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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楓歎息道:“應該不太好,今天一大早,聽說林淼被人做了,他著急趕過去了。”


    顧玄手指輕輕敲擊桌麵,“那個女人把我眾位老兄弟迷得神魂顛倒,死不足惜,當年你媽媽也是因為她才跳樓自盡的,你應該很高興才對。”


    葉楓苦笑道:“我高興有什麽用,我爸不高興啊。”


    顧玄點頭歎息道:“也是,當兒子不能跟爸爸抬杠,這一點你比侯春郭寶亮他們都懂。”


    葉楓微笑道:“顧叔叔過譽了。”


    顧玄端起茶杯,慢悠悠飲了一口,心中多有不忍。


    “小楓啊,顧叔叔帶你不薄吧。”


    “當然,顧叔叔待我如子侄,我打小也跟您親近,我還記得小時候我爸爸跟那個女人鬼混的時候,還是您在安慰我,大哥二哥三哥他們也待我入親弟弟一般,我很喜歡你們這裏一家和睦的感覺。”


    說到這裏,葉楓有些緬懷道:“不瞞您說,有段時間,我都快拿顧家當我自己家了,要不是您勸我迴家,我估計我現在都不認我爸了。”


    “那你還恨你爸嗎?”顧玄問道。


    葉楓搖了搖頭,聲音感慨道:“一開始自然是恨的,尤其是我剛記事那段時間,別人都告訴我,是葉哲和林淼害了我媽,那段時間我恨不得拿刀殺了他們,後來長大了,才漸漸知道,他是我爸啊,我怎麽能有那樣的想法呢,那些仇恨就壓在了心中。再大一些,大概是上初中的時候吧,那會兒我就很喜歡明月了,也是那時候我才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和我爸都是男人,不是聖人,林淼那樣的女人,他喜歡,明月這樣的女孩,我喜歡。歸根結底,也就是喜歡二字而已。”


    “喜歡沒錯,錯的是世事變遷,世事無常。”


    他說起話來,就像是一個陽光少年,眼神清澈得看不出任何城府。


    這恰恰是顧玄最為欣賞他的地方。


    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他的處變不驚,他的談笑自若,都很有顧玄年輕時的風範。


    可是,顧玄也知道,葉楓從小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再澄澈的眼神,也瞞不住他的城府。


    如果葉楓生活在一個尋常家庭,一定是個陽光的大男孩。


    猶豫了一會兒,顧玄終於打破那些舍與不舍的情緒,直言問道:“小楓,你恨我嗎?”


    葉楓愣了愣,“我一直拿你當父親一樣看待,怎麽會恨您呢!”


    顧玄像是在自言自語:“其實你恨我也是應該的,畢竟我一開始是準備把小四許配給你的,也算圓了我和葉哲的情分,但是我也沒想到,小四會先喜歡上趙千裏,小趙呢,我瞧著也不錯,棒打鴛鴦的事,我這樣的人做不出來。”葉楓道:“我知道,您信命,所以我從來不怪您。”


    顧玄自嘲笑道:“不管我信不信,現在我就是想棒打鴛鴦也沒用了,小四的婚事,已經由不得我做主了。”


    葉楓不解道:“為什麽?”


    顧玄搖了搖頭,沒有提南宮家的事。


    葉楓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眼下也不是追問那些小事的時候。


    他又瞄了一眼時鍾,二十七分鍾了。


    距離他和侯春約定的時間,還剩下三分鍾。


    三分鍾之後,這裏將不再平靜。顧玄忽然沉聲道:“小楓,你知道嗎,其實我最不希望來我顧家的人就是你。”


    “我知道。”葉楓點了點頭,時間差不多了,他也沒有必要繼續裝模作樣,終於開門見山道:“顧叔叔,你也不必試探惋惜了,想必以你們顧家的勢力,早就知道灌江手曹洪就是我師父了吧。”


    聽到葉楓親口吐出這句話。


    蘇果果頓時憤然起身。


    顧玄抬手按下,說道:“蘇果果,這是顧家,不是你造次的地方。”


    蘇果果眼神殺機肆掠。


    趙千裏給她丟了個眼神,她才漸漸平息心中怒氣,又坐了下來,隻是一雙捏緊的小拳拳已經在顫抖邊緣。


    顧玄正視著葉楓,說道:“不錯,從你去北鬥學藝的時候我就知道,灌江手曹洪是你師父,我很開心,葉哲給你找個大宗師當師父,我當時還跟老許說,你學成歸來,以後一定前途無量,但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因為我的一個決定,而跟我反目成仇,你的相視一年的師父和師兄們反而成為了你最大的助手。”


    和顧玄一樣早已心知肚明的許伯眼神黯淡。


    葉楓此舉,無疑是將顧家和葉家多年的情分打斷了。


    葉楓失聲笑道:“顧叔叔,我真的沒恨過你,我想殺你,純粹是因為立場不同而已。明月城這片江山是您和我爸他們一起打下的,顧家的輝煌,葉家的輝煌,郭家、侯家、乃至整個明月城的輝煌,都不是單一的。不能因為你是明月城的城主,就可以隨意把這座江山交給一個外人。”


    葉楓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趙千裏,慷慨激昂道:“我不服,哪怕你不將明月城交給我,交給侯春交給郭寶亮,甚至交給蘇果果都沒關係,說到底,我們是自家人,但是趙千裏,他就是一個外人,他憑什麽成為顧家女婿,憑什麽坐擁你們辛辛苦苦造就的輝煌?”


    趙千裏實在聽不下去了,出聲道:“葉楓,你想多了,我從來沒有覬覦過顧家的一分一毫。”


    葉楓冷笑道:“你覬不覬覦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顧家的態度,顧叔叔是城主,你是如果成了顧家女婿,有些事情不用你想,顧叔叔也會幫你謀劃。”


    趙千裏搖頭道:“你太偏執了。”


    葉楓語氣強硬道:“不,我隻是說了一個事實而已。”


    趙千裏撇了撇嘴,跟一個偏執狂講道理同樣是對牛彈琴。


    顧玄微微歎息道:“小楓,你說的那些是沒錯,但如果我真的把明月城交給侯春,交給郭寶亮,你就真的能心甘情願?”


    葉楓毫不猶豫道:“不能。但他們是我兄弟,是自己人,我至少不會殺他們。自古以來,坐尊位者,有能者居之,我葉楓比他們都優秀,那個位置,我不坐,他們誰做了我都不會安心。”


    顧玄道:“你還年輕。”


    葉楓笑道:“但我爸不年輕,他念舊情不和你爭,我幫他爭,等他老得走不動了,我才會真的接手。”


    顧玄輕聲道:“所以是你們葉家要和顧家爭?”


    葉楓搖頭道:“不,我爸不知情。”


    顧玄沉聲問道:“知子莫若父,他真的不知嗎?”


    滴滴答答。


    半個小時的時間到了。


    “這個問題不重要了。”葉楓驟然站起身,冷聲道:“顧叔叔,是你逼我走到這一步的,既然你們做局請我來,那我便隻能武力破局了。不過,顧叔叔你放心,不管顧家死多少人,明月都不會死,大哥二哥三哥他們也不會死,我會告訴他們另外一個故事。至於您和許伯,我會給你們找一塊好的墓地,年年清明,我都會去看望你們。”


    葉楓微微作揖道:“小侄葉楓,言盡於此。”


    許伯怒道:“葉楓,你不過一個小小的七境武者,出此狂言,不覺無知嗎?”


    這道話音一落,會客廳外頓時湧現出近百名保安,其中有幾個隊長更是武者身份,他們將這間屋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葉楓冷眼掃過眾人,嘴角弧笑,大聲道:“師兄。”


    唿……


    大風如鼓。


    顧家院子內花草樹木搖搖晃晃,落葉紛飛。


    十二位北鬥武者飛簷走壁掠入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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