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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在陳桐生突然的良心發現下,李壯等人打道迴府,在即將到達小屋山林的時刻,與守株待兔的北獵堂碰了個麵對麵。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李壯騎馬打頭,陳桐生緊跟其後,身板筆直,眼神明亮。然而她在與北獵堂正麵對上之後,突然驚叫了一聲,接著萬分驚懼地捂住自己的嘴,委屈不已的垂淚喊道:“就是他們!還我王大哥!”


    曲礪:?


    沒等北獵堂的人迴過神來準備好架勢,陳桐生便喝道:“抓住他們,救王大哥!!!”


    “還我王大哥!!!”


    後麵的群眾其實沒有看清眼前發聲了什麽,但他們跟李壯這個領頭的一樣指哪打哪兒。大多數人正昏昏欲睡著,突然聽見這麽一嗓子,抬頭一看,隻見人群中一把長刀揮起,那是進攻的征兆,於是他們下意識接了話,扯起嗓子唿應:“還我王大哥!!!!!”


    逐群情激奮地衝了上去,好似一群撅著蹄子高亢嘶叫的毛頭牲畜。


    李壯被人群簇擁而上,拔刀就砍。


    而北獵堂素來以機關為長,打鬥講究技法,實在跟這群衝上來一頓瞎打的不一樣。北獵堂一般都是以長期的追蹤潛伏,再布下機關,將對方引入自己的陷阱中,一網打盡,跟當初抓陳桐生的招數一樣。


    這樣可以將北獵堂的人員傷亡降低到最小,甚至毫無傷者。


    因此他們很有些被自己研究出來的打法慣壞了的意思,身手都有,但應急反應卻相當一般,被突如其來兜頭一擊,下意識就是散開後退。


    另外北獵堂作為一個避世的組織,有不得殺害,傷害除黑商外的平民百姓的硬性規定。


    他們一見對方都是一群普通民眾打扮,也不是黑商,下意識就應對的不積極。


    ……至於仇人陳桐生,她在喊完那鼓動的一嗓子後,就悄悄地退開消失了,甚至李壯都沒注意到她的退場,以至於北獵堂裏,隻有曲礪與胡敏,這樣走在最前麵的人看到了她,其他人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開打。


    曲礪在對戰中喝道:“陳桐生!!!你給我站住!”


    ……


    陳桐生連背影都沒留給他。


    胡敏在激烈的攻勢下左突右閃,終於在第五次被人打中後背,狠狠一個踉蹌後出離憤怒了,她出手迅疾如閃電地幹掉了一個。接著一腳把另外一個踹開,高聲道:“這幫人就是陳桐生帶來對付我們的,先把他們解決了!”


    北獵堂曲礪,心狠手辣。


    北獵堂胡敏,冷漠刻薄。


    但奇妙的是這兩個人把情意與無情巧妙的柔和在了一起。


    他們兩個能一麵認真地與你交易,言之鑿鑿地許下諾言,提供交換選項,還能一麵在背後考慮著把你弄死,並且把這個想法包裝的非常合理懇切。


    又或者說他們隻是對自家人有情有義,於是那溫良恭謙讓的樣子做久了,對著外人也態度不改,隻是心中另換想法而已。


    總之,托當初沒有趕盡殺絕,把陳桐生這條禍害命留下來的福。這兩撥人如願地——陳桐生的願,打了起來。


    陳桐生拐了彎爬個坡,高坐山崖之上,觀賞著激烈的戰況。


    不得不說李壯雖然沒有腦袋,但他那一身的腱子肉都絕對不是開玩笑的,揮起大刀來虎虎生威,曲礪是練巧不練勁的,在這猛烈是攻勢下猛退幾步,接著抬手卸力奪刀。


    然而李壯反應竟然還很快,怒吼一聲,伸出大掌直接應上了曲礪的手,“啪!”一聲悶響,曲礪受擊,收手迴退,接著他左手突然下垂,而李壯順勢欺身而上——


    這一切的發生都隻是眨眼之間,陳桐生猛然探身前傾,接著突然將手中隨手撿來拋玩的石子打了出去。


    曲礪袖口寒光閃動,未待出手便被一隻“飛外來天”的石子打得脫了手,寒光飛射,“叮!”一聲狠狠釘在了沙石之中,隻剩尾部還在兀自顫動。


    臉上勝券在握的淡然瞬間轉為驚愕的憤怒,曲礪抬頭張望,陳桐生卻早已縮迴腦袋沒了蹤影,而李壯對眼前發生的細枝末節又十分遲鈍——隻是感覺眼前一閃而已。


    他除此之外唯一捕捉到的有肖信息,便是曲礪的動作停滯了瞬間,李壯抓住這瞬間的機會,將曲礪橫掃擊飛出去!


    “頭兒——!”


    胡兼喝道。


    雖然胡兼耳朵還包著,身手也委實一般,但他在機械巧工方麵頗有造詣,所以還是被帶上了。


    當初他放棄了直接用機關,而去跟陳桐生近身打,實際上是主動露出自己的缺點,而放棄優勢,大概屬於有能力的缺心眼那一行。


    這個缺心眼兒的胡兼這次有備而來,從頭到尾的機關,隻見他怒喝間抬手,眨眼就擊倒兩個。另一個人來抱他的腰,而胡兼手速極快地向腰間一點,不知觸發了什麽,那個抱腰的人撲通一聲趴了下去。


    “?”


    陳桐生伏著身子眯起眼,緊緊的盯著胡兼。


    胡兼看上去兩手空空,在人群中挪動時便看起來格外好欺負,但他袖中藏有乾坤,總是抬手便擊倒幾個。


    遠遠看去,就感覺胡兼裝扮有與他人不同,但那些微小的差距不到這個時候,是不會有人注意到的,陳桐生對他那一身萌生了極大的興趣,沒出手幹擾,看著他扶起了曲礪。


    兩人迅速退向人群鬆散處,曲礪咬牙低聲道:“陳桐生在高處,你小心些。”


    胡兼沒顧得上什麽陳桐生,用他百試不爽的袖中箭唰唰唰放倒了大片。


    李壯揮舞著大刀怒吼而來,正麵受了胡兼一擊,大張著嘴,保持著刀高舉頭頂的動作僵了幾秒鍾,眼睛一翻,婉轉倒地。


    這是注定會輸的一場打鬥,陳桐生倒不擔心他們輸,也不擔心北獵堂會手起刀落把那三十來個人全砍了扔亂葬崗裏。


    北獵堂勝利後隻有兩個選擇,要麽立即爬上山崖來抓她,要麽將三十多人當作人質,逼她下去。


    若選擇後者,這就是一個賭陳桐生這人有無良心的時刻了。


    曲礪麵對著三十個被綁起來的俘虜,找到領頭的李壯,道:“把他叫醒。”


    胡兼便又持著一個小瓶子上前,在李壯鼻下熏了片刻,李壯打著噴嚏醒來,睜眼便道:“還我王老弟!”


    “……”曲礪冷冷道:“你與陳桐生是什麽關係?”


    “陳桐生,什麽陳桐生?”李壯道:“不認識!”


    胡敏在身後道:“莫不是用了假名。”


    像陳桐生這樣長期遊走的人,也該有幾個假名。


    曲礪會意,於是問:“那一開始在你身旁的那個女子是誰?”


    “我憑什麽告訴你?”李壯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看上人家長的漂亮,把宋妹子虜迴去要那啥!呸!牲口!”


    “……”突遭汙蔑的曲礪張了張口:“你們應該是被她騙了。”


    “休在這裏胡言亂語!”李壯緩過來了,聲如洪鍾:“你害我王老弟被抓……”


    兩撥人花了番時間,才弄清對方在說什麽。


    王二在北獵堂這裏也是有記錄的,不然他們也不會在王二被抓,接替者剛剛來到岩山鎮時,便緊隨而至下手。


    一開始北獵堂對陳桐生其實破有好感。畢竟他們做的事情表麵看上去是一樣的,打擊黑商。


    而陳桐生又是孤身一人,格外遭人尊敬些,但接著他們又發現陳桐生與縣令方良哲的聯係,繼而發覺方良哲與京都似乎保持著某種固定的聯係。


    京都是北獵堂的一個忌諱點,也正是這個消息使北獵堂將陳桐生從自己的陣營中劃了出去,最終選擇把她送入荒原,自生自滅。


    這麽一交流,曲礪就明白了。


    陳桐生先騙王二,再騙李壯,端的是狡猾善變。


    但她是為什麽?


    廢老大鼻子勁迴來,就為了讓李壯把他們揍一頓——搞不好還是他們把李壯揍一頓?


    難道她真以為李壯能夠打贏他們不成?


    曲礪眉頭擰在一起,思考了片刻,突然神色一凝,抬頭喝道:“躲開!”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剛落,一支箭擦著胡兼的臉側飛了過去,接著周遭樹林灌木見唰唰作響,隱約露出了埋伏在此的人。


    他們不知不覺間被人給包了餃子了!


    曲礪抬頭望,見山崖某處上有一道長煙嫋嫋升起,那是放出的信號。


    方良哲在重重的掩護間喊道:“黑商還不束手就擒!”


    “……大人。”


    有人弱弱地在方良哲身側道。


    “怎麽?”


    “他們可能不是黑商……”


    他們不是北獵堂麽?


    方良哲理不直氣也壯道:“管他是什麽,先扣帽子抓了就是了!”


    “……”


    陳桐生,這個與李壯說不要驚動岩山鎮官府,實際上偷偷摸摸與方良哲暗號連接上的可惡女子。


    她悄悄放了信號給自己搬來救兵,便功成身退,從另一個方向下了山崖,人又沒影子了。


    方良哲沒在被包圍的人群裏看到陳桐生,就知道這廝又脫身了,毫無顧忌地抬手下令進攻,最終在經過一番激烈交鋒後,抓住了筋疲力盡的北獵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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