內容是:“我馬上要結婚,我要讓你的孩子喊別人爸爸。”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也不愛他。可我就要他養別人的孩子,這也是報應!”


    “你既然放不下老婆,離不了婚,就和你老婆好好過日子。她不在乎你在外麵勾三搭四,我在乎。”


    “我清揚怎麽可能是別人養在外麵的外室,讓我的孩子被人指點。”


    男人則很著急地表態:“如果我逼她離婚,她就會帶著孩子一塊死,那個瘋婆子什麽都幹得出來。”


    “可她也知道自己管不了我。我以後也不迴去了,就和你好好過日子。好不好?就給她留個名分,讓她帶著孩子活下去,好不好。”


    清揚突然變了臉色,目光冰冷地說:“滾,再讓我看見你,我就弄死這孩子!”


    顧廷煜勾勾嘴角,有意思。腦子裏飛速旋轉起來……


    莫言卻又說:“對了,我們調查清揚的時候,碰巧發現沈麥柔也去了婦產科,出來的時候一臉沮喪。”


    我們打聽到她想做一套假懷孕的材料,偷偷給醫院塞錢被拒絕了。


    顧廷煜想也沒想:“幫她做一套齊全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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