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斷沉思中,蘇誌淩眼前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前世今生一切的經曆,都快速劃過,最終緩緩消失。


    蘇誌淩表情變換,繼續道:


    “一身術式,一身功法,一身本領,皆為道,其或獨存,可皆為我所用。所謂我的道,即是術式、功法、本領,又不一而足。當其盡皆相容時,便是我的道。”


    “錯!錯!錯!大錯特錯!何謂道?”


    “何謂道?何謂道...”


    接連被否定,此時蘇誌淩依然想不出答案,苦苦思索,沒有頭緒。


    找不到答案,他就好像走入死胡同,思緒鑽進了牛角尖。


    “道?道!這就是道,這為何不是道?為何不是道!!!”


    蘇誌淩表情扭曲,帶著痛苦,聲音嘶啞地喊著。


    此時,宇森也在‘悟道’之中,他已經找到了方向,明確了答案。他還在觀看冥想圖,圖譜越發的清晰,原本被迷霧遮蔽的中心區域,也緩緩呈現在宇森眼前。


    山明水秀,交相唿應,像是前世的桂林山水一般,透出一股平和、寧靜的氣息,一層層地鋪開,與其餘四副山水圖相容。


    更加突顯這幅畫卷的鍾靈毓秀之氣,與四副風格迥異的圖卷相容,卻毫無違和感,這又給宇森一種,囊括萬象的感覺。


    光是看著這幅畫卷,宇森的精神力就在緩緩增長,紛雜的情緒,盡皆消失不見。精神力開始緩緩收縮,境界也隨之跌落,這卻沒有讓宇森又任何的不安。


    因為收縮的精神力,變得更加凝實,境界的跌落非但沒有使宇森感到虛弱,反而讓他覺得自己更強了。


    二人都沒有注意到,就在這時,完整呈現的冥想圖,突兀地熒光大甚。這光輝不斷地收縮凝聚,像是蓄力一般。


    一息後,猶如一道天雷,穿透宇森的精神力空間,再擊穿空間外的屏障薄膜,狠狠地砸向蘇誌淩天靈,衝擊蘇誌淩的心神。


    此時,蘇誌淩任然想不出答案,整個人雙眼泛紅,幾近走火入魔。一道閃電,衝進蘇誌淩心神中。


    一時間,原本冰冷黑暗的心神空間,驟然明亮,蘇誌淩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心神空間。


    心神空間中人影綽綽,那是成千上萬個‘蘇誌淩’,他們以各種不同的神態、情緒、動作,凝滯在這裏。


    蘇誌淩看向其中一個‘自己’,‘他’憤怒,緊握雙拳,那是好朋友被欺負時的自己。


    另一個則滿是傷痕,卻開懷大笑。那是挺身而出的自己。


    落寞、寂寥,那是表白失敗的自己。


    悔恨無助,那是前世父親去世時的自己。


    蘇誌淩一個一個地仔細觀察著他們,或者說是觀察‘自己’。他行走在成千上萬個‘自我’之間。


    忽然,這些‘蘇誌淩’開始動了,先是簡單的動作,動動手指,踢踢腿,然後是跑、跳。


    接著,其中一個‘自己’開口說話了,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漸漸地,他有些迷茫了,有些分不清,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或者...是一個夢?


    他嚐試著和他們交流,混跡在其中。突然,某一個瞬間,他害怕了,他發現他找不到自己了。


    他開始慌了,不斷地逃跑,想要從人堆中掙脫出來,想要找到真正的自己。


    他有預感,如果他找不到自己,那麽他將永遠迷失在這裏。醒來時,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蘇誌淩’了。


    他不斷地跑著,掙紮著。無數個‘自己’向他撲來,環繞著他,拉扯著他。


    漸漸地,速度慢了下來,力氣也減弱了。他累了,他太累了,有個聲音在他耳畔低語,充滿誘惑地說著:


    “這隻是個噩夢,沒必要繼續做這個夢了,快點醒來吧!”


    “醒來吧,醒來了痛苦就結束了。放棄吧,放棄了夢就醒了。”


    “快結束這場噩夢吧!醒吧,醒了,就可以休息了!”


    眼皮越來越重,掙紮越來越弱。漸漸地,整片空間又變得灰暗下來,深沉的黑暗,慢慢吞沒整個心神空間。隻有手掌還在翻動著,那是蘇誌淩僅剩的掙紮。


    他快要睡著了...


    他就要合上眼睛了...


    整片空間徹底黑暗下來,隻有一道細細的光亮還在閃動。是那道閃電的殘影,也是整片心神空間最後的光亮。


    蘇誌淩已經閉上了雙眼,恍惚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喂!你在找什麽呢?”


    找什麽?我在...我在找我自己呀!


    原本合上的眼皮,有了輕微的顫動。灰暗的空間也好像散發出了一絲別樣的色彩。


    “找自己?你傻啦?你不就在這兒呢嗎?”


    是呀,我就在這兒呢,可我把自己弄丟了,這裏...這裏全是我。我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


    “說你是憨子吧,你還不信。蠢死了!這些都是你呀!憨子!”


    這些...這些,都是...我?你...說的對!這些..都是我!


    心神空間內,灰暗慢慢退走了,蘇誌淩緩緩睜開雙眼,看向四周的無數個‘自我’,自語道:


    “哭的是我,笑得是我。悲傷的是我,憤怒的也是我。修煉功法的是我,具備死氣的也是我。是我,原來...都是我!這...才是道!我——就是道!”


    一聲輕笑,夾雜著無奈與歎息,幽幽傳來...


    天地間能量匯聚,不住地湧動,包裹住蘇誌淩的身軀,聲勢浩大。


    君陌如守在蘇誌淩居所外,並未離去,此時折扇打開,眼中紫光閃動,揮手間,屏蔽此間氣勢。君陌如眼帶笑意,喃喃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又要鬧一些幺蛾子,還好沒走!”


    畫麵一轉,來到宇森精神空間內。


    此時,天地間能量匯聚,源源不斷。宇森境界跌停,再緩緩增長,再次破入三階。被增長的精神力帶動,湧入‘陣法’書卷內,緩緩勾勒一副圖卷。


    漸漸地,可見這畫卷雛形。一層絕壁突起,外是驚濤駭浪。不是別的,正是‘鎮海圖’。


    宇森精神湧入的同時,也在感受圖卷中的意境與力量,反複勾勒的同時,也是參悟的過程。


    ‘陣法’書卷,也隨之展開、翻動,最終停住。幾個古樸的大字,浮現在精神空間內。


    “精神力糅合天地能量,轉化為魔力。”


    自然而然的,天地能量開始與精神力結合,快速轉化為魔力。這個過程幾乎消耗了宇森大半精神力。剩下的精神力還在冥想勾勒冥想圖,支撐魔力繼續轉化。


    冥想——增加精神力,精神力吸收天地能量——轉化為魔力。如此往複。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間,又或許是幾個月。宇森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隻是沉浸在這過程中,直到精神力與魔力達到了某個瓶頸。


    輕微的震動傳至整個精神空間,一層看不見的壁障被打破。宇森清楚地知道,他再一次的來到了三階一境。


    沒有喜悅,很平靜,一切就該如此,也本該如此。


    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宇森隻是繼續體悟冥想圖。


    麵對著這幅圖中的情景,驚濤拍岸,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山崖卻佁然不動,一如初始。


    “防禦,這幅圖中,我感受到了非比尋常的防禦之力。”


    “所謂,水滴石穿。在經年累月的衝擊之下,即使是水滴,依舊可以穿透堅石。可這幅圖中,無論海浪如何拍打,山崖依舊,毫無損傷!”


    ‘陣法’書卷再次翻動,幾個字再次出現在精神空間內。


    “凝聚魔力為陣眼,精神力連接陣眼,陣成!”


    精神力瞬間凝聚,形成一個小型的漩渦,緩緩轉動。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足足三十六個精神力漩渦形成。


    宇森依舊沉浸冥想圖中,對此毫無所覺。


    “這山崖的紋路走向,是有規律的。能夠最大程度的,消減海浪的力度。並且,這海水在拍擊時,岩縫中留下的水漬,不但沒有侵蝕山岩,還將其化為一個整體!如此,方可承受經年累月的拍擊!”


    仔細觀察山岩,精神力高度集中,宇森眼中精光大甚(雖然沒有眼睛)jpg,疑惑道:“這是山岩?”


    此時,在宇森的視角下,集中注意力觀察山岩時,山岩發生了變化。在每一塊山岩的內部,都有一個三筆劃成的符號存在。雖然不同山岩的符號略有不同,但他們都大體相同。


    ‘陣法’書卷再次翻動。


    “天地生萬物,萬物皆有道。故,如法則顯現一般,此為道紋!凡修陣道者,若不見道紋,則不入陣道之門!”


    宇森似有所悟,不再單單留戀這一塊山岩,而是觀察整副‘鎮海圖’。不光是山岩,海水也有道紋。


    隨即宇森俯察整個冥想圖,發現——山川草木,整片天地,皆由道紋組成,相互聯係,錯綜複雜,交織成一張大網。


    “我懂了!”宇森再次迴到‘鎮海圖’中,靜靜體悟著,自語道:“道紋交錯,相互唿應,紋路相連,即為陣。”


    可若是紋絡相連,太複雜了,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可宇森卻恍若未覺,自然而然的就將其簡化。


    “未相勾連之處,可省。相勾連但無法與其它道紋唿應之處,可省。”宇森看著自己簡化到極限的道紋,將他們連接勾勒出來。“至此,陣成!”


    就在宇森明悟的一瞬間,精神空間中,宇森的精神力,不自覺的湧入三十六個魔力節點中。一個接一個,將他們串聯起來。


    一個微小的陣法,緩緩成型。它隻有巴掌大,但卻透著堅不可摧,屹立無盡歲月的堅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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