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的距離,對於金丹修士而言,和麵對麵沒有區別。


    方爾亦仗劍在手,手臂慢慢抬起,劍指普薩。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普薩時的情景,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懵懂的快樂少年郎,沒有這些血腥和紛爭。


    有些排擠和打壓,但都沒有造成什麽影響,反而讓他收獲多多,內心甚至對於這樣安排的人還抱著一絲感激。


    但普薩不同,他是那麽的相信普薩,因此讓數十門人喪生黑水潭,這又是一筆血債!


    鏘...


    勁力灌注寶劍,自劍尖催發,寶劍轟鳴,似龍吟似怒吼。


    此劍名為逆鱗!是葉明光用藍焰赤煉蛟的獨角煉製,其意義不難猜出。


    普薩抬掌平推,法力澎湃而出,撞上襲來的勁力。


    轟鳴聲中,二人中間的空檔爆發出強勁的震蕩。


    似血劍刃通紅,月色更添邪魅。


    方爾亦一拍腰間,上千飛劍縈繞周身,揮劍一指,飛劍唿嘯而去。


    方爾亦的劍陣已今非昔比,早已不是滄源宗的劍陣可比。


    昔日穆赫寺一戰,讓他知道了缺憾,閉關階段,在老鬼的指點下,劍陣更具威力。


    普薩卻不慌不忙,手中兩把彎刀在手,上下翻飛,似慢實快,將周身護得嚴實,飛劍無法對其造成傷害。


    方爾亦腳尖一點,身形拔高,飛劍紛紛翻轉而迴,在身後層疊堆積,持劍俯衝而下。


    裹挾威勢而來,含怒一劍刺出,劍尖直刺普薩胸口。


    普薩右手橫刀貼附胸口,迎麵撞上方爾亦的劍尖。


    咣!一聲巨響,法力澎湃震蕩。


    普薩身形微側,借由側身之際,緩解正麵衝擊,身形在震蕩暴退之際,左手一刀劈下。


    勁風強勢襲來,方爾亦不得不側身避讓,二人拉進的距離,再次拉開......


    激烈的打鬥,讓打坐休息的鬱彤淩驚醒,抬頭看向虛空,見到了二者的鬥法。


    平心而論,鬱彤淩是金丹早成的修士,是夏暻六個弟子中天賦較高的一個,對於夏暻收方爾亦為關門弟子,她是不服的。


    憑什麽啊?一個煉氣期的小弟子就能成為未來的滄源宗掌門,這不兒戲嗎?


    而後,方爾亦遠走修行界,很少傳出消息,她一度以為是方爾亦避禍躲藏。


    宗門反撲,滅殺了很多的宗門和勢力,這讓她更為師尊的決定不滿。


    一個躲躲藏藏的人,還要宗門幫他報複的人,憑什麽可以成為未來掌門?她鬱彤淩就那麽差勁,那麽不堪嗎?


    然而沒幾年,穆赫寺一戰,讓方爾亦成為修行界議論最多的人,也是那個時候,她知道了方爾亦修行不到十年,便已金丹大成。


    初見方爾亦,給她的印象也還不錯,這才讓她對方爾亦有所改觀。


    然而,接下來就是商誌被殺,她也受到牽連,不得不出來查明原因。


    但她對方爾亦還是有著不滿的,金丹又如何?不過是修行資源的堆積罷了。


    鬱彤淩認為,方爾亦的修為提升如此之快,肯定是師尊給的資源,若換成是她,她也能夠。


    修為和實力不對等,便是空架子。


    在方爾亦和普薩的這場打鬥之前,她是這樣認為的。


    可現在她的內心掀起了波瀾,普薩的實力如何?她不是很清楚,但沙炎夏沙長老的實力她是知道的。


    能斬殺沙長老,可見普薩的實力不弱,她自己未必是普薩的對手。


    方爾亦呢?居然能正麵硬捍普薩,而且至少目前來看,還是稍領上風,這讓鬱彤淩對方爾亦的看法又有了新的提升......


    方爾亦側身避開刀茫,身形一閃,再次貼近普薩,劍法隨即施展。


    方爾亦所練的劍法不是那種大開大合的霸道劍法,而是走輕靈刁鑽的步子。


    你普薩不是雙刀嗎?行!


    劍尖或刺,或挑,針對的都是普薩的手腕或咽喉,追著打,不給普薩喘息的時機。


    嗤嗤嗤...一劍刺中普薩的左腕,劍如蝴蝶翻飛,劍劍不離普薩死穴,衣衫被劃破,深入皮膚,給普薩的身上帶去了幾道傷痕。


    “喝!”普薩一聲大吼,身形爆退數丈,避開了方爾亦的‘追魂劍’。


    臉色由白變黑,身體漸漸膨脹,襤褸的衣衫被膨脹的身軀撐碎掉落,露出一個泛著黑色熒光的龐大的身軀。


    方爾亦不知這是何故,但想到普薩是魔族,感覺這應該是魔族的手段。


    此時普薩的提醒足有一丈多高,雙刀被他隨手一扔,禦空而來,速度更是快若奔雷,抬手就是一拳轟出。


    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威勢,方爾亦當即一指點出—震天撼地!


    這是方爾亦找到的機會,他就是要一指定乾坤,一舉滅殺普薩!


    之前的遊鬥,也是在尋找這樣的機會。


    因為普薩了解他,知道他有戳天指這一絕技,根本不給方爾亦近身的機會,以至於根本沒機會施展。


    此時普薩既然近身前來,正好遂了他的心意。


    然而,就在此時,普薩忽然一撤拳,身形更是詭異的一個擰身,避開了方爾亦,一拳轟響了地麵觀戰的鬱彤淩。


    鬱彤淩情知不可敵,當然就選擇了避讓,方閃出尺許,一股強悍的法力從天而降,轟鳴震耳,大地震顫。


    鬱彤淩身處之地,被轟出一個大坑,強勁的罡風肆意,躲閃的鬱彤淩被強勁法力的衝擊波震得口吐鮮血,衣衫被撕裂,渾身血汙的摔落在地......


    方爾亦一指點出,法力急劇銳減,整個人血氣枯萎,卻沒有命中目標,他知道中計了。


    而漸漸迷離的目光中也看見了鬱彤淩被震飛的一幕。


    普薩落地,一步步走向倒地的鬱彤淩,猙獰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嗬嗬的笑聲,給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如同一個惡魔。


    看著一步步走向鬱彤淩的普薩,方爾亦知道鬱彤淩很危險,猛然一口氣提氣,揚手擲出逆鱗劍!


    血光彌漫,龍吟聲聲,一道紅光閃過,直接刺入龐大身軀的普薩,方爾亦也渾身無力的虛空墜落。


    然而,就在下一刻,普薩身化黑煙散漫,急劇的後退,逆鱗劍咣當落地,哪裏還有普薩的身影?


    趁這空檔,鬱彤淩趕緊起身避開,一把攝起逆鱗劍,騰身而起,接住下墜的方爾亦,直接飛遁遠去。


    須臾,散漫的黑煙再次凝聚,現出普薩的身形。


    普薩身形漸漸縮小,恢複了之前的模樣。


    扭頭看向虛空,鬱彤淩和方爾亦已經遠去,普薩沒有要追的意思,低頭看看小腹,上麵還有一個針眼一樣的傷口。


    “終究還是受了傷了...”普薩呢喃著。


    少頃,普薩徐徐升空,四下掃視一番,身形一轉,飛遁而去,方向不是西北方的千紗帳,而是西邊的滄緲海......


    太昌城外,小河邊。


    天色將明,傷勢嚴峻的鬱彤淩洗淨臉上的血汙,換上幹淨的衣裙,帶上麵具遮掩麵目,將方爾亦收入禦獸牌,緩步走入城中。


    太昌城的確是在大陸上,但距離滄源宗很遠,她不能暴露身份,尤其如今傷勢在身,一個煉氣的修士就能要她的命。


    投宿客棧,放出方爾亦床上躺著。


    動靜不大,但方爾亦還是悠悠醒轉,看了一眼帶上麵具的鬱彤淩,微微吃驚。


    “是我。”聲音沒變,這讓方爾亦稍稍心安。


    戳天指的後遺症還是沒辦法祛除,哪怕是金丹了,依然會受到反噬。


    聽到鬱彤淩的聲音,聽出聲音很虛弱,知道她傷勢不輕,緩了口氣,虛弱道:“師姐...我...儲物戒中有...有傷藥...你...”


    鬱彤淩點點頭,隨即法力灌注,在方爾亦的儲物戒中取出五個不同式樣的丹瓶,一一在方爾亦眼前晃悠。


    她不知道哪個才是傷藥,不問問怎麽能行?


    當一個丹瓶出現的時候,方爾亦輕輕的嗯了一聲,表示那就是傷藥了。


    鬱彤淩倒出一枚丹藥,剩下的全部放迴方爾亦的儲物戒中,在方爾亦的閉眼休息之後,服下丹藥療傷......


    不過半個時辰,鬱彤淩便領教了丹藥的神奇,傷勢盡複,不留半點痕跡。


    鬱彤淩扭頭看了一眼床上閉目的方爾亦,猜想著這是什麽丹藥?


    方爾亦會煉丹,這不是秘密,但她沒想到方爾亦煉製的傷藥這般的神奇,效果真是太好了。


    若是當時服下,恐怕也不至於這般狼狽了。


    迴想昨晚一站,若非方爾亦最後擲出一劍,那後果...


    但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普薩會在被劍刺中之後化為黑煙呢?沒有實體,寶劍跌落,傷不到性命,這是魔族的手段嗎?在之前,卻是從未聽說過這種手段,


    若是尋常修士,這一劍不說致命,至少也能讓對方重傷的。


    但她卻能感受到普薩依然強大的氣息,這也是她趁機帶著方爾亦遁走的原因。


    鬱彤淩不得不承認,普薩很強大,遠不是她能對付的。


    自己的法衣是什麽材質煉製的她很清楚,但就是這樣的防禦法寶居然擋不住普薩的一擊。


    承認自己不如普薩,也就承認了她不如方爾亦,之前的種種都已過去,稍有的芥蒂也不複存在。


    不隻是方爾亦對自己的救命之恩,還有她體會到了師尊的眼光,方爾亦將來的實力隻會更高,是她無法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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