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掌櫃一愣,“一個月?”


    若這樣來看,一個月十兩倒是不貴。


    隻是......


    吳掌櫃看向眼前這個少年。


    少年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淡笑,眼裏也是平靜無波。


    他並不能通過觀察表情,看出少年內心的情緒變化。


    不過他能從少年的這些話中,聽出這個少年心中的宏大展圖。


    這少年,眼光可不止放在他們一間酒樓上。


    不過該爭取的還是要爭取。


    想到這,吳掌櫃笑道:“為方兄弟你也看到了我們酒樓的窘迫,這一個月......”


    吳掌櫃瞥向陸楊,嘴角似笑非笑。


    “怕是不夠。”


    陸楊抬眸看向吳掌櫃。


    兩人對視片刻之後,陸楊笑道:“一個月不夠,掌櫃的可以說個期限,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


    吳掌櫃一聽,便知道自己這是陷入少年之前鋪設好的陷阱裏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生氣,眼裏反而有著一抹欣賞。


    若是他那不孝子能有少年一半的聰明,他也不必這麽操心了。


    想到這,吳掌櫃輕歎了一口氣。


    “我倒是想讓你們的酒隻供給我們酒樓。”


    這句話也是吳掌櫃試探著說出來的。


    看著少年嘴角又上揚幾分的弧度,吳掌櫃便知道眼前這少年是不會同意這件事的。


    他也沒有灰心,繼續試探著眼前這個少年心裏的底線。


    “我也知道這個想法有些天真,這樣吧,你跟我簽個契書,這個酒呢,供給我們酒樓一年,期間你們不能......”


    陸楊一聽,打斷道:“掌櫃的,這一年時間我可不能跟你保證。”


    看著吳掌櫃瞬間抿直的嘴唇,陸楊手指放到酒壇上點了點。


    “這樣吧,掌櫃的與我有緣,半年時間,若是掌櫃的同意,我們可以繼續往下說。”


    吳掌櫃看了一眼旁邊的兩個男人。


    見他們確實不打算參與到這場談話中後,便也知道了少年說一不二的性格。


    他之前說的一年時間,其實也不過是為了試探罷了。


    如今得到了半年的承諾,倒也跟他之前想的差不多。


    隻是不知為何,他心裏竟然沒有半分喜悅。


    反而有些說不上來的惆悵。


    他歎道:“行,半年可以,按照一個月十兩銀子,那半年便是六十兩。”


    陸楊搖頭,“掌櫃的,我可沒說半年的時間是六十兩。”


    吳掌櫃一愣,眉頭瞬間皺起。


    他看向陸楊,盡量把自己的語氣放得平和一些。


    但也難免地帶了幾分怒氣。


    “為方兄弟這話是何意思?”


    陸楊看了一眼吳掌櫃有些複雜的臉色,彎腰從一旁的箱籠裏拿出筆墨紙硯。


    吳掌櫃看了一眼陸楊放在桌上的紙張,沒說話。


    陸楊沒下筆,而是看向吳掌櫃說道:“這十兩銀子,是我答應給吳掌櫃一個月的期限,而這半年的期限,那就是另外的價了。”


    說著,陸楊在紙上寫了兩個數,然後把紙張遞給吳掌櫃。


    吳掌櫃看著紙上寫的五百兩銀子,以及三兩銀子,心裏就是一驚。


    “這......為方兄弟這是?”


    陸楊解釋道:“五百兩六個月,掌櫃的可賺翻了。”


    說著,陸楊拍了拍麵前的酒壇子。


    “這一壇酒可是十斤,十斤酒賣三兩銀子,掌櫃的上哪找這麽好喝又便宜的酒去?”


    便宜?


    吳掌櫃嘴角抽了抽。


    不過冷靜下來後,仔細想想,這少年說的話倒是沒錯。


    他開這酒樓這麽久也算是見過不少酒了。


    可這等暢快淋漓的烈酒卻是沒見過。


    何況這一斤酒三百文錢,他們酒樓裏還能有點賺頭。


    吳掌櫃陷入了沉思。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把他們酒樓裏失去的客人拉迴來。


    不然他們酒樓下個月可就得關門了。


    想到這,吳掌櫃倒是也不跟陸楊說這麽多了。


    他直接點頭道:“行,不過你們這邊一個月能給我提供多少壇酒?”


    陸楊自然知道吳掌櫃說的一壇酒便是十斤的。


    想著家裏的蒸餾灶台。


    以及後麵拿到錢之後,家裏可以弄多少個蒸餾灶台,還有買多少粟米來釀造合適,等等......


    陸楊謹慎地說了一個數。


    “這第一個月,我先給你提供十壇酒。”


    十壇酒便是一百斤酒。


    這一百斤酒,他得發酵三百斤的粟米。


    粟米一斤四文錢,三百斤就是一貫二百文錢。


    也就是說,他以後釀造一百斤的酒,就得花一兩多的銀子。


    現在的人工不值錢。


    他若是跟雲間酒樓簽了這契約,以後陸楊就不用再為錢發愁了。


    不過人要往前看。


    陸楊這次隻跟雲間酒樓簽了六個月,那之後便能再找幾家酒樓合作合作。


    想到這,陸楊的眼睛微眯了起來。


    吳掌櫃有些遲疑。


    這一百斤酒,若是按照他們以前酒樓的實力,一天就沒了。


    這還要他支撐一個月,那哪行。


    想到這,吳掌櫃搖頭道:“十壇酒少了。”


    一旁的陸柏和陸鬆已經有些暈乎乎的。


    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喝醉了。


    這一壇酒就是三兩銀子。


    他們若是努力點,一天就能賺差不多十兩銀子。


    這可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


    兩人迷迷糊糊的。


    聽著陸楊說第一個月隻送十壇酒,兩人都覺得少了!


    聽到吳掌櫃拒絕的話,兩人倒是偷偷鬆了一口氣。


    陸楊好笑地看了一眼兩位哥哥。


    然後看向吳掌櫃,想了想,笑道:“這樣吧,掌櫃的每次給我們結清貨款,我們這邊送多少酒過來,掌櫃的給好錢就行。”


    吳掌櫃倒是覺得這樣不錯。


    “行,為方兄弟就是爽快!”


    兩人就著細節聊了會。


    眼見也談的差不多了,陸楊直接手寫了兩份契書。


    契書裏包括陸楊這邊六個月內不能給其他酒樓提供該酒。


    但若是別人提供的,不算陸楊這邊的違約。


    這也算是陸楊為了防止被人偷師之後違約的條例。


    陸楊跟吳掌櫃解釋過這條。


    等吳掌櫃確認沒問題後,才寫進去的。


    還有就是酒樓每次都要結清貨款,不得拖欠。


    而陸楊這邊,則是規定每個月至少給酒樓提供十壇酒。


    並保證每壇酒的質量。


    剩下的那些就是小細節了。


    吳掌櫃看了之後,直接簽了名字,按了手指印。


    陸楊是讓陸柏來簽的名和按的手指印。


    陸柏不會寫字,但會照樣畫葫蘆。


    一筆一劃地照著陸楊寫的來簽自己的名字,倒是不難。


    陸楊把另一份契書遞給吳掌櫃。


    吳掌櫃倒也痛快。


    接過契書檢查了一遍就收了起來,隨後走到櫃台前拿錢。


    陸楊看了一眼吳掌櫃離去的身影,便低頭看向陸柏寫的字。


    以後他要專心忙科舉上的事。


    這些生意上的事情,總歸還是要靠著他那三個哥哥。


    這不識字可不行。


    陸楊一邊把墨跡幹透的契書疊好交給陸柏收著,一邊開始計劃讓三個哥哥讀書認字。


    以防以後被人給騙了。


    陸楊計劃得很是深遠。


    陸柏小心翼翼地把紙張放好,不放心地又拍了拍,確認契書的存在。


    兩人一臉恍惚的樣子,還不知道陸楊已經替他們安排好了以後。


    吳掌櫃這會已經拿著銀子過來了。


    “為方兄弟,這是兩張二百兩的銀票,這是一百兩散銀,你瞧瞧。”


    吳掌櫃倒是個會觀察人的。


    陸楊看著吳掌櫃放在桌上的二十兩,十兩,以及五兩,二兩等不同數額的銀子。


    笑道:“掌櫃的有心了。”


    說著,陸楊接過吳掌櫃遞過來的銀票看了看,確認沒問題後,便收了起來。


    之前那一桌客人在陸楊和吳掌櫃談事情時,便被小二請了出去。


    現在酒樓大門都是關閉的。


    陸楊倒也不用怕被人惦記著這些錢了。


    他把銀票遞給陸鬆收好。


    然後又把桌上的銀子分成兩筆,分別遞給陸柏和陸鬆拿著。


    而他自己,則是留了二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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