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楊自己有馬車,跟皇上坐一輛,自然是沒有自己坐一輛舒服。


    但皇上都開口了,他自然得同意。


    吳慶才在皇上開口的時候,心就提了上來。


    這莫非,皇上剛剛知道陸侍郎拿了銀票,這是打算指責問罪的?


    吳慶才忐忑地看了眼陸楊,陸楊有所察覺地迴頭看了眼。


    他笑著點了下頭,便上了車。


    不得不說,陸楊這一個迴頭,倒是讓吳慶才放下心來,至少,他覺能睡好了。


    馬車很快便駛離吳府,直到走了一段路,趙燁才開口。


    “你倆鬼鬼祟祟在後麵作甚呢?”


    陸楊心裏早有準備,他從袖口裏把吳慶才給他的幾張銀票拿出來。


    “爺您看,吳知府給的。”


    趙燁看了眼陸楊,隨即視線下移。


    待看到陸楊拿在手上的銀票,他皺起眉頭。


    “多少呢,這就把你給賄賂了?”


    “臣還沒看呢。”陸楊笑了笑,這才開始認真看起來。


    這一看,他眼睛便亮起來,“吳知府還挺舍得,竟有一千兩。”


    “一千兩?”趙燁神色一頓,“他讓你做什麽?”


    陸楊搖頭,把手裏的銀票遞過去。


    “沒讓臣做什麽,就是臣與他說了幾句話,透露了您生氣的事。”


    趙燁伸手接過來看了一眼,便隨手放到旁邊。


    “不義之財,沒收了。”


    “......”


    陸楊瞥了眼那幾張隨著馬車顛簸而變得散亂的銀票,“臣本來就是給皇上拿的。”


    “嗯。”


    趙燁滿意地點頭,隨即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陸楊挪了挪屁股,輕咳幾聲,見皇上沒反應,隻得自己開口。


    “皇上,要不臣迴後麵的馬車坐吧?”


    趙燁睜開眼睛,看了眼綽綽有餘的空間,又看向陸楊。


    “怎麽,朕這馬車坐不下你?”


    陸楊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腰,“皇上這馬車精致又好看,還大,就是臣這腰有毛病,得靠著東西才舒服。”


    “這幾日讓吳禦醫給你好好看看。”


    趙燁看了眼陸楊的腰,皺起眉頭,“你身子不好,平時也得注意一下鍛煉,莫要到日上三竿再起來。”


    “這......臣哪有多少機會能睡到日上三竿呢?”


    陸楊嘀咕,就是嘀咕聲大了些,每一個字趙燁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趙燁難得沒找到話反駁,好半晌才道:“那你每日就注意點,好歹動一動。”


    “好。”陸楊其實以前每日都有練五禽戲,就是這陣子疏忽了而已。


    好巧不巧,就給皇上留下了這麽個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的印象。


    趙燁也沒再說,讓呂景山停車後,便讓陸楊下去。


    陸楊應了聲,起身正想下車,便見皇上拿起銀票遞過來。


    “拿著吧。”


    陸楊笑了,“皇上這是,賞給臣了?”


    趙燁沒說話,手動了動,示意陸楊趕緊拿。


    陸楊看了眼皇上神色,見皇上不似說假,便伸手接過。


    “多謝皇上。”雖說這銀票本來就是從他手裏出去的,但還是得謝皇上的不繳之恩。


    趙燁擺手,“下去吧。”


    “好。”


    不久,馬車直接在莊子門前停下,高敬平和馬才英剛好在整理冊子,並沒有去田裏。


    這會知道陸楊和皇上過來,兩人忙放下手中的活趕了過去。


    待見到侍衛手上抱著的行李,兩人便也知道,皇上這是要搬迴來了。


    這才過去兩天,高敬平和馬才英雖有皇上他們會迴來的心理準備,但還是有些驚訝。


    這也太快了,難不成,是那邊出了什麽差錯?


    兩人心裏有疑惑,但並未當著皇上的麵問出來。


    反正有陸楊在,到時候再私底下問問也是可以的。


    兩人連忙招待皇上往裏走。


    陸楊走在後麵,等高敬平慢下腳步,與自己走在一起,他才把銀票拿出來。


    “皇上給的,你們後續要用,別省著。”


    趙燁腳步微微一頓,便又與馬才英聊起稻穀推廣的事。


    高敬平並沒有多想,接過之後看了下,笑道:“皇上真好,一會得去謝謝皇上。”


    陸楊點頭,“確實得謝。”


    畢竟差點充公了。


    莊子上的生活並不枯燥,陸楊跟著高敬平和馬才英這走走那走走,倒是也認識了幾位老農戶。


    與他們聊了幾天,發現他們懂得挺多,這要是放在現代,好歹也是個經驗豐富的農學家。


    聽高敬平說,這幾人便是周正卿當初找來的人。


    陸楊在莊子上住了將近一個月,田裏的稻穀收完之後,眾人並沒有歇著。


    除了要去推廣稻種的事,還得忙活下一季的秧苗。


    皇上最近也是悠閑,帶著個草帽一大早便跟著高敬平他們下了地。


    陸楊這次過來,主要任務便是跟著皇上。


    皇上要去哪裏,他自然得跟著。


    但他也懶,帶著個草帽跟了幾天之後,便懈怠了,沒有再跟。


    好在皇上也不在意。


    許是宮裏娃沒見過下麵普通人的生活,皇上對於田裏的活很是感興趣。


    聽說弄秧苗播種時,還撩起褲腳下了地。


    這會田裏的事忙完,陸楊坐在搖椅上,聽著高敬平與他說起那天的事。


    陸楊有些遺憾那天沒有跟著去,難得看到皇上下地。


    不過若是皇上在這邊再待久點,等插秧那會,估計也會忍不住下地。


    畢竟宮裏娃,看啥都新鮮。


    想到這,陸楊便與高敬平說,若是到時皇上真要下地,記得派人迴來通知他一聲。


    他也去插秧。


    高敬平應著,心裏也明白是怎麽一迴事。


    畢竟以他對陸楊的了解,陸楊可不像是大熱天會出門的人。


    就在陸楊以為能看到皇上下地插秧的身姿時,京城那邊來信了。


    陸楊聽到消息,連忙趕往皇上那邊。


    “爺,聽說京裏來信了?”


    趙燁正在院子裏坐著,見陸楊過來,便把手上的信遞給他。


    “你自己看。”


    陸楊看了眼皇上帶著喜悅的眉眼,滿是疑惑地接了過來。


    這一看,他頓時笑了。


    “爺,他們迴來了!”


    趙燁也笑,“是啊,現在應該正往京裏趕。”


    說著,趙燁也是感慨,“朕先前在京裏這等那等,等得也是焦急,如今沒想著那事,他們倒是迴來了。”


    陸楊把信折好,交給於喜收著,聞言,笑道:“皇上,這就是天意,您老想著它,它反而不來,您這一不想吧,它反而就來了,說明啊,有些事急不得,得放寬心才好。”


    “你說得對。”


    趙燁歎道:“朕當初就是急了,不該急的。”


    好在出來了一趟,也收獲了不少。


    既然收到了信,那他們肯定是要迴去的。


    當天,趙燁便發了話,讓人收拾東西,第二天一早啟程。


    雖說是趕了點,但皇上的心思陸楊也能理解。


    就是他這屁股,他這腰,估計要受罪了。


    這一迴趕路,若是按照皇上這心急樣子,說不準會加快速度。


    陸楊隻得歎氣,撐著臉看著莫永收拾東西,愁眉苦臉的。


    莫永覺得好笑,一問知道自家老爺在擔心什麽後,有心想讓人弄個厚坐墊。


    但這大熱天的,有坐墊和沒有坐墊,都得受點罪。


    他問陸楊,願意受哪個罪,陸楊想了想,隻能委屈自己的屁股流點汗了。


    這邊,吳慶才收到陳鴻輝讓人帶迴去的消息,第二天天未亮便上了馬車,已是盡了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他這身子,一路趕來實在不易,顛簸得渾身酸痛。


    這衣冠還未弄整齊,看到皇上和陸楊幾人出來,連忙隨便弄了弄,便走過去。


    “爺,我來送送您。”


    趙燁看了眼吳慶才這走路姿勢,像是傷了腰腿一樣,他抬頭看著天色,便也知道這人是趕著過來的。


    他點了點頭,“你把這邊管好,隻要不做出魚肉百姓之事,朕總會記得你。”


    這話像是警告,也像是提醒。


    陸楊聽著,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吳慶才。


    吳慶才一愣,內心深處慢慢滲透出驚喜。


    這一趟,他來值了!


    他連忙拱手,“臣明白,多謝皇上指點。”


    趙燁點頭,沒有再說,抬步往馬車那走去。


    吳慶才看著,等皇上上了馬車,才轉頭看向陸楊。


    陸楊轉頭看過去,拱手笑道:“吳知府,有緣再會。”


    吳慶才聽著,自是明白陸楊這一趟迴京,若是他沒迴京城,這怕是猴年馬月,他們也是見不著了。


    可不就是有緣再會。


    他一臉感慨,十分誠懇地拱手迴道:“陸侍郎有緣再會。”


    他頓了頓,倒也開口為之前的事道歉。


    陸楊一時沒防備,聞言有些驚訝。


    不過他倒也沒在意這些,畢竟以後都見不到了,計較這些也沒用。


    何況,他真沒把那晚的事放心上。


    等吳慶才說完,他笑了笑,“吳知府放心,我沒把那事記心裏。”


    吳慶才聽著,心裏便更是慚愧。


    “是我存了不好的心思。”


    “人之常情,吳知府其實也沒有做什麽。”


    陸楊這句話也沒有說錯。


    吳慶才隻是安排了幾場舞曲,主動權還是在他們這邊。


    若是皇上看上了,那吳慶才的打算才算成功。


    而皇上沒看上,吳慶才也沒有做什麽齷齪之事。


    總的來說,吳慶才這人,其實也並沒有壞透頂。


    陸楊想起皇上先前說的吳慶才在這邊名聲一般,這評價在陸楊看來,已是不錯,至少吳慶才不是什麽大兇大惡之人。


    有時候,對於百姓而言,倒也是件幸福之事。


    至於政績......


    陸楊打量了一下吳慶才,想了想,便道:“吳知府,其實您也是聰明之人,皇上話都說到這了,您應該往正確的道路上走才是。”


    吳慶才一聽,連忙點頭,“陸侍郎說得對,我明白的。”


    陸楊也沒再說,讓吳知府好好聽皇上的話後,便上了馬車。


    高敬平和馬才英還要忙接下來的事,起碼要等下一季稻穀收割完,看看情況才能迴京。


    昨晚皇上說了,讓高敬平和馬才英好好把這邊的事收尾,到時候迴京,功勞肯定是少不了的。


    陸楊昨晚也去找兩人聊了些事,把這些年朝中發生的事都跟兩人說了。


    如今的朝堂,與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起碼等高敬平和馬才英迴去,隻要站在皇上這邊,仕途上肯定是沒問題的。


    陸楊能感覺出來,這吏部尚書也是皇上的人。


    以前的朝堂,皇上或許有三分顧忌,但現在的朝堂,皇上說話,份量是十足十的。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朝堂勢力太多,勢必會出亂子。


    皇上總歸不會讓自己的國家走向滅亡。


    何況,以陸楊這些年與皇上的接觸,皇上也不是昏君暴君,想來也做不出傷天害理的事來。


    如果皇上長命百歲,他的晚年生活,其實是有保障的。


    何況,雖然皇上比他年長些,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會活得比皇上久。


    所以他得考慮很多事。


    比如皇上心裏,屬意的太子到底是誰。


    若是品行不好的,他豁出去也不能讓皇上立為太子。


    迴京的路上,陸楊想了很多,話也變少了些。


    莫永並沒有察覺,以為是趕路的原因。


    別說陸楊話少,莫永這些天也沒說什麽話。


    畢竟路上歇息沒一會就得上車,馬車顛簸,時間久了也讓人沒了說話的欲望。


    整個隊伍因為快速趕路的原因,顯得沉悶又安靜。


    一行人趕了將近五天路,皇上像是意識到這樣不行,便發話了,讓慢慢趕路。


    陸楊聞言,隻是擺擺手表示明白,並未說話。


    吳禦醫知道大家趕路辛苦,便趁著在驛站歇息時開了些安神的藥。


    順道跟皇上提議,要不在驛站裏歇兩天,免得侍衛們身體吃不消。


    趙燁自然同意。


    有著吳禦醫的藥方調理,大家歇了兩天也緩了過來。


    這一迴不趕路,倒是比之前好受了些。


    但也沒好到哪去。


    總歸屁股都得受罪。


    這來一趟去一趟,別說陸楊,趙燁也是有些受不住。


    好在馬車走得慢,不時還能下來走一走,倒也比之前好得多。


    雖然心急京裏的事,但趙燁還是把這股迫不及待壓在心裏。


    壓久了期待感倒是更大了。


    夜裏他常常會想起陸楊以前跟他說的事。


    也不知道他們都帶迴來了什麽東西。


    有沒有陸楊先前所以為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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