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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裏,索巫山高聳連綿,遼闊不知其盡。


    而鬼哭峽寬不過二三丈,卻是硬生生的把索巫山一劈為二。


    “西出康城無故人。”


    兩千裏鬼哭峽的盡頭便是天下第一雄關康城。


    和京都,商陽,南郡這些動輒數千年曆史的名城比起來,康城沒有太過悠久的曆史,建城不過一千四百載,是隨著鑫王朝的建立而發展起來的一座邊陲重鎮,是鑫王朝西荒都護府所在,和大非川,石頭城,犛牛穀,打箭爐等四座邊城統稱為西荒五塞,拱衛著帝國的極西之地。


    康城曾經也是邊塞上的一顆明珠,繁華一時。


    寒夜裏,康城一片寂寥,已經沒有了前些年繁華之時的活色生香。


    兩年前,西荒諸部和鑫王朝間又起風煙,西荒諸部率先發難,起十萬大軍攻打西荒都護府所轄的大非川,石頭城,犛牛穀,打箭爐四座要塞,一時間血流漂櫓,塗炭生靈,也結束了塞外諸部和鑫王朝長達十年的和平。


    康城因為有那四座要塞的拱衛,算是第二道防線,雖然也是風聲鶴唳,但是還算安穩。


    寒風唿唿地刮過長街,卷起些塵土枯葉,肆掠過街的盡頭。風中隱隱有哭泣聲傳來,不知又是誰家的兒郎喋血在了塞外。


    在城西一座破落的院子裏,寒風吹的門窗“吱呀吱呀”的響徹。烏鴉也在枯樹上聒噪不停。


    有火光倒映在牆壁,風來風又去,火苗在寒風裏也是有幾分淩亂。


    “咕嚕咕嚕”那是熬煮靈草汁的聲音。


    一個約莫十四五歲,有些消瘦的少年端坐在火堆前,一隻手托著下巴,皺著眉頭,似在思索著些什麽,另外一隻手緊握著一根烏黑燒火棍,撥弄著柴薪,似想馴服那隨風舞蹈的火苗,好讓藥罐裏的靈草汁早些熬煮好。


    “嗯”申不易輕輕歎了一口氣,直接就用手抓住那個被烤炙的有些發紅的藥罐的握柄,把靈草汁倒入了有幾個缺口的藥碗裏,微微吹拂了下靈草汁,就把藥碗裏的靈草汁一口喝掉。


    “藥罐,不燙手嗎?”一道有些嘶啞蒼老的聲音在屋的西北角響起。


    “這副靈草,怕是你已經熬煮了兩個時辰了吧!”


    “炳爺爺,你知道久病成良醫,喝靈草汁的次數多了,倒靈草汁的次數也多,所以也就沒有了燙的感覺。”


    “申不易,我到你這破落院子落腳已經有六年了吧,這些年來,隻要閑暇你都去哪索巫山山裏采靈草,你采的靈草也無外乎是些龍血苓,鳳尾草,藍碧桂之類的強健體魄的靈草,我勸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你先天經絡斷塞,就算給你尋到了那天下頂好的天蘿花也沒有辦法讓你經絡通達,聽我的以後還是跟我繼續研習符篆之道,即使不能成大道,至少也可以學一門技法,在這世間安生立命不是。”


    申不易凝視著火光,似在沉思著什麽。


    那個老者見申不易沒有言語,又繼續說道:


    “我雖然隻是一個走江湖的瞎術士,但是也算見多識廣,你就聽我的吧,前些日子你畫的那些驅鬼符不是,還不錯嗎?我相信假以時日你一定可以在此道上有不凡的成就。”


    說到這裏那個老者似想到了什麽,冷不丁地問道:


    “對了,不易啊,前些日子,老夫閑來無事畫的那幾張’火延符’,’火簾符’,你給我放哪裏去了?”


    “啊,炳爺爺,前些日子,你不是嘴饞想打牙祭,我就把你那幾張符,賣給了那些西荒商人,然後換了燒雞,燒鵝,還有燒刀子酒,爺爺那些東西可是都下了你肚子的哦。”


    申不易有些心虛地說道。


    但是他的眼睛卻是不住地瞄向了那張破床鋪下麵,某段牆角處的一個小土洞,似乎他在那裏麵掩藏了一些寶貝的東西。


    好像是為了掩飾什麽,申不易又說道:


    “炳爺爺,你也知道兩年來西荒人攻城奪地,康城裏什麽東西都貴,賣那些符篆換來的靈晶都不夠花啊。”


    那個老者似乎也沒有再去在意那幾張符篆,而是又說道:


    “小子,老夫講實話,你雖不能修行,但是那描畫符篆的天賦,老夫卻為平生僅見,你也又何苦非要去走那練體之法,符篆之法雖是冷辟,但精研之下,必有所成。”


    “炳爺爺,那不是我想要的樣子。”


    “你想要什麽,學的文武藝,貨於帝王家嗎?”


    “糊塗啊,且不說你不能修行,即使你有大氣運,通了經絡,修得了那些書院裏所謂的神通,那也不過是小道爾。”


    “炳爺爺,不是想的那個樣子,再說我也想去試試。”


    申不易有些決絕的說道。


    “少年郎,一入書院,深似海,’處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要知道你隻是一寒門子弟,想要以考取修士之名博得前程,這條路不好走啊。”


    “還不如,和老夫一起浪跡天涯,享山水之樂,在那滾滾紅塵裏快活。”


    “呀,炳爺爺,還浪跡天涯呐。我看書上說大鑫朝地大物博,普通人就是耗盡一生也無法窮盡十之一二,你倒是怎麽帶我浪跡天涯呢?”


    “哼,少年人,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是要一步一步的走。”


    “算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朝廷開道科取士,隻要通過考核了,我相信就會別有一番光景的。”


    那個老者也不在言語。獨自縮在角落裏,一言不發,似在思索著什麽。


    “希望明天有個好結果。”


    申不易在心底希望著,然後又搖了下頭,然後就徑直走到了那個老者身旁邊的一塊空地上。


    隻見申不易躬著身子,雙手用力的從鋪滿亂草的地上抓起一件坎肩,坎肩是用粗布縫製而成,在坎肩上還密密縫製了許多條豎狀的腔道,如細細的竹管一般,裏麵填滿了河沙,大概有四五十斤重。


    申不易把那件坎肩套在了自己身上後,就開始不停的下蹲,當他下蹲到極限以後,在猛然跳起。


    這是申不易從一本叫做《武學練體》的書上獲悉的練體的方法。那書上講如果是一個人身體虛弱,想要有鋼筋鐵骨一般的體質,首先需服用龍血苓,鳳尾草,藍碧桂等靈草熬煮的靈草汁,然後趁著靈草汁還沒有被身體吸收,需要用百煉成鋼的練體法,來熬練自己的軀體好讓靈草汁的藥效完全發揮,以達到強健體魄的作用。


    其實那些龍血苓,鳳尾草,還有藍碧桂,在康城城裏的靈寶行裏也有的出售,隻是價格高昂了些。


    申不易本來就很窮,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他也不為過,這些年要不是他收留了那個老者,並跟隨那個老者一起塗畫販賣了一些驅鬼符,鎮宅符、火延符……之類的符篆,掙了些散碎靈晶,維持生計。


    要不然他小小年紀真還無以為生,所以也沒有多餘的靈晶,去采辦那些藥草,隻能偷偷的跑去那索巫山山麓采集藥靈草,像那種天蘿花,申不易也知道是練體最好的靈草,但是要采集天蘿花必須進入索巫山深處一些,但是那山中猛獸多如狗,所以申不易也隻能在那不太危險的山麓采集一些普通的練體靈草,聊勝於無。畢竟不想要自己的小命死的太過可惜。


    申不易不停的跳躍著,感受著那種精疲力竭的酸爽感,腹中的湯藥生成一股股熱力,滋潤著他的每一寸筋肉。


    申不易跳完一千下以後,已是滿臉通紅,大汗淋漓,感覺汗液把身上那件填滿河沙的坎肩都已浸濕。


    但是他沒有停留,又咬了咬牙走到屋子的西北角,在那裏矗立著一個約莫七八尺高的木樁,一端深深的嵌入土裏,像是生了根一般,而在那個木樁子上有很多凸起的地方,甚是尖銳。


    申不易把那件已然有些濕透的坎肩扔到了地上,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撞擊著那個粗木樁,全身各個穴位,碰撞著那些尖銳的凸起,血肉模糊。


    嘩啦,訓練完了之後,申不易從屋裏提了一大木桶冰水,到入了一個紅土缸裏,然後就把自己浸泡在了那冰冷刺骨的水裏。


    不破不立,申不易天生體質不能修煉,這次的道科取士他就想去看看,看看自己這些年的努力,這些年的堅持,有沒有讓自己這一身軀殼,達到朝廷開科取士的最低門檻。至於會不會被錄取,他倒是沒有看的太重,天生萬物,難道自己就是一廢柴嗎?


    “在我六歲的時候就有人替我診斷過,先天經絡斷塞達到十七處之多,今生都無法修行。這是我的命,但是,我就想試試。”


    “母親大人,你在地下,可知孩兒的心裏很苦麽。”


    申不易坐到床邊,穿好了鞋子,走到了窗前,把窗欞推開了些許,讓一絲寒風貫進了屋子,他感受著那刺骨的冷。


    申不易轉過頭來對著那個老者說道:


    “炳爺爺,明天我一早就要去道通廣場參加資質測評了,所以明天我就不能給你買燒餅了。”


    “去吧,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去看看也好。”


    “難道就是去看看嗎?看來炳爺爺也是不看好我啊!”


    申不易的心裏也是一陣惘然。


    那個老者見申不易沒有言語,沉默了一下又說道:


    “不易啊,要是明天測評結果不理想,你又如何自處呢?”


    申不易沉默的吹著寒風,沒有迴答老者的問話,他的發髻在寒風裏淩亂了幾分,清瘦的麵頰也是有點紅通通,申不易卻依然靠在窗前,看著破落院子裏寒風不止。


    …………………


    翌日,清晨的陽光從索巫山的山巔慢慢擴散下來,驅走了冬日的寒意,溫暖了大地,也溫暖了整座康城。


    申不易從破落的小院走了出來,走出了柴門,走出了小巷,腳步緩慢而有些沉重,顯然是一夜不寐,一雙不大的眼睛,布滿血絲;臉色也是煞白如同索巫山山巔的白雪一般。


    昨夜輾轉難眠,腦海不斷閃現著母親的樣子以及母親死前的那句話:


    “你的父親是一個大人物。”


    以前申不易還以為母親說這句話,是因為母親在臨死的時候迴光返照,意識糊塗之下胡亂說的。


    直到前些天,有人給他送來了一個何必達的身份文諜,讓他以何必達的身份參加大考。


    雖然看見何必達那三個字,就讓申不易感覺十分的厭惡,內心又想起諸多不堪的過往,但是一番猶豫掙紮過後,申不易還是決定去參加資質的測評,雖然根據鑫王朝的律法規定,申不易現在的身份是終身都不能進入朝廷的各級教樞機構學習的。


    “是誰幫我搞了這個何必達的身份文諜呢?”


    “母親不是討厭那姓何的,所以當年辦理身份文諜的時候,給我登記的是申不易的名字嗎?”


    “難道我的父親真的是一個大人物。”


    申不易在心底不斷的疑惑著。


    陽光下,申不易的影子細長而單薄,溫暖的陽光隻是讓他僵硬的身體舒展了些許,而心底卻是疑問滿滿。


    “既然我父親是大人物,為什麽我卻那麽卑賤?”


    “既然母親說父親是大人物,那母親為什麽會悲慘的被那個男人打死?”


    “既然他是大人物,為什麽我都十四歲了,也沒有見過他一麵,他就不想我嗎?”


    “不易哥哥,這麽早你是又要去買燒餅?”一道悅耳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申不易抬起頭來,隻見一個穿著一襲綠色衣服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站在路旁,粉嫩的臉蛋如同美玉一般光潔,一雙湛藍色的眼眸閃爍著星空裏的星辰才有的熠熠星彩。


    “是,阿朵妹妹啊,我去參加…。”申不易忽然止住了話語。


    因為他突然想到,如果他告訴阿朵,他是要前去參加測評考核,那麽可能阿朵不會嘲笑他,但是阿朵身邊的嬤嬤們估計會笑掉大牙,說他得了失心瘋,別的人去參加測評還可以理解,像他隻是一個從小被人恥笑的私生子,一個野種,是賤籍的子弟,按照朝廷律法,即使申不易是天縱之才,也是無法入學的,既然無法入學,他去又有何用呢?


    所以申不易趕忙口道:“是,我去買燒餅。”


    “呀那,可惜了,不易哥哥,”


    “我剛才已經去買過燒餅了,本來還想多買幾張,順帶給不易哥也送幾張過去做早點。不過可惜的是老板告訴我,因為現在物資緊缺,已經沒有辦法在做燒餅營生了,今天就要關張大吉了。”


    阿朵眨巴了幾下藍寶石般得眼睛,笑著對申不易說道。


    阿朵有著一雙不同於鑫朝人的眼睛,鑫朝人都是黑色的眼眸,而她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和很多寓居在康城經商的西荒人一樣,都是藍色,但唯一不同的是阿朵的眼睛更藍,更透,還有熠熠星彩。


    申不易曾聽購買阿朵那家大戶人家的管事說:


    “當初他的主人本來是打算把阿朵買來當歌舞姬豢養的,直到後來慢慢發現阿朵的眼睛裏有熠熠星彩,就又找人向當初販賣阿朵的奴隸販子調查阿朵的來曆。”


    “因為在西荒地區,隻有部族裏的王族眼睛裏才會有熠熠星彩,探究之下方才知道阿朵原來是西荒某部族的公主。”


    “當阿朵還在繈褓中時,該部族就被幾個西荒之地的幾個其他部族聯合起來給滅掉了,男丁全部殺光,女人全部充做奴隸,阿朵就是那個時候被奴隸販子帶來康城販賣的。”


    康城本就是邊塞重鎮,也是鑫朝和塞外諸部族進行邊境貿易的重要的榷場,曆來商賈雲集,欣欣向榮。


    塞外一百零八個部族,占據著廣袤的蠻荒之地,未通教化。


    在這眾多部族中又以西荒族勢力最為強大,最為剽悍,是塞外蠻荒之地真正的霸主,所以自古以來,中土的統治者就以西荒族的族名來指代康城五塞以西的廣袤之地。


    西荒族是超然的存在,其他弱小的部族都要仰其鼻吸,依附在其的羽翼下殘延苟喘,並經常被其抽調,隨其征伐。


    若有不從,動輒以滅族相威脅,而且西荒族還經常挑逗其他弱小的部族間的矛盾,讓其相互攻伐,以達到削弱對方,壯大自己的目的。


    到現在,整個西荒地區,在西荒族刻意經營下,從曆史上鼎盛之時的一百零八個部族,減少到了如今隻有三十六個部族。


    但是,西荒族剪滅其他弱小部族的步驟從未停止,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在西荒之地就隻有一個部族,那就是西荒族,到那時整個西荒就是名副其實的西荒族的領地了。


    而每當西荒有戰事發生,總會有很多奴隸販子出沒在蠻荒之地。


    ……………………


    後來,申不易又探聽到,由於阿朵高貴的身份來曆,原來購買她來當歌舞伎的那個大戶人家的家主,已經不準下人們在提起歌舞姬這件事。


    現在他已經把阿朵收做義女,視若掌上明珠。


    當年阿朵被當做歌舞姬豢養時,地位低下,一日三餐常常饑不果腹。


    一天,申不易如同往常一樣買好燒餅準備拿迴家去和那個老者一起吃的時候。一迴頭就看見了阿朵可憐巴巴的站在街口,一對藍藍的眼眸直直的盯著申不易手裏的燒餅,不停的吞咽著口水,眼眶裏滿是渴望。


    ……………


    從那以後,申不易每天都要多買幾張燒餅餅,一份給他自己和那個老者,一份給阿朵,直到前些年阿朵在那大戶人家的地位變得高貴起來,再也不會挨餓。


    但是申不易還是堅持買燒餅給阿朵,阿朵也隻愛吃申不易買的燒餅。


    “啊,關張了嗎?那可惜了,以後我們就沒得燒餅吃了。”


    申不易不無遺憾的擠出些笑容說道。


    “不易哥哥,其實今天一早我來買燒餅,就是想給你也買些燒餅送過去的,這些年都是你買給我吃,我的心裏都記著你的好,其實今天我也是順道想見你,和你道別的。”


    阿朵的聲音突然有些低沉。


    “啊,道別,你要去哪裏?”


    申不易有些焦急的問道。


    “昨夜,義父告訴我,君侯府已經和西荒人達成默契,西荒人允許我們這些寓居在康城的塞外諸部的人返迴塞外故地,而君侯府也已下達了軍令,兩日之內所有的滯留在康城的異族人必須離開,否則格殺勿論。”


    “啊,這麽急迫嗎?”申不易問道。


    “不易哥哥,我聽義父說這次西荒人圍困康城事態很嚴峻,本來我想讓義父私帶你一起走,可是義父說我們出了西荒五塞,還要經受西荒人的嚴查,帶你上路反而可能會害了你,你留在康城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謝謝你的好意,現在兵荒馬亂的,你們路上也要小心些。”申不易看著阿朵,有些難過的說道。


    申不易微微遲滯了下,又繼續說道


    “阿朵妹妹保重,希望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麵。”


    “一定會的,不易哥哥,你是好人,好人一百歲,你有機會一定要去去塞外找我。”


    說完,阿朵從懷裏掏出一個也不知是什麽材質,手掌般大小,帶有飛鷹圖案的物件送到了申不易手上。


    申不易,接過物件,握在手裏,又聽阿朵說道:


    “這是我的部落的圖騰,前些年部族裏幸存下來的老人,輾轉來到康城找到了我,把它給了我,現在我就把它送給不易哥哥。祈求長生天可以保佑不易哥哥平安吉祥。”


    “這怎麽可以,這可是你們部族的信物,給我萬萬不可。”


    說著,申不易就要把那物件交還給阿朵,隻是有聽阿朵說道:


    “我此次重迴故土,命運未卜,這個信物,我帶在身上,也許就是一個禍端,交給不易哥哥,還請不易哥哥替我好好保存,如果他日我們能夠重逢,你再交還於我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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