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時陸楊留了個心眼,並沒有把門關緊。


    沒想到呂德賀還真敢直接讓人進他房裏翻找東西。


    陸楊點燃蠟燭,把房間看了一遍,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重要行李,見沒什麽問題,才吹熄蠟燭,上床躺著。


    東西在他身上,若是呂德賀敢讓人搜他的身,他就算撕破臉,也不可能讓他們搜到他的身上。


    否則,呂德賀要是當場搜到這賬本,估計他今晚能不能活命,還不一定呢......


    外麵的大風大雨還在繼續,在寂靜的深夜裏,尤為擾人。


    陸楊盯著黑沉沉的上方看了一會,才閉上眼睛慢慢沉睡。


    這場風雨來得快又突然,到了第二天午時還沒有停歇的打算。


    驛站門前,陸楊看著前方道路被雨簾打上一層朦朧白霧,顯得神秘又危險。


    郭永常和何心遠兩人迴房後便意識到呂德賀深更半夜把他們叫過去的目的。


    這會站在陸楊身旁,有心想問一下關於昨晚呂德賀的事,但因周圍有外人,兩人也隻是沉默地跟陸楊一樣往外看這雨天什麽時候能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陸楊語氣微沉。


    “這兩天估計走不了。”


    在這裏待得越久,就越危險。


    不知道呂建嚴會不會發現什麽東西,又派人過來通知呂德賀。


    他想離應天府遠一些,起碼呂建嚴若是真發現了什麽貓膩,他起碼還有時間反應。


    而不是像昨晚一樣,突如其來。


    郭永常也發現前方的道路已經積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水坑,馬車走過這樣的道路,隻會越走越慢,越走越難,就算雨今晚停了,明日他們還是不能出發。


    “隻能等了。”


    他幽幽地開口歎了句,心裏也有些擔心陸楊這兩天能不能抵住呂德賀這邊的壓力。


    呂德賀現在明顯已經不如之前那麽相信陸楊,即使麵上的笑容不變,但他的眼神卻是變了,時時帶著打量和警惕,若是在路上逗留太久,郭永常擔心遲則生變。


    躲得了一天,卻是躲不過天天。


    郭永常能想到這個,陸楊何嚐沒有想過。


    他連睡覺都是把賬本壓在背後,就怕有人趁他睡熟偷偷從哪裏溜進來搜東西。


    害得他睡眠都打了折扣。


    他收迴視線,讓郭永常和何心遠去做自己的事,不用擔心太多,等該啟程的時候自是會啟程,著急也沒有用。


    郭永常和何心遠點頭,看著陸楊慢悠悠地往樓上走。


    盡管知道陸楊心裏也有煩躁和擔心,但從他的行為舉止上,兩人是絲毫沒看出來他著急在哪裏。


    反而不知是不是因為是下雨天,這人更為懶散了。


    走路都帶著漫不經心。


    陸楊晃悠著走到房門前,剛想推開房門,便見呂婉慈的婢女從右前方往這裏走來。


    他看了一眼,低垂眼簾,推門進房。


    呂婉慈的房間在最裏麵,下樓的話,要經過陸楊和呂德賀、呂建安的房間。


    陸楊並沒有覺得這婢女是呂婉慈喊過來找自己的。


    他十分平常地把門關上,準備補個覺。


    婢女加快的腳步頓了下,有些後悔沒出聲把陸楊喊住。


    她連忙上前敲門。


    “陸郎中,您有空嗎?”


    “怎麽?”


    陸楊剛解開腰帶,聞言,一邊應著一邊把腰帶係上,過去開門。


    婢女低頭,輕聲道:“陸郎中,我們小姐想請陸郎中去房裏說兩句話。”


    “可是有什麽事?”


    陸楊右手一直扶著門,就憑著這句話,婢女便知道陸楊不會過去了。


    她往兩邊看了眼,才說:“小姐說她知道了昨晚的事,想跟你道個歉。”


    陸楊眉頭一皺,很快又鬆開,“不必,你讓你們小姐趁著這兩天好好歇息,之後路上可能不會有這麽好的歇息機會了。”


    婢女還想說什麽,見陸楊神色冷淡,隻好迴去把陸楊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呂婉慈聽。


    呂婉慈狠狠捏緊了手帕。


    明明,她能感覺到陸楊的態度比之前要對自己好很多,怎麽就經過一晚,又迴到原來的地方了呢......


    她抿緊冷硬的嘴角,突然起身就往外走。


    “小姐?”


    婢女連忙跟上去。


    呂婉慈冷著臉,徑直往陸楊的房間走。


    呂德賀的房間咯地一下,被人從裏麵打開。


    “婉慈妹妹!”呂建安把呂婉慈喊住。


    呂婉慈腳步一頓,有些不情願地轉身。


    “建安兄。”


    呂建安往不遠處陸楊緊閉的房門看了眼,讓呂婉慈進來坐坐。


    呂婉慈捏了下自己的手指,站著沒動。


    裏麵突然傳來呂德賀的聲音。


    “婉慈啊,進來坐坐吧,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呂建安讓開路,讓呂婉慈進去。


    呂婉慈站了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麽,才走進呂德賀的房間。


    “婉慈,坐。”


    呂德賀給呂婉慈親手倒了杯熱水。


    呂婉慈接過,卻是沒喝。


    “賀叔,您是想與我說什麽?”


    緊捏水杯的手指泛白,透露著呂婉慈平靜臉色深處的慌張和不安。


    呂德賀看著,忽而歎了口氣。


    “婉慈啊,昨晚的事我也讓建安跟你說了,我覺得為方可能......”


    “可能什麽?”


    呂婉慈白著一張臉看呂德賀,失禮地打斷了他的話。


    “賀叔,我等著十二月呢,您不要跟我說這些話。”


    呂德賀搖頭,“這事不行,我覺得他不安好心。”


    “他不安什麽好心了?”


    呂婉慈不解,“昨晚不是沒發生什麽事嗎?”


    她紅著雙眼,直直地看向呂德賀和呂建安兩人。


    “就因為有人死了,你們就懷疑到他身上,憑什麽?”


    呂德賀雖為旁支,但在應天府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豈能容忍呂婉慈這樣的質問語氣跟他說話?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婉慈,你冷靜下,不要意氣用事。”


    “我沒有意氣用事,意氣用事的明明是你們。”


    呂婉慈年紀雖小,但也不是不知道呂家的情況。


    她冷笑了下,一字一頓道:“賀叔,明明是你們自己慌了,卻想把陸楊拉下水,這事你們不考慮去抓別人,卻把心思放到陸楊身上,你們是覺得他好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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