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的路,你得自己走了,就算有梅老頭罩著你,他也隻是你的領路人,風霜雨雪,荊棘坎坷,還要你自己去抗,走吧。”孫林山把浩林送到學院門口,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浩林鄭重地行了一個禮,這個老人與他無親無故,卻是真心待他。


    “老師,等我學有所成,我會迴來看你的。”


    “那你可要加油了,不然迴來隻能看我的墓碑了。”


    黃岩城,東城門口,出發的日子是孫林山安排的,今天正好有商隊順路,浩林跟隨著浩浩蕩蕩的商隊出發了,城與城之間的路很長,商隊走得慢,通常要五六天才能到,商隊配備了一批護衛,這麽長的路線,難免會遇到劫匪馬賊什麽的。


    雖然徒步很累,但是這對浩林來說,並不算什麽,一路聽著商隊的人講各種見聞奇談,浩林增長了不少見識。


    每座大城市之間,其實是有傳送陣的,一些超大型的城市,更是有直達京都的傳送陣,傳送陣使用一次需要10兩黃金,如果是帶著貨物一起傳送,那價格就更高了,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黃岩城孤懸在英海國西南角,主要是抵禦風沙向內陸的侵襲,在黃岩城西邊,也就是小河村西邊一點,就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這次商隊的目的地,冷煞關,是英海國最南邊的一座關隘。冷煞關裏有大型傳送陣,不過隻供軍隊使用,在戰時,可以迅速集結兵力。戰爭時期,從軍可以快速積累軍功,戰爭結束後,靠著軍功和補貼,也能過上不錯的日子,很多貧苦人家的孩子,都選擇了習武從軍。


    世間的修煉者很少,因為具備修煉天賦的人鳳毛麟角,修煉所需要的資源也是非常驚人的,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起的。修煉者的身份是很高的,就算國家統治者見了也要行禮,不過修煉者也不能隨意對凡人出手,除非生命受到威脅,否則會被其他修煉者群起攻之。


    天快黑了,商隊在路邊不遠處,挑了一塊地勢較高的地方,安營紮寨。


    浩林也拿出孫林山為他準備的帳篷,有樣學樣地搭了起來。


    就這樣,在一望無際的戈壁上,走了四天了,路邊的灌木叢也越來越多,讓疲憊的人群心裏多少有點安慰,應該快到了。


    “大家加把勁兒,今天我們可以不用在野外露宿了,天黑前我們應該能趕到前麵的新羽鎮。”商隊領頭的大喊了一聲,打了個響鞭,商隊開始加速前進。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小鎮啊,住在這兒該多艱辛!”浩林感歎了一句。


    “小兄弟第一次走這條路吧。”浩林旁邊一個黝黑的漢子搭茬道:“生活不易啊,這新羽鎮也不容易啊。”


    黝黑漢子也不管浩林愛不愛聽,滔滔不絕地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很早之前,並沒有新羽鎮,三十年前英海國東南麵的大騎國突然大舉入侵,兩國爆發了一場長達5年的戰爭,最終英海國趕走了侵略者,在兩國邊境附近,建立起了冷煞關。戰爭摧毀了這一帶的村鎮,也造成了很多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老弱病殘聚集在一起,等待著死亡的降臨,慢慢的,人越來越多,就形成了新羽鎮。


    “他們為什麽不到冷煞關去住呢?”浩林疑惑道。


    “冷煞關剛建的時候,為了防止提防間諜滲入搗亂,不允許百姓居住,後來雖然開放了,但是那些老弱病殘,都是在戰火中妻離子散,失去家庭,失去勞動力的,哪有能力在冷煞關買房呢,就隻能在新羽鎮等死了。”黝黑漢子唏噓道:“黃岩城與冷煞關之間商路的興起,讓新羽鎮的居民有了些微薄得收入,也吸引了不少人來,不過現在沒落了,年輕人誰願意呆在這荒涼的地方,都去城裏打工買房了。”


    “待會兒到了新羽鎮,你不要亂跑,鎮上不安全,盡量離商隊近一點,商隊有護衛。”黝黑漢子湊近浩林低聲說道。


    “為什麽?新羽鎮還有危險?”


    “孤零零的處在這戈壁中,離冷煞關還有一天的路程,經常有零星的大騎國士兵過來騷擾,有的時候劫匪也會光顧,他們主要針對在鎮上休息的商隊。”黝黑漢子聲音更低了。


    “英海國的軍隊不管嗎?”


    “唉,這些苟延殘喘的老弱病殘,軍隊怎麽會特意派人來保護他們。”黝黑漢子一陣感慨。


    商隊伴著夕陽,進入了新羽鎮。


    新羽鎮跟小河村差不多大,破敗的房屋參差不齊,沿著牆腳有些稀稀落落的雜草,有幾間屋子正冒著炊煙,幾個老人坐在屋前,享受著今天最後一縷陽光的溫暖。


    殘陽照,茅屋破,炊煙稀,枯草哀人盡淒涼。浩林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景象,善良的他不禁觸目慟心。


    商隊頭領拿出了一些糧食分給了老人們,就當是在小鎮落腳的費用,浩林也掏出一些銀兩,塞給老人,老人搖了搖頭,拒絕了。


    “你給他們,他們也沒地方花,還是糧食更實在。”黝黑漢子解釋道。


    在商隊附近隨便找了一間無人居住的房屋,浩林搭起了帳篷,屋子裏沒什麽東西,到處都是灰塵,破爛的屋頂,也隻能給人心理上一點慰藉。


    深夜,浩林正在靜修打坐,一陣微弱的唿救聲傳來,浩林睜開眼,來到屋外,“救…救命啊,不…不要…”吱吱唔唔的唿救聲從小鎮邊上的一間屋子裏傳來。


    “有人在喊救命。”浩林對不遠處商隊的護衛說道。


    “你睡你的,勸你不要多管閑事。”護衛應了一句,便不再理他。


    浩林皺著眉頭,站在門口糾結著,這時,唿救的聲音消失了,浩林深吸了一口氣,飛快地循聲跑去。


    悄悄地靠在門外,借著朦朧的月色,浩林發現是一個姑娘,有個人正抱著姑娘的的頭捂住嘴,另一個人側對著他,正在扒姑娘的衣服,姑娘的掙紮絲毫不起作用。


    浩林隨手抄起一塊石頭,悄悄摸了過去,兩個人正盯著姑娘,絲毫沒有察覺有人進來。浩林對著扒衣服的人後腦就是一下,那人頓時癱軟了下去,捂嘴的那個顯然沒有料到有人敢來管閑事,愣了一下,浩林一個箭步,帶著憤怒的一記炮拳揮出,直奔麵門,浩林感覺自己的拳比以前更快了,“啊……”,一聲慘叫,那人捂著臉,哼了兩聲,倒了下去。


    地上的姑娘顯然也沒料到會有人來救她,愣愣地看著浩林,浩林指了指姑娘,背了過去,姑娘也意識到了什麽,趕緊低下頭整理衣服。


    “謝謝恩公搭救!”姑娘整理好衣服,行了個禮道。


    “什麽情況?”門外商隊頭領帶著幾個護衛趕了過來。看著地上的兩個人,商隊頭領皺了皺眉:“你幹的?”


    浩林點了點頭。


    一個護衛上前,探了探兩人的鼻息:“死了。”


    商隊頭領眯著眼,冷冷看著浩林:“你很厲害啊,赤手空拳把人打死了?”


    浩林也是一驚,自己當時雖然很憤怒,但是也不至於把人打死啊。


    “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嗎?”商隊頭領憤怒地吼道:“他們是大騎國的士兵,你把人打死了,萬一他們查下來,我們以後還怎麽在這條路上跑!”


    浩林頭一揚,直視著商隊頭領,生氣地說道:“那就看著這位姑娘受侮辱?看著他們肆意妄為?”。


    “你認識她嗎?你多管什麽閑事?”商隊頭領更怒了:“你自己走吧,不要跟著我們了,現在就走!萬一有人追查過來,我們不會給你背黑鍋。”


    浩林看了看四周的護衛,他們都像看仇人一樣盯著他。


    “看什麽看,你惹禍,如果他們發現了,我們不是要上去拚命?”一個護衛對著浩林吐了口唾沫,氣唿唿地說道。


    浩林心裏不禁一陣心酸,這世道是怎麽了,在自己的國家,還要怕別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寧願看著姑娘受辱也不願搭救。


    迴屋裏收拾好行囊,浩林看看跟著他的姑娘:“你一個姑娘家,怎麽一個人出門,很危險的。”


    姑娘以為浩林在責怪她,眼睛一紅:“對不起,連累恩公了。我本來是跟著家人一起的,途中遇到了馬賊,家人讓我藏了起來,把馬賊引開了,我跟家人也走散了,等了很久家人也沒迴來找我,我就自己來新羽鎮等他們了。”說到家人,姑娘眼裏滿是擔憂。


    浩林看著姑娘淚珠在眼眶裏打滾,趕緊說道:“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在責怪你,隻是好奇問問。你要去哪裏?”


    “黃岩城。”


    “那我沒法帶你一起走了,我要去冷煞關。”


    短暫的沉默之後,姑娘率先開口了:“恩公,您先走吧,我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家裏人來找我。”


    浩林想了想,也隻能如此了:“那你自己要躲好了,不要再被壞人發現了。”


    姑娘點了點頭,又行了個禮:“恩公,小女子唐雅蝶,還不知道恩公尊姓大名。”


    “萍水相逢,舉手之勞,談不上恩,在下王浩林。”浩林也迴了個禮。


    “恩公以後若是到黃岩城,可去唐府找我,好讓小蝶一盡地主之誼。”


    浩林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恩公一路保重!”唐雅蝶依依不舍地看著浩林離去,這樣的人,現在已經不多了。


    唐雅蝶的事,給浩林的心靈帶來了不小的衝擊,商隊的人獨善其身也沒什麽錯,不過說的那些話,讓浩林看到了人性的另一麵,是如此的醜陋不堪,外麵的世界,是如此的殘酷無情,浩林更加懷念小河村了,還有爺爺和倩兒。


    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拖著沉重的心思,浩林邁開大步,往前走去。


    月光下的戈壁,讓人格外震撼,背光處黑如深淵,麵光處一派灰銀,低矮的灌木像是破土而出的惡魔,處處透露出一股蝕骨的寒冷,這種冷與溫度無關,讓人內心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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