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充滿了濃鬱複古風的酒店,大廳裏清亮的灰色大理石鋪做地板,與暖色的複古燈籠交相輝映,一種複古建築的清雅簡明油然而生。大堂的幾株桃花樹與亭台樓閣將大小餐區自然隔斷,錯落有致,讓整體空間散發出中式園林的自然韻味。


    隻是那個某某烤鴨店的招牌讓嚴澤驚訝,這麽高檔的地方居然隻是家烤鴨店!


    “烤鴨,為什麽要吃烤鴨?”嚴澤摸了摸自己包著紗布的眼睛,一摸碰到自己還不太習慣的眼鏡!


    他現在怎麽一想到烤鴨就感覺眼睛疼!


    “你不是喜歡吃烤鴨嗎?而且那個沒有辣椒啊!”


    “哦,嗬嗬,我也不是那麽喜歡吃烤鴨啦,而且油膩膩的,嗬嗬,不過你喜歡就將就吃吧。”


    “我不是看見你買的嗎?”蘇曉在疑惑的迴憶某次看見他蹲在自己的房間門口吃得滿口流油,那不是烤鴨難道是烤雞?


    棗紅的鴨子一端上來,蘇曉立刻用筷子挑了一點甜麵醬,抹在荷葉餅上,夾幾片烤鴨片蓋在上麵,放上幾根蔥條、黃瓜條,給嚴澤仔細的卷了幾個放在他的碟子裏,興致高昂的道:“嚐嚐,你不會失望的,肥而不膩,特別好吃。”


    嚴澤現在對烤鴨有點兒過敏,他推了推眼鏡,淡淡道:“....呃,謝謝!”


    “哎,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麽被打了,是誰打的?”


    嚴澤不太想聊這麽糟心的話題,裝模作樣的打岔道:“嗬嗬,這烤鴨吃起來跟菜市場門口的那家好像也差不多嘛!”


    “屁話,這是我家開的,味道當然不一樣了!”


    嚴澤怔住:“你家不是做房地產的嗎?”


    “做房地產就不能開烤鴨店了,我喜歡吃,我媽特意叫人開在這兒的,為了把我從國外叫迴來,開這麽一家我喜歡吃的烤鴨店哄我,隻是沒想得生意還特別好,現在已經開了三十幾家分店了。”


    嚴澤愕然的張大嘴巴,震驚得半天合不攏嘴。他趕緊給蘇曉到了一杯茶,恭敬的雙手奉上:“大佬請喝茶!”


    “嗬嗬,你那傻樣兒,幹嘛岔開話題啊?我問你,怎麽迴事,說!”


    嚴澤又推了推眼鏡,歎氣道:“哎,也沒什麽,就是打架嘛!”


    “你和人打架?還是被人打啊?”


    “胡說,是我先打的顧之周,然,然後他來報仇,我們就打在了一起,然後就成這樣了,反正我沒吃虧,他也沒討到便宜!”


    蘇曉眉毛一揚,了然的點點頭,神色陰暗的咬牙哼了聲‘顧之周!’


    冰場裏,今天嚴澤的眼睛好了許多,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來訓練。


    “你這次出奇的好運,你自己知道嗎?”


    正在練習跳躍的嚴澤擺開手勢,一前一後,看著前方的神色剛毅,“知道,普魯科說了,其實我也知道這次是自己的運氣好,”說完提氣,幾步衝刺,躍起旋轉,落地,滑出。


    蘇曉給他遞過來一瓶水,小心的觀察著嚴澤的神色,試探道:“雖然牧野千夜和顧之周都有失誤,但你這次表現得非常好,如果在加強一點....其實冠軍也不是不可能!”


    “我知道你的意思,普魯科雖然話說得婉轉,但也是跟你一樣,覺得我可以在節目上在增加一個四周跳。”嚴澤喝了幾口水,喘著氣繼續道:“嗬嗬.....現在教練對我越來越有信心了,但我可能做不到,我的最高紀錄就是這次的三次四周,而且到最後差點沒有力氣在完成後來的動作。”


    “嗯,我隻是隨便一說,要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完成四次,是有點難,我都不能保證能完成,而且莫洛和顧之周都是四周跳高手,他們幾乎每場比賽都會跳四個四周!”


    嚴澤又打算跳一個勾手跳,他憋氣,旋轉,落地,砰!摔倒....他直接仰麵躺在冰上,喘著粗氣笑笑:“是啊,有了進步就都想著更好,我也想拿那個冠軍啊,可是冠軍隻有一個,人人都要爭,我是沒有機會了,能拿到分站賽的銀牌已經知足了。”


    他鼓勵道:“…你知道的,我不是莫洛的對手,更不是牧野千夜的對手,還有俄羅斯的咪哈伊,他們都是厲害的角色,我們隊裏邊能跟他們較量的人隻有你了,這次你一定要拿冠軍哦,我支持你,加油!”


    蘇曉用腳踢了踢他,皺眉道:“起來,冰上寒...”說著彎腰向他居高臨下的張開雙手。


    嚴澤拽著他的手起來,笑著雙手優雅的做了個起舞的姿勢暢快的滑行,“你知道嗎?我現在越來越喜歡花滑了,以前我特別想逃離這裏,這裏仿佛就是我的噩夢,每次上冰除了教練的責罵,就是觀眾的嘲笑,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小醜!”


    蘇曉隨著他的話,想到了以往,忽然現實與記憶交替,感知和幻象混合,在冰上摔倒被哄笑的男孩瑟瑟發抖的下冰,伴隨著隊員們的嘲諷,還有教練劈頭蓋臉的大罵,他滿臉通紅的低下頭。


    沉默是他的迴應,孤獨是他的身影。幾年來,他沒有玩伴,更沒有朋友,走在哪裏都被漠視,雖有偶爾大家看到他的閃光點,但沒有人去鼓勵他,嘲諷和冷落一直伴隨著他。


    “嚴澤,對不起,我……”他呐呐道。


    “嗬嗬,你幹嘛那樣的表情啊,我沒有怪你,是我自己的問題,那時的我太膽怯了,不怪大家都笑話我!”


    嚴澤輕輕的滑開,迴憶道:“其實我想我是喜歡滑冰的,那時爸爸還在,是在一次看電視時,忽然覺得冰上的飛翔好美,像自由自在的鳥兒,那時候我就想著學花滑了。”


    他像跳芭蕾一樣,優雅的仰頭,抬起雙手,緩緩跳動,繼續道:“可是後來我發現滑冰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好玩兒,我根本沒法像鳥兒一樣飛翔,隻會像醜小鴨一樣招人嘲笑,我想過放棄,可是隨著媽媽的再婚,我已不能再自主選擇,也無處可去。”


    他漸漸興奮道:“…但是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真的愛上花滑,並為之熱血沸騰,我喜歡在冰上極速迎風飛馳,那種感覺向往著自由,真的像鳥兒在飛!”


    嚴澤燦爛的笑著腳下用力滑開,加速,他對極滑特別上癮,速度越來越快,他展開雙手,跨開一字,向後下腰,他喜歡鮑步下腰的動作,那樣仰望上空的姿勢,仿佛真的像在空中翱翔。


    蘇曉遠遠的看著冰場裏飛馳的少年,眼眶已經濕潤,他痛恨自己曾經的傲慢,更悔恨自己對他的漠視。他感激嚴澤的堅強,讓自己有機會看到他的美好。


    普魯科走進,大聲嚷嚷:“嚴澤,你的眼睛好了嗎?”


    嚴澤笑著點點頭,滑到他的身前,“好了!”


    普魯科彎腰近距離打量著他的眼睛,還有些微紅,“注意洗臉的時候不要進水了.....”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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