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陳桐生遲疑了許久,在她遲疑的時間裏,那看不清身軀龐然大物也顯現出一種詭異的寧靜,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陳桐生等人的靠近。


    在此地呆的越久,對宋川白越不利,盡管紀英並沒有,也沒有機會去查看宋川白身上的傷勢,但也能明顯的感覺到宋川白是拖不起的。但宋川白本人對此卻並不很在意的樣子,還在低頭與陳桐生說著話。


    紀英在被怪物襲擊幾次後就發現了,陳桐生其實受風暴裏的風沙影響很小,她大概被影響了視力,但卻沒有像紀英那樣,到開口說話都十分費力,被沙土灌入口中,感到痛苦的地步。而宋川白本人肯定是難受的,但他也沒有像紀英那樣選擇閉口少言,紀英在一旁借著有限的可見度觀察著,倒也覺得很有意思。


    自兩人認識以來,他確實也一直是這種不形於色的狀態,裝模作樣的,但眼前的陽和侯與他記憶中的越是想像,紀英反而越覺得荒謬和不平。


    為什麽如此相像的人,外貌,身世,就連方鶴鳴死前所經曆的事件都一模一樣的人,為何在之後,能夠行為相差大到這個地步。


    確實,眼前的這個陳桐生,確實與自己的姐姐不同,但她也經曆了與自己姐姐完全不同的五年,而導致了這份不同的,卻仍然是宋川白。


    當初僅僅是一念之差的事情,一個選擇放任陳桐生懵懵懂懂,懷著對陽和侯的喜愛與信任走入虎口,並且冷漠到無視她逃脫後的求救。另一個卻支持陳桐生離開京都,並在暗中保護她,為她提供保障了五年,在五年之後又親自前去岩山鎮尋找陳桐生,幾乎是衝動的隨她進入了荒原。


    在第一次遇到陽和侯時,紀英也抱有許多猜想,想象過也許不同的性格,不同的陽和侯,才會最終導致了不同的結局,陳桐生生也罷,死也罷,苦痛流離也罷,真的就隻是她生錯在了不同的世界,沒碰到她以為的那個陽和侯。


    但紀英很快發現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所設想的那樣,無論哪一個世界,無論他碰到了多少個陽和侯與陳桐生,陳桐生的性格變動與處境變得總是非常大,而每個世界的陽和侯,卻都大同小異。


    他們說話的方式,他們說話時的表情,乃至於行事邏輯,於一貫對待事物那種假麵帶笑的樣子,都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唯一不同的,隻有他們對陳桐生的態度。


    而沒有任何一個世界裏的陽和侯,包括陳桐生自己,意識到,隻憑宋川白毫無理由,根本無法揣摩的態度,便改變了陳桐生的命運。


    這是紀英對宋川白憤怒與惡意的主要來源,他根本無法判斷宋川白這個人的行事標準,他甚至想在陳桐生睜眼說瞎話的時候,把她拽到其他的世界裏,讓她看看那些世界裏的陽和侯是怎樣對她的,最後她又能得到什麽樣的下場。


    他在風暴裏盯著宋川白看,而宋川白則對他的注視完全沒有反應,隻要他不嚷嚷宋川白身上的傷,估計他就是眼睛一錯不錯的將目光黏在宋川白身上,他懶得迴應哪怕一個眼神。


    這一點也跟紀英見過的其他世界的陽和侯非常相似。


    不,幾乎是一模一樣。


    這樣高度相似的人,真的是真心實意地對陳桐生好麽?


    假若陳桐生日後在他眼裏有了更大的價值,有了更多可以利用的地方,他這麽一點點的溫情,還能維持多?


    那些世界裏的人,紀英也遇到過對陳桐生好的,甚至在過去的五年裏,那個世界的陽和侯,都與眼前的這個男人做事一模一樣,一樣的暗地裏照顧陳桐生,一樣的前往岩山鎮去尋找她,但最後,那個世界的陽和侯依然選擇為了更明顯的利益而背叛了陳桐生。


    他是最不可信。


    陳桐生抽了抽鼻子,慢慢問:“你還能撐多久?”


    宋川白湊的近,低笑時胸腔震動,幾乎要帶起陳桐生胸口的共鳴,讓她心口裏嗡嗡的跳。


    他聲音放輕了,尾調有一點頑皮的上揚,但這在陳桐生耳中聽來,其實是意味著他越來越虛弱的感覺:“你知道啦?”


    “候爺怎麽忽然變傻了,你真以為我看不到嗎?”


    “唔,”宋川白說:“原來是這樣,你早知道了,我還以為你也目力下降。”


    “沒有你們這麽厲害,”陳桐生道:“候爺可還記得五年前來我朝打擂台,被我給打的那個人?”


    宋川白腦袋有些沉了,他眯了眯眼睛,說:“通古斯?”接著他又道:“你是想說伊娜達?”


    陳桐生睜大了眼,不禁有些驚奇,通古素跟依娜達之間委實還需要一點事件來連接,通常提起通古斯,人們會想起的都是十二勇士。


    宋川白悶聲笑,道:“我還猜不出你要說什麽。”


    伊娜達在黃沙風暴中搶救東胡部落的牲畜,作為一個指引首領統一了五部落的人,她被奉為英雄。


    陳桐生道:“後來我想了很多,東胡那樣的地方,貧瘠,文明更是捉襟見肘,與北朝的文明都比不上,與北朝離的又遠。並且在北朝滅亡的時候,東胡都隻是一個十分零散的聚落而已,因此不可能與北朝有過多的關聯。但通古斯卻拿來了能夠治愈我的結巴,促使我與伽拉融合的東西。”


    “你懷疑那東西是伊娜達送給他的,而伊娜達,也並非是正統的東胡人。”


    陳桐生點了點頭:“因此她能夠獨自深入黃沙風暴的能力,也能夠在黃沙風暴中力挽狂瀾,救出族人與家畜。我也能。”


    “現在越是迴想,越是一點一點的思慮,越是發現北朝的氣息浸到了這世上的每一個角落,令人光是想一想都覺得毛骨悚然。北朝裏存活的並不是什麽好東西,建立北朝的民族,也是一個天性卑劣,繼承了怪物嗜血與愚蠢特性的民族。因此北朝人天生善於爭鬥,而不被允許存活。”陳桐生道:“我是很適應走在這樣的風暴中的,難受的是候爺,所以候爺不必為我擔心,也不必把自己當個累贅似的東西,隻想著想法子叫我脫身了。我在此地的存活,遠比你們容易。”


    宋川白沒笑,很無奈似的歎了口氣,說:“我沒在意那小子方才說的話......別這麽說你自己的族人。”


    他說到這裏停住了,兩個人都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麽,被一味否定的族人與過去,隻會讓陳桐生更加的感到虛無,讓她感覺自己腳下原本紮在土地上的根,一點一點的繃斷了,她茫茫然的懸浮著,隻好抓緊眼前唯一的宋川白。這其實對陳桐生來說並不能算是一種好的心理狀態。


    她否定北朝與自己的族人,否定過去,實際上隻是出於內心深處對自己的否定罷了。


    宋川白在心中套用之前的襲擊時間來計算,但這一次,分明已經超過了他心中預算出的,怪物應當攻擊的時間,那怪物卻依然一動不動。


    之前的規律失效了,宋川白在心裏又歎了口氣,現在更加麻煩了。


    不僅是他拖不起,要保持高強度精神集中的陳桐生也拖不起,他們在這裏麵無水無食,依陳桐生對進食的要求來看,她很快就會虛弱下來。


    但陳桐生不願意離開宋川白一步,她也不可能自己上前去探查,而一旦三個人一起上去,又很可能麵臨宋川白與紀英兩人逃避不及,被甕中捉鱉的情況。


    宋川白講話比紀英多的多,如今嘴裏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開口閉口,隻能感覺到密密實實的沙土,嘴裏發幹發澀,難以吞咽唾液,這是很要命的。


    陳桐生忽然說:“噓。”


    紀英在後麵有點茫然,艱難地說:“風聲?”


    風聲響起來了,這一次的風有些輕,有些慢,但卻如同一隻手,能讓人明白的感覺到,它從肌膚上一寸一寸拂過去的感覺,拂出了紀英一身的雞皮疙瘩。


    宋川白覺得這聲音十分耳熟,他的記憶力向來拔群,側耳聽了片刻,微微的變了臉色,不太敢確定的遲疑道:“這是......聆語?”


    北朝人所用的古語言,陳桐生經過記憶的複蘇,已經能夠憑感覺分辨很大一部分,而宋川白小時候是很奇異的會說的,他如今雖然沒了這份莫名其妙的天賦,但起碼聽得出這是聆語。


    “在說什麽?”宋川白小聲問。


    陳桐生閉上眼睛去聽,發現音節之間的發聲非常有規律,聆語的詞尾詞首發音相連接,念出來,將一連串有節奏的“嗒,嗒”聲揉進了裏麵。


    這風的囈語十分輕柔,但卻蘊含著某種肅直沉重的意味,詞句黏連在一起,她很難在一時之間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卻猜出了這些語句的的用途。


    “聽起來像是歌謠,但是不是一般的那種......”陳桐生皺著眉猶猶豫豫地說:“這應該是,是祭祀時用的!”


    為什麽在這種地方響起祭詞?


    要祭誰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彌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淤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淤泥並收藏彌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