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北山景享盡了齊人之福。第二天本來應該起早去給王上和王後問安的。可是這家夥實在是沒有起來。春桃叫了她們好幾遍,軒轅靜秋閉著眼睛給春桃攆走了。幾個人躲在紅色的大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春桃無奈,隻好自作主張去給王上和王後迴話,就說公主身體不太舒服,駙馬爺正在照顧他呢,晚些時候再過來給妖王請安。妖王默而不語,臉色怪怪地搖了搖頭。和王後倆人相視一眼,心照不宣。


    中午剛過,春桃再次過來敲門了,這次直接喊著北山景的名字。軒轅靜秋小聲罵了一句死丫頭,還是不情不願地爬起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順帶著狠狠地白了春桃一眼。“怎麽了,這麽火急火燎的?臭丫頭,一點眼色都沒有。”


    “公主,是南秦的二皇子,他說有急事要找駙馬爺。我說讓他改天再說,可他不肯走,說見不到駙馬他就一直在那等。女婢沒辦法才過來找駙馬爺。”


    軒轅靜秋眉頭緊皺,這個二皇子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找北山景,人家剛剛大婚,禮不禮貌咱就不說了,有什麽事這麽急匆匆非要見麵呢?


    軒轅靜秋讓春桃先去迴複一下二皇子,自己則返迴屋裏去叫北山景。此時這個家夥正睡得正香呢。軒轅靜秋怕誤了大事,所以還是輕輕地將北山景喚醒了。


    北山景上輩子就有起床氣,最討厭別人打擾他睡覺,但不敢跟軒轅靜秋發作,隻好憋著氣去找那個始作俑者了。原本對於蕭玉琮還有些忌憚,主要是怕失憶的事被他發現了,這會兒氣乎乎的他就像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主要就講究個氣勢。


    北山景氣勢洶洶走得飛快,滿肚子的氣好像讓他的身體更輕盈了,幾乎飄著出去的。蕭玉琮早就被春桃請去了偏殿等候,此刻正端著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茶呢,這妖族的茶跟人族的不太一樣,口感一般,優點就是花香濃厚,看來隻能用鼻子品了。


    北山景穿門過戶,直奔偏殿而去。最近一段他的足跡幾乎踏遍了王宮的大部分角落,所以可謂輕車熟路。由於走得太快,沿路許多宮女侍衛的都來不及跟他打招唿,隻能匆匆一瞥確認是駙馬本人,而不是什麽刺客就好。


    偏殿的門口是一條很長的橫路。今天天有點涼,一股冷風吹進了北山景的衣服裏,北山景下意識打了個激靈,也就是這一下,北山景不止冷了,還冷靜了不少,剛才那股子膽氣熱脹冷縮了,此刻那股子想刀人的勁兒有點泄了。站在門前,他還猶豫了兩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進!


    推開大門,蕭玉琮還在那吸溜吸溜地喝水呢,好像別人家的水不要錢似的。見北山景推門而入,肖玉琮趕忙放下茶杯。北山景也不客氣,徑直走到旁邊的座位上,一臉的自來熟,“玉琮兄找我何事啊,還這麽急,我這昨天剛剛大婚,這時候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蕭玉琮感覺北山景有點跟從前不一樣呢,難道是受傷之後性情大變?不過---好像比從前老端著裝正經人讓人覺得更舒服一些呢。“北山兄勿怪,本來想再盤桓些時日,等北山景忙過了這陣子再好好聊聊,實在是家中突然有急事要召我迴去,所以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來討人嫌來了。”蕭玉琮拱手致歉。


    伸手不打笑臉人,北山景更是深諳此道。“不知玉琮兄什麽事這麽急?”


    蕭玉琮端起了茶杯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北山景眉頭一皺,你還狂了是不,不是你說著急的嗎?害得我大中午就要從床上爬起來見你。北山景氣急,直接把蕭玉琮手裏的杯子奪過來,放在嘴邊來了一大口,然後把空空的杯子啪嗒一聲放在了桌子上。


    蕭玉琮一愣,發生了什麽?他把我的水搶走了?還給喝了?這家夥還真是不一樣了呢。


    “北山兄莫急,本來說這個可能有些不合時宜,但咱倆這關係我就不見外了。北山兄剛娶了新娘子,可還記得你的結發之妻?”


    北山景心裏一驚,扶風蘇蘇?這一路半逃亡狀態,消息閉塞,也不知道家裏是什麽情況。難道北山龍對她下手了?“玉琮兄知道我妻子的消息?”


    “我何止是知道,此刻她正在我家中做客呢。”


    “你---”北山景突然暴起,以一個連他自己都震驚的速度瞬移到蕭玉琮身邊,一把鎖住了對方的喉嚨。“卑鄙小人。”


    北山景手上用勁,蕭玉琮忍不住咳了兩聲。伸手輕輕拍了拍北山景,示意他放開。北山景稍稍放鬆了一些,蕭玉琮得以喘息。“北山兄---你不是受重傷了嗎,這身手---怎麽比從前更厲害了?”


    北山景心裏也是吃驚,上次吸收了魔氣,感覺境界有很大突破,但除了擊倒了小叔家的一堵牆,就沒真正實戰過,剛才含恨一擊,沒想到自己可以做到這個程度,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北山景也不知道自己居然這麽強了。而且聽蕭玉琮的意思,看來自己這實力還真是有所精進。那還找什麽鬼醫啊,不要神族的功力也罷,這佛宗的功法也不錯嘛,我再想辦法多積累功德,豈不是要上天了!


    北山景覺得有些反應過激了,蕭玉琮既然能把這個事說出來,想必不是什麽惡意。而且看起來,北山景之前和蕭玉琮除了分屬兩大陣營之外,應該還有一些不錯的私交。


    他撒開手,甚至還給蕭玉琮滿上一杯茶,“失禮了玉琮兄,有點急躁了,我妻子為何會到你家中?”


    “我重新說啊,不是在我家,是在我朝中做客。好吃好喝的做客,北山兄切莫擔憂。”蕭玉琮又倒了一杯水,拿起杯子放到嘴邊,突然想到剛才那個家夥搶他的杯子喝水來了,遲疑了一秒,他就釋然了,一飲而盡。


    “家中變故,早就和蘇蘇斷了聯係,我這一路向西,根本沒顧上家裏的情況。蘇蘇還好吧?”北山景對這個素未謀麵的美人妻子的關心倒是真的情真意切,並非貪戀美色,當然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而是出於男人應該有的責任感。


    “你們北陌出現變故之後,”蕭玉琮的表情略顯尷尬,畢竟北陌所謂的變故他們南秦爺逃脫不了幹係。”扶風姑娘就逃迴了草原,結果扶風族長為了討好北山龍換取利益,居然親手將自己的女兒抓住,意圖押送到北陌王朝交給北山龍。都說虎毒不食子,這個扶風老賊實在是鬼迷心竅喪心病狂。”


    “著實可惡,沒想到他能幹出這種事,早晚我要找他算賬。”北山景氣得都牙癢癢。


    “後來恰好被我族之人碰到了,就把扶風姑娘請了迴去。”


    “是搶迴去的吧?”


    “北山兄心中有怨可以理解,但請相信,我族中人並未對扶風姑娘如何,反而是善待有加。”蕭玉琮頓了頓,“此次冒昧相請,就是想請北山兄去我族中一聚,到時候你們夫妻二人自可團圓。”


    “說說你們的條件吧?”北山景從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免費的往往就是最貴的。他和南秦雖然算不上仇敵,但從來不是朋友,所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們能夠不覬覦天下第一美人的美貌,反倒是願意保證扶風蘇蘇的安全,必然是有更大的圖謀。


    蕭玉琮略表歉意,“北山兄,南秦和北陌對峙多年,雖非仇敵,但終歸是互相謀算。此局麵非我所願,但我目前也無能為力。今你我二人交好,我不妨實話實說。我父兄確有利用扶風姑娘換取疆土的打算,但被我打消了。”


    “哦,你有這能量?你又當作何解?”蕭玉琮給人的感覺就是個文弱書生,言語溫和,讓人生不出惡感,北山景雖然不知道過去倆人是如何相處和交好的,但他對蕭玉琮有一種信任感,他相信他是朋友。


    “我勸說父兄找到你,把扶風姑娘還給你,並且把之前我族參與截殺你的事情所獲取的十五座城池一並奉還,作為你東山再起的資本。”


    “嗬,十五座城?北山龍還真是大手筆。真是個敗家子。”北山景狠狠地敲了敲桌子,這迴收著勁兒了,以免把桌子敲壞了,都是自家財產。北山景抬起頭,看著蕭玉琮狡黠地一笑,“你們不會這麽好心幫我複辟吧?說說條件吧!十五座城這麽大代價,不會想收三十座城吧?我可沒有我哥哥那麽闊氣,我這人,小氣得很。”


    “條件倒是沒有,不過肯定是有所圖謀。”蕭玉琮幹脆也直截了當,本來他就不喜歡父兄那種天天爭鬥的想法,南秦和周圍的族群和平共處不挺好的嗎,又不是缺吃少穿。當年他和北山景交好,一來是都是少年英才惺惺相惜,性情相投,二來是也存了將來共建兩族和平的想法。“父兄是想看你們兄弟相爭,這無疑是削弱北陌實力的最好方法。我確實真想幫你保護一下扶風姑娘,順便讓你拿迴一些屬於你的東西,至於之後的情況,事在人為,我考慮不了那麽長遠。”


    “謝了,玉琮!”北山景過來攬住了蕭玉琮的肩膀,他比蕭玉琮高上一頭,攬肩膀就像大人攬住孩子一樣。


    蕭玉琮眉頭緊皺,“給我撒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有邊界感了呢?


    北山景嬉皮笑臉地鬆開了手,“蕭兄高義,等我迴去安置一下她們,之後我就跟你走。”


    “我有點急,你又不是不知道路,自己就去唄!”


    “不行,我就喜歡和你結伴而行,你等我啊!”


    北山景跟個跳馬猴子一樣,扔下一句話瞬間就飄走了,蕭玉琮無奈地搖了搖頭,想起了當年相遇的場景。“這風風火火的脾氣,還是從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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