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野地,白雪下深埋代代屍骨,韓江雲走在一座山的山脊上,由於修仙者可以飛行,而下麵的軍營人滿為患,因此修士軍團都到了山頂上。


    不過韓江雲倒是覺得,修士軍團在山頂上,其實還有可能,那就是仙凡兩股人馬可能有矛盾,互相不對付,故而隻能一個在山上,一個在地上,互為一體但卻有各自紮寨。


    天色漸暗,本來他早就應該飛到山上的,畢竟隻有兩百多丈的山,對於他來說也就是飛一會兒就能到山巔的。


    韓江雲看著地上的一大片白雪地,倒春寒讓這裏再度飄起了雪,原本好不容易出頭的黑色土地再次銀裝素裹。


    這雪景,很美但又在一個又一個死人的映襯下顯得冷氣逼人。


    韓公子打了個哆嗦,這次出來,他隻帶上了王詠和韓筠,其餘人都被留在了第九峰的洞府中。


    王詠帶著韓筠已經早早的上到了山巔,就等他上去,去對接屬於自己的隊伍。


    “邊關又降傷人雪,不知何年是歸期...”韓公子念了念信口胡謅的詩文,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裝束。


    幹淨,整齊,身材雖然隻到成年人的胸口,但卻自有一股同齡人沒有的軒昂氣度。


    靈力暗自流動,韓江雲飛身而起,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山巔那一大片修士軍團駐地。


    與山下的邊軍駐地相比,山巔上的修士軍團駐地反倒更像是在這峻嶺之上憑空修築了一片仙界殿宇。


    金碧輝煌,浩然大氣。


    殿宇周圍,竟有虛影陣法幻化出飛鶴天女,哪裏有絲毫的戰爭氣氛?!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莫不是走錯地方了?


    王詠的一身大紅色魚龍袍在以衣著樸素為主的修仙者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殿下,您怎麽才來,劃給您的這支小隊已然等候在隊伍的駐地了。”王詠彎腰作揖,說道:“韓筠姑娘修為不高,這山上的妖風刮在身上又忒冷,故而先去了您的駐地。”


    韓江雲皺皺眉頭,說道:“你怎麽放心一個女人家亂闖軍營,在這裏胡亂等我做什麽?”


    王詠苦笑道:“萬歲爺可沒讓咱看著那韓筠姑娘,下官這麽做,屬實也是職責所在,不可不從啊。”


    韓江雲擺擺手,說道:“行了行了,就你最忠心,趕明兒讓我家老爺子給你升兩級,那你就最開心了!”


    王詠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解釋道:“皇上親自交代下官的事兒,就是不給名利賞賜,那也得盡全力去做啊。”


    “去去去,我懶得和你說,多少人都和我爺爺這麽說,你見他信過幾個了?”韓江雲揶揄道:“以後不用在我麵前那麽多官話,也快一年多了,有些話我聽著煩,你說著也累,聽話哈,別說這些了。”


    王詠無言已對,自己這個小主子實在是奇葩,就剛才那些話,便已經壞了上下之道了,一個不小心迴了話,他王詠的腦袋沒準就會被遍布天下的羽林軍探子與殺手摘了去領賞。


    “以後你也別穿這大紅袍子了,戰場上你穿這個,那不是找死嗎?”韓江雲淡淡的說道:“到我的小隊來吧,那些相柳軍我叫喚不動,真要出點急事兒,你才是我身邊實力最強的人。”


    王詠欣然領命,這本就是他主子給他交代的任務,先前他還擔心韓江雲沒來由的耍小孩子脾性,不肯讓他進入自己的小隊,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


    “除了在瀕死時刻,否則你就隻當自己是塊石頭。”韓江雲笑著說道:“這應該沒問題吧?”


    “全聽殿下的吩咐!”王詠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反正他的使命最終還是保護韓江雲不會早夭。


    王詠這事兒交代了,韓江雲也就大步邁向了自家部隊的駐地。


    其實這也是韓江雲自己多慮了,王詠不論到不到他的小隊中去,那都無法阻止他跟著自己,別的不說,就憑王詠手上拿著的光武帝給的命令,這偌大的邊軍軍營裏有哪個敢對他說不?!


    修仙者軍團的駐地倒真是配得上修仙二字,在韓江雲看來,這地方倒是比九峰城這樣的修仙巨都更有幾分遠古修士時所崇尚的飄逸出塵之韻味。


    一路上隨處可見的飛簷寶頂,祥光彌漫,上有仙鶴祥雲下有瑞獸遊蕩,經過這一年的經營,在這碧雲邊軍的修士軍團駐地竟然隱約有種宗門之氣象。


    “不得了啊,這碧雲邊軍的修士們這是打算在邊疆開門立戶,收那天聖國的賊修當學生了啊!”王詠嘲諷道:“朝廷命令他們駐紮但卻沒有命令他們要在這山嶺之上修座城啊!”


    韓江雲無話可說,因為他越往裏走就越有種奇怪的感覺。


    這山巔軍營怎麽好像是活物呢?


    “啊哈哈哈,王鎮撫使可不要這般說,讓旁人聽見了,還以為我碧雲邊修是那有謀逆之心的反賊之軍呢!”一位修士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


    那修士自稱百羅魄,乃是邊疆本土修士,後因協助本地漢明駐軍抗擊天聖敵軍且自身修為不弱,故而被編入軍中,做了個軍中參將。


    韓江雲打量了一番百羅魄,濃眉大眼,臉龐端正嚴肅,身材魁梧結實,與好看毫無半點關係,但卻能夠讓人感受到他身為一個軍人的英武之氣。


    “我倒是聽聞過這碧雲邊軍是有一個小殺星,光武二十一年被當年的碧雲副總兵雲舒易看上眼,收到帳下做了個最小的什長,那人莫不是你?”王詠意味深長的打量著眼前的百羅魄。


    百羅魄則是爽朗一笑,說道:“本官承蒙雲總兵器重,若不是他,隻怕在下如今還不能為我漢明貢獻己身的一份薄力!”


    “那你這官兒倒是升的夠快的,眼下是光武二十九年,這才八九年的功夫你就從區區一個什長升到了參將,雲總兵的眼力果然不錯啊。”王詠笑著說道:“不過您剛才為何叫我王鎮撫使?下官現在的腰牌還隻是個羽林衛千戶啊。”


    “哈哈哈,眼下朝廷內外都知道,京都的羽林軍鎮撫使沈三兒由於不服調令,貪贓枉法,口無遮攔,故而下了詔獄,日夜都有強橫修士與武學高手看護,隻等今年九月中旬便要在菜市街砍腦袋。”百羅魄繼續緩緩笑道:“沈三兒一走,那空出來的位置也就您王大人才堪大任嘛!”


    王詠心中一驚,為何自己以前的老上司就要秋後問斬,他卻絲毫不知曉一絲消息?!


    這其中必然有大大的蹊蹺,若是想不通,隻怕那鎮撫使的位子給他坐,他都不敢坐長久。


    韓江雲呆站在原地,他原以為是百羅魄認出了他,故而借機上前探問,但眼下看來,這位參將大人似乎並不知曉自己麵前的少年才是主角。


    王詠也沒有多做停留,韓江雲此時還急著去上任呢,要是這位小祖宗生氣了,恐怕他這日子才會真的難過。


    韓江雲淡淡的看著麵前的家夥,問道:“你為什麽特意過來?”


    百羅魄怔了一下,似乎有些驚訝於這個年輕人的大膽。


    “王大人,此人可是你的子侄?”百羅魄俯瞰著韓江雲,稱讚道:“這孩子可真是不得了哇,才這般年紀便能如此有如此修為了,將來恐怕是元嬰大修!”


    韓江雲淡然一笑,沒有理會百羅魄,反倒是穿著一身大紅魚龍袍的王詠登時暴怒,他臉色陰沉的說道:“此乃當今皇上的外孫,你這家夥想死別拖上我,還不趕快跪拜謝罪!”


    百羅魄的瞳孔肉眼可見的猛地一縮,隻聽見趴的一聲,堂堂參將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連磕數次頭後才敢為自己辯解。


    韓江雲無奈的擺擺手,他懶得聽這個蠢貨的瞎侃,轉身便走了。


    王詠無奈卻又憤怒的看著眼前的這位碧雲小殺星,但也隻能跺跺腳趕緊跟上韓江雲。


    “那個參將有問題,沒頭沒腦的靠近咱們,看似是巧合,但卻在迴想起來時總是透露著幾分生硬。”韓江雲在駐地門口說出了自己的疑惑,衝王詠說道:“那百羅魄絕對有問題,你要好好查查他。”


    王詠顯然是這方麵的好手,畢竟能入羽林軍的都不是普通人,但眼下他卻犯了難,思考再三後,王詠有些為難的說道:“下官盡力而為,但此地是邊軍大營,況且那家夥又是碧雲總兵雲舒易的心腹將領,在這裏想查他很困難。”


    韓江雲點點頭,說道:“你自己看著來吧,我隻是覺著那家夥行跡可疑罷了。”


    韓筠此刻正站在駐地門口,似乎與兩名衛兵產生了爭執。


    等靠近了些,那門口的衛兵與韓筠的爭論內容便聽的清楚了些。


    “姑娘,你可不能靠自己的幾句話便混進來啊,你看你連築基修為都沒有,若是說自己前來參軍的,那也不夠格呀!”衛兵嘲諷道:“長得好看可不能用來打仗啊,難不成你用腿一個個把那些個敵修夾死嗎?”


    此言一出,周邊看熱鬧的群眾頓時哄堂大笑,這讓從小便在外摸爬滾打的韓筠也氣憤不已,這兩個衛兵也是修仙之人,怎麽說的話會如此粗鄙?!


    韓江雲和王詠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那兩個衛兵好歹也是築基修士,怎麽說的話如此不上道?


    不過韓江雲沒有讓王詠先出手,而是自己先上去,二話不說放了兩道火蛇,著實讓那兩個衛兵嚇了一跳,因為那火蛇雖然傷不到他們但卻會讓他們在中招之後變得無比狼狽。


    “你們兩個人好歹是築基修士,就是這樣對待一個才煉氣九層的小姑娘的?”韓江雲冷冷的說道:“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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