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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家的滿門皆滅,不過是代人受難。


    邱書易嘴角翹起一個顯而易見的弧度,有點憐憫,有些嘲,他說:“你們方家不該留她。”


    方茗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


    簡直就是笑話一樣。


    門被人在外重重敲響,方茗整個人一抖。


    “將軍?”


    付明在外麵提高了聲音問。


    “付明若是這一件事做的好,他就有機會成為五威將了。”邱書易低聲說:“他想讓你死。”


    方茗迴頭看他一眼,他察覺到方茗的疑問,道:“他估計嫌我很礙事,原本你應當現在已經死了。”


    “你位在他之上,為何是他審,不是你審?”方茗問:“為何你不能令他聽命於你?”


    邱書易也隻是嘴角一翹,說:“我們不是同類人。”


    那麽這個付明應當與邱書易不是同派之人了,即便付明身為邱書易的下屬。


    既然邱書易偏向周莞昭,那麽付明便極有可能是與女帝不對付的黨羽中人,但,既然如此,邱書易又為什麽要保她,付明又為什麽想殺她?兩人為何做了與自己立場完全相反的事?


    邱書易口口聲聲說著我們大人,但轉頭又去為周莞昭說話?


    讓她離開這裏,又是準備怎麽做?


    門開了,顯露出方茗僵直的身形與僵直的臉,付明眼神在邱書易身上一掃而過,不動聲色的收迴了,幹巴巴道:“已經命人去請孔三公子了。”


    兩人明顯的關係緊張,也難怪之前付明被自己反駁的時候,會臉色難堪到那個地步,他原是辦好了事便可能升官的,卻察覺出自己上司明顯有阻撓的意思。


    邱書易既然是來監督他,那麽就有權力阻止他。


    付明道:“我還有話要問將軍。”


    方茗點點頭,心裏有些起疑,她仍然覺得邱書易的方法不妥,他並沒有說全。


    叫她離開這裏去峰門關,怎麽離開,因為什麽離開?


    她好容易在這裏謀得了一點點的權力與地位,就要這麽放手而去,而又不知前路如何,更不知道陽和侯等人是否能被相信。


    事後想起來這一天,方茗才察覺她對危機的來臨竟然就能遲鈍至此,風雨欲來,風吹滿樓惶惶作響,方茗毫無知覺的站在樓下,並不擔心閣樓會突然塌陷。


    ......就像百年前的北朝人一樣。


    在方茗一腳踏出閣樓的那一刻,天際雷雲轟然一聲,方茗乍然抬頭望去,卻見對麵樓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孔順?!”她脫口而出。


    邱書易說他早已經走了,難不成竟然沒有?


    是他離去複返,故意擾人耳目,還是邱書易不過在騙自己?


    未等方茗動作,孔順身邊又閃出數十個灰色剪影,在被烏雲層層籠罩的天空下,顯得單薄而詭譎,就如同輕飄突然立起的紙片人。


    然而那些紙片人下一刻又動了,動作又是孔武有力的,同時抬手,方茗轉身喝道:“蹲下!”


    她原本是要躲進屋內,她看清了那些人手中閃動的箭矢,但邱書易比她反應更快,在她轉身過去的那一刻,便砰然關上了房門。


    弓弦一陣亂響,被突然襲擊的院子裏根本亂成一團,方茗擋掉箭矢,也不管付明的叫喊,抬腳踹到幾個向來製住自己的官兵,幾步飛奔出院,縱身便往對麵樓上攀爬。


    在她毫不費力地攀上樓後,以將刀提在手上,打算將孔順這個身世成謎的小王八羔子生擒,問問他當年到底幹了什麽,卻抬頭猛然見孔順一張過分秀麗,孱弱的臉孔。


    他的臉在陰鷙的天色下,顯現出一種陰冷的綺麗。極其相似他同胞兄長的臉,卻令人望之生寒,仿佛在夜間瞧見美人蛇,微微的一笑。


    兩隻手不知從何處伸來,力大無比,擒住了方茗的肩膀,孔順不容拒絕,動作極其強硬的上來講手腕塞進了方茗嘴裏。


    大股鹹而溫和的液體滑過舌麵,流進方茗的喉管,她覺得自己好像吞了滾燙的劇毒。


    在她倒下去,閉上眼之前,她看見孔順收迴了鮮血淋漓的手,細細地用布條一圈一圈包起來,做了一個口型。


    “再見。”


    我被毒蛇咬了一口。


    方茗突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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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聲自很遠的地方怒嘯而來,貼著地麵,帶著桀桀的詛咒謾罵,尖利的喊,嘶啞的喊,把巨人的嗓子撕裂開,給人們聽他喉管裏帶著血腥熱氣的風聲。


    九月份的天,熱的人一身汗。


    他們迷路了。


    陳桐生在處理了那突然襲擊的怪物後,三個人便立刻往後撤,不料卻遠走越看不到邊際,越走眼前的風沙越是肆意狂舞,令人眼迷心亂。


    “別走了!”陳桐生在風暴裏緊緊的抓住宋川白,始終夾在他與紀英中間,喊道:“走不出去了!”


    這樣的場景她好似見過,好似知道是怎麽一迴事。


    在伽拉的記憶裏,當伽拉將被感染的那些族人帶進荒蕪之地,族人被襲擊,恐慌的四處躲避時,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


    分明離開的路就在身後,但無論再怎麽退,都退出去,無論再怎麽走,都走不過去。


    他們很可能已經踏入了荒蕪之地那樣的地方,很難僅憑簡單的尋路走出去。


    “小心!”


    什麽東西從陳桐生耳邊驟然飛過,宋川白抓住她猛然一拽,陳桐生耳朵一熱。


    她伸手摸了摸,發現是血。


    宋川白見她臉色不對,立刻伸了手也來摸,臉色也是一變。


    她耳朵上被活活撕下來一個豁口。


    宋川白捂住她的耳邊,另一隻手將她往懷裏一帶,替她擋下大片風沙,問:“現在應該怎麽做?”


    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他的聲音依然冷靜,宋川白甚至還低了聲音,將嘴唇湊到她耳邊,靜的猶如一潭無波瀾的湖水,在風暴中令人精神為之一陣。


    陳桐生迴憶著當時伽拉遇到的情況,絕望的發現,當時伽拉並沒有救那些人的意思,伽拉本就是帶他們進去送命,陳桐生隻記得填了一半的人命進去,另外的人,是在伽拉吞下於菟,那條白霧河在爆炸與燃燒中被毀掉後,才得以逃出生天。


    她張了張口,無法報出有效可靠的方法。


    陳桐生感覺到一隻手在撫她的後背,一下一下,沉穩有力,她清楚的感覺到宋川白摟緊了她,在自己耳邊說:“沒事,別害怕,有你在我就沒事。再仔細想想。你是最接近伽拉的人,你一定能找出辦法。”


    陳桐生喘息著,她手有些發抖,她不是沒想過迴到北朝去,直麵於菟那樣的怪物,也不是沒想過去找到進入荒蕪之地的方法,但卻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就是現在。


    假若宋川白不在她身邊,陳桐生也許還不用顧慮這麽多,甚至她可能會直接衝入風暴中。


    但現在不行,她一定要想出一個萬無一失的方法,帶宋川白離開這裏,不能讓他有分毫受傷。她必須要被動和保守。


    “白霧河,”陳桐生道:“那條會跟於菟一起出現的白霧河,它是進出荒蕪之地的關鍵!”


    她轉過了頭,朝紀英喊道:“找一條河!”


    紀英一個人在風中有些站不住,彎著身,身形在風沙中看不清楚,聽見陳桐生的話,他大張著嘴:“啊?”了一聲,吃了滿嘴的風沙。


    “哪裏!有河!”紀英怒喊:“你!昏頭!了!”


    接著一連串的咳嗽。


    “河,”宋川白接口道,他緊緊握住陳桐生的手,兩人幾乎是自然而然的十指交握。


    他的手很穩,很暖,聲音也很穩,靜靜的在陳桐生耳邊分析:“既然那些河是會與於菟同時出現,那麽它很有可能在風暴的裏麵,要不要往迴走?”


    陳桐生腦袋有些亂,實際上,白霧河的分布在伽拉眼中都是一個謎團,它的出現和消失莫名其妙,但她很快理解了宋川白分析所基於的點,道:“我們第一迴見到於菟時,也是先見到的白霧河。”


    宋川白沒有伽拉的記憶,自然也不可能知道當年有個部族困獸一般的境地,但在他年幼時期,曾因為於菟現身,被陳桐生穿過了五百年的光陰,從大周拉入了北朝京都,即便那時候宋川白還小,但在之後的幻境中,成人後的宋川白卻是旁觀了整個局勢,自然也清晰地觀察到了彌漫的白霧河。


    在於菟現身之前,年幼的陳桐生確實是先闖進了白霧中。


    “可是,”陳桐生猶豫道,眉毛皺在一起:“方才便已經有東西衝著你來......”


    “也有衝著你來的,”宋川白道:“是進去,還是繼續往外走?”


    往外走就是死路一條,她突然冒出這麽個念頭,但當時沒有來得及細想。


    “進去!”陳桐生下了決定,她一動身,宋川白便自然而然地鬆開了手,陳桐生用力拉了紀英一把:“我們進去!”


    紀英眼睛在風沙中依舊眼淚橫流的睜大了:“你瘋了?!”


    陳桐生隻是用力又拉了他一把,把他拽直身,又道:“你們都到我後麵去!”


    紀英被搡到宋川白身邊,還有點不滿,他也不樂意躲在女人身後,臉上仍有怒氣,轉頭卻見宋川白不聲不響的,真要躲女人後麵,心裏火氣飆起,他伸手一撞宋川白,道:“你就這麽躲著?!”


    宋川白臉色沒變,看著他沒說話,紀英收迴手,心裏卻是一驚。


    紀英沾了一手的血。


    他想起來方才宋川白是抱著陳桐生的,在那股詭異的怪風急速飆過之時。


    “桐生,”宋川白無視了紀英臉上的驚愕,用袖子一擋風沙,移開目光說:“那些怪物的襲擊,好像是一陣一陣的。”


    他的袖子,乃至於整條手臂上的布料,都緊緊的貼著肌膚,已經被血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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