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姐姐送來了小米粥,現熬的粥,用保溫杯帶到醫院,溫度剛剛好。


    蘇麥琪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著媽媽,時不時拿紙巾擦去嘴角的殘留。


    想起小時候,自己生病的時候,媽媽也是這樣喂自己的,忍不住眼角又濕潤了。


    吃完午飯,蘇麥琪放了一首輕柔的音樂,自己也側身躺到病床上。


    柔聲說:“媽媽,我想和你一起睡午覺。”


    “好呀,你也累了,睡一會吧。”


    蘇媽媽給女兒掖好了被角,用寵溺的眼神看著她。


    兩個人聽著輕柔的音樂在屋子裏流淌,仿佛感受到了一麵平靜的湖水在輕輕蕩漾。


    微風吹過皮膚,吹過湖麵,波光粼粼,像是一雙溫柔的手在輕撫。


    還有金色的夕陽,閃著光,傾斜而下,如此聖潔而又溫暖。


    在這一片安寧中,麥琪感覺媽媽的唿吸慢慢變得均勻而平靜,終於睡熟了。


    蘇麥琪翻了翻身,躺得更舒服一點。


    她睡意全無,想到下午顧廷煜要來見媽媽,心裏還是沒底。


    雖然兩個人領了結婚證,但並不是真正的夫妻,背後的利益和糾葛錯綜複雜。


    她想給顧廷煜發個信息交代一下,打了信息又刪除,終究還是忍住了。


    他那樣的人物,這樣的事情是拎得清楚的,既然答應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訴求也說清了。就隨他吧。


    這樣想著,終於感覺放鬆點了,這段時間都在強撐著。


    被壓抑的疲憊和困意漸漸襲來,蘇麥琪也睡過去了。


    夢裏又迴到小時候,那時候爸爸還在,麥琪總是跟爸爸搶著跟媽媽睡。


    “這是我媽媽。”


    “這是我老婆。”


    “我不管,你不許和我媽媽睡,你去找自己的媽媽。”


    “那不然,我們三個人一起睡吧。”


    雖然知道睡熟了,就會被爸爸抱迴自己房間,蘇麥琪還是非常享受和父母一起入睡的感覺。


    她執意要躺在中間,讓媽媽抱著自己。


    爸爸在旁邊講睡前故事。


    那個時候,多麽幸福。


    她總是奶聲奶氣地說:“我不要長大,我才不要結婚,我要永遠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夢裏她又迴到了小時候,變成了一個小女孩,躺在爸爸媽媽的床上。


    那麽幸福,那麽溫暖……


    這一覺醒來的時候,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媽媽靠在床上,笑意盈盈,而顧廷煜已經坐在床前。


    看蘇麥琪睜開眼睛,媽媽幸福地說:“小顧來了,他說你太累了,讓我不要叫醒你。”


    蘇麥琪尷尬地起身,假裝親密的樣子,對顧廷煜說:“廷煜,你來多久了。”


    “我也才剛到,你累就再躺會。”


    顧廷煜的聲音也不再是之前的平靜和冷漠,仿佛真的就是個尋常的丈夫,溫暖,體貼。


    他今天的樣子,也和前幾次見到不太一樣。身上穿的的悠閑裝,白色的套頭上衣,下身一條牛仔褲,也看不出來品牌。


    看樣子,他是有備而來,麥琪的心終於徹底放下來了。


    顧廷煜確實來了也不過三五分鍾,一進門就看見蘇麥琪躺在病床上睡覺,蘇媽媽半坐在床上,看著女兒熟睡的樣子。


    她的眼裏有寵溺,有悲傷,也有不舍……


    那一瞬間,顧廷煜想到自己的媽媽,也是這樣愛著自己。他的心突然變得柔軟了。


    來看蘇媽媽,當然是布局的一環。


    但此刻,他願意忘了那一切紛爭和算計,扮演好蘇麥琪老公的角色,隻為了讓蘇媽媽沒有遺憾。


    蘇媽媽看向顧廷煜:“小顧這孩子我一看就喜歡,細心體貼。不過麥琪這孩子,談戀愛也不告訴媽媽。你們認識多久了?”


    麥琪看了一眼顧廷煜,隻見他淡定地開口:“媽媽,我們是同事,認識有兩年了,談戀愛也有一年了。”


    “哦,你也在辰星工作啊,你也是設計師嗎?”


    “媽媽,我是負責策劃和銷售的。”


    “那挺好,同事知根知底的。麥琪這孩子呀,這半年太辛苦了,一邊工作一邊跑醫院,你們也沒時間約會吧?”


    “媽媽,在公司的時候,我們中午都一起吃飯的。本來我早就該來看您的……”


    “媽,是我不讓廷煜來,我本來沒想著和他結婚的……”


    蘇媽媽了解自己的女兒,一定是自己病了,負擔重,她不想連累男朋友。


    她歎了一口氣說:“媽這病也治不好,沒必要太浪費錢了;活著的時候看著你們都幸福,我就心滿意足了。”


    頓了一下,她接著說:“我想出院迴家了,我不喜歡醫院,在自己家裏有你們陪著我,走過這最後一段,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不,媽媽……”麥琪一開口,就已經淚流滿麵。


    顧廷煜握住她的手,看著蘇媽媽說:“媽媽,我今天過來也是想和您說一下,我有個親戚是醫生,說現在有一種新的免疫治療方案,是屬於新的研發項目,臨床試驗已經接近尾聲了,驗證比較可靠安全。”


    “現在還有機會抓政策的窟窿,申請試驗的名額,治療是免費的。時間緊迫,我先給您報名了,今天來征求一下您的意見。”


    麥琪感激地看了一眼顧廷煜,她知道他在說謊。


    他承諾過自己會找最好的醫生給媽媽看病,應該是已經安排了。


    他現在撒謊說免費,是為了讓媽媽心裏更容易接受。


    麥琪心裏有一股暖流,不管顧廷煜是為了什麽,她都收到了這份溫暖和體貼。


    這一瞬間,蘇麥琪有點恍惚,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個聲音說:


    “或許這才是顧廷煜本身的樣子,他本來就很溫暖。”


    她趕緊順著顧廷煜的話,說:“是呀,媽媽,這個項目還是很安全的。咱們可以試一試,萬一真可以的呢?我還希望你能看到我和廷煜的孩子呢。”


    這一刻,她隻想用盡力氣把媽媽留下來,才會說到生孩子。


    說完,她下意識地看了顧廷煜一眼。


    還好,他臉色如常。


    蘇雲歌也像是下了決心一樣,她看向顧廷煜,伸出左手,對方配合地把手伸過去。


    她左手握住女婿的手,右手拉過女兒的手,放在顧廷煜的手心裏,把自己的手也覆蓋上去。


    眼含熱淚地說:“小顧,那我就把麥琪交給你了。你說這個項目靠譜,媽信你,我試試,就算將來沒力氣幫你們帶孩子,我也想能看到你們的孩子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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