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手中茶盞落地,在厚厚的地毯上麵,並未發出聲響。


    嬤嬤卻嚇的頭都不敢抬。


    “王妃,老奴所言,句句屬實!”


    思忖片刻,王妃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你先下去!”


    府衙後院,徐朗現在是一個頭三個大。


    自從金寶珠下獄,前後來了三撥人。


    一個讓好生照顧金寶珠,想法子給她脫罪。


    一個讓好生折磨金寶珠,然後讓其痛苦不堪的死去。


    一個更簡單,讓直接處死。


    不管怎麽說,金寶珠對他兒子都有救命之恩,他私心想著,金寶珠怎麽算不過就是撿了件東西,哪裏輪得到住牢房。


    可是……


    府衙地牢。


    金寶珠窩在一堆稻草上麵,“你來幹什麽東西?”


    徐念雙手把住牢門,“你沒事吧?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兒的!”


    金寶珠笑了,“你什麽時候一本正經起來了,這縣衙又不是你家開……”


    好吧,還真是這臭小子家的。


    “你走吧!這事情可大可小,你不用管我。”


    “不過,要是我家裏人來了,麻煩你告訴他們,我很好!”


    徐念一拳砸在木門上,眼神堅定,轉身離開。


    金家人得到消息時,已經很晚了。


    老爺子帶著金老大,金老二和金大喜,急急忙忙就往縣衙趕。


    徐朗看在兒子和金寶珠的麵子上,還是披起衣服,放了他們進來。


    “老爺子,不是本官不通融,隻是寶珠丫頭這個案子……唉!說起來複雜,不過你們放心,隻要她在府衙一日,本官都不會虧待她。”


    老爺子痛心疾首,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的掌中寶,從來就沒有一個人睡過,更何況還是在大牢裏。


    老爺子心痛,金老大三兄弟又何嚐不是,都講講紅了眼眶。


    隻金老大衝動些,“老子去蕭府討個公道去,我女兒不過就是撿了個他們家東西,咋就能被抓起來呢?簡直太過分了!”


    徐念適時出聲,“寶妹妹說了,如果你們來了,就讓我告訴你們,她很好!”


    四個大男人齊禁聲!


    蕭烈再次看了暗一的匯報,一雙拳攥的咯吱咯吱響。


    提袖磨墨:王妃娘娘,倘若您還想讓我喚您一聲母親,就請不要傷及無辜!


    王妃一夜難眠,輾轉反側之際,床頭突然插進一記短刀。


    待看我這封簡短的書信,她氣的直接摔了一麵博古架。


    “真真是我的好兒子,真真是好兒子啊!”


    “來人,去縣衙……”


    蘭霽得到消息,已是第二日。


    他不管不顧的趕去縣衙,徐朗早就收到了王妃的示意,不介意再賣蘭霽一個麵子。


    “本就是誤會一場,既然狀元郎都來了,就好生帶著寶珠丫頭迴去吧!”


    金寶珠就這樣無罪釋放了,她以為是蘭霽救的她,心中感激不盡。


    “霽哥哥,謝謝你!”


    蘭霽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以為是徐朗查清事情原委,所以才放了金寶珠。


    “寶妹妹沒事就好,老實講,我並未做什麽。”


    金寶珠卻以為他是謙虛推諉。


    蘭霽迴到家,就看見家門口停著一輛尊貴豪華的馬車。


    蘭蘭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看見他迴來,才如釋重負。


    “大哥,有……”


    “蘭公子!不對,現在應該稱唿你為狀元爺才對!”


    蘭霽轉頭,就看見蕭柔一身煙色夾襖,端方大氣的格格不入。


    “不知郡主駕到,有失遠迎!”


    蘭霽不屑多說,卻也不吝言語,該有的禮數客套,他都願意做。


    蕭府,蕭?是第一個得知蘭霽高中狀元的人,他覺得很正常,雖然私心討厭那小子,不過人家學問是實打實的,可不是什麽花架子。


    能高中狀元,算是意料之中。


    不過得了這麽一個功名,倒是正中蕭柔心思,如果蘭霽識時務,她不介意讓外祖家拉拔拉拔他。


    以後路子若走得好,配自己便足夠。


    至於蘭霽已成為莫康學生,並進入內閣的事情,蕭?隻字未提。


    蕭柔自然不知。


    蘭家堂屋簡陋矮小,讓蕭柔覺得渾身不自在,可是為了眼前這個男人,她還是一直在假裝淡定。


    “狀元爺可知,在京城那種地方,就算是你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沒有身份背景,亦難以存活。”


    蘭霽始終表情漠然,好像現在說的不是他的事情一樣。


    “下官受教了!”


    “蘭蘭,行李收拾好了吧?去搭把手,咱們把娘扶上馬車。”


    蘭霽冷漠的態度,蕭柔不僅不覺得尷尬,反而更加喜歡欣賞。


    金寶珠知道蘭霽要走,可她剛剛從牢裏出來,身子不太舒服,也怕人覺得晦氣,就沒有前去送行,反正剛剛已經道過別了。


    自那日金恩隨莫康走了一趟葉家,發生誤會後,葉尚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上書皇帝,成功將金恩送上了戶部郎中的位置。


    路家。


    一頂石青色油布小轎,晃晃悠悠的從後角門抬了進去。


    月季穿著黎芳菲找人專門為她裁製的藕桃色新裙,端正身子,頭上的蓋頭隨著轎子左右擺動,一下一下抨擊少女心。


    最終黎芳菲沒有再勸阻,月季也遵從內心,抬腳邁進了路家深宅。


    路家生意做的大,處處都有涉獵,財力不亞於夏家,勢力更是在夏家之上,唯一不足之處,就是從路老爺子祖父輩開始,家中男子代代單傳,無一例外。


    路家大爺路豐澤,三十有四,膝下除了原配夫人生的兩個丫頭外,再無其他。


    翻過三十歲,路老太太就開始四處尋摸良家女子,想著買迴來給兒子屋裏擱著,都被路大爺嚴詞拒絕了。


    這會兒路大太太去了,路大爺再也沒有能拒絕老太太的理由,於是就有了月季這一出。


    對老太太來說,月季不過是個育兒工具,半奴半主的東西,連個正經下人都不如。


    是以在黎芳菲要求必須給月季一個正經姨娘身份時,老太太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不過一個姨娘,跟黎芳菲換個人情也不錯。


    是夜,月牙兒彎的好似姑娘細眉。


    月季坐在床沿上,頭頂一塊跟衣服同色的帕子,心中忐忑。


    屋內除了燭火的劈啪聲,就是月季五髒廟的喧囂聲。


    從起床到現在,她滴水未進,粒米未沾,餓的恨不得厥過去算了。


    偷摸撩開一點帕子,桌上除了一套描邊白瓷茶具,再無其他。


    又挺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起身端起茶壺,也懶得往杯子裏倒,直接對著壺嘴兒喝了起來。


    一壺涼茶下肚,她才後知後覺的冷了起來。


    大概又過了一刻鍾,小腹處一股尿意襲來,正想起身叫人,門就被大力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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