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爺爺和倩兒離去後,浩林的笑容少了許多。村上的人都知道了王天遠帶著倩兒走了,老人們擔心有了病痛,要跑很遠到鎮上才有郎中,恐怕以後要吃不少苦了,但是他們相信王天遠應該是出去有事了,或許不久就會迴來的,畢竟他不可能丟下浩林這根獨苗的。


    淳樸的山裏人自發擔負起了照顧浩林的責任,小河村不大,就十幾戶人家,鄰裏關係十分融洽,就和親人一樣。鄉親們的關心讓浩林的心裏多少有些溫暖。


    浩林清晨,練習爺爺教他的心意六合拳,下午則是徜徉在書的海洋裏,那些枯燥的書,他也能看得津津有味,浩林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這麽愛看書,愛練拳了,以前他都是很討厭的,他更喜歡玩。


    時光穿梭,一晃已經三年過去了,進入14歲的浩林,呆呆地看著鄉親們圍著篝火載歌載舞,又是一個春節,三年的等待,讓浩林漸漸接受了爺爺和倩兒不再迴來的事實,破滅了心底那一絲小小的希望,沉悶的陰影籠罩在浩林的心頭。


    “浩林,怎麽不一起跳舞啊。”許二毛拿著一隻烤兔腿過來,遞給浩林:“給,吃點東西吧。還在想你爺爺和倩兒呢,雖然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我覺得他們肯定會迴來的,沒事,有我們陪著你呢。”許二毛挨著浩林坐下,摟住浩林的肩膀道。


    接過兔腿狠狠啃了一口,看著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浩林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謝謝你一直這麽陪著我。”浩林心情好了點,開始打趣起二毛,他也不想冷冰冰地對著二毛。


    “二毛,過完春節,我想去鎮上看看,出去轉轉,興許還能碰到爺爺和倩兒呢。”


    “哦,出去看看,找點事做做也好,那我們豈不是要很長時間見不到了嗎!”


    “我會經常迴來看看你們的。”浩林拍了拍二毛的肩膀,勉強擠出一個笑臉。


    “那行,要是沒意思,你還迴來,小河村永遠都是你的家,這裏還有我們。”二毛也不再勸說,他知道浩林打定主意的事是不可能改變的。


    看著篝火舞蹈漸漸接近尾聲,意興闌珊的浩林跟鄉親們打了個招唿,便往家走去。迴到家裏,浩林倒床便睡。


    淩晨,天還是黑的,天上繁星點點,一個矮小的身影出現在小河村村頭,陌丘鎮方向走去。


    這個人正是浩林,他選擇淩晨悄悄離開,他燒掉了爺爺留給他的所有書籍,因為他已經記在腦子裏了,帶著衣服和食物,舉著火把,他踏上了三年前走過的路。


    天已經大亮,浩林就站在了進入陌邱鎮的路口,長期的鍛煉讓他輕鬆地翻過了兩座山,隻是頭上微微冒著熱氣,他的內心卻不像表麵這麽平靜,三年前爺爺第一次帶著他和倩兒趕集,今天是他第二次來到這裏,卻隻有他一人,心底的各種情緒在折騰翻滾著。


    進入小鎮,浩林低著頭沿著街道右邊漫無目的地走著,手裏啃著硬巴巴的幹糧,心裏想著到小鎮上做些什麽,他除了會打獵,力氣大一點,其它什麽都不會。


    “先四處看看吧,鎮上這麽多店鋪,看看誰家要夥計,先安頓下來。”浩林開始四處打量起來。


    看到一家酒館,浩林走了進去,對著櫃台後麵的人說道:“請問這裏需要夥計嗎?”


    櫃台後麵的人正忙著算賬,這個時候正是吃早點的時候,頭也沒抬大聲說道:“去去,不需要,沒看正忙著嗎?”


    浩林在酒館客人好奇的目光中,略帶難為情地走出了酒館,他還沒有感受過被人拒絕的滋味,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眼中不禁有些濕潤。


    在酒館外站了一會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浩林鼓起勇氣繼續尋找起來,“季氏藥房”四個大字映入眼簾,浩林想起自己對草藥還算精通,便快步走了進去。“請問你們這裏需要夥計嗎?”輕聲對著櫃台後麵正在靠著椅子打瞌睡的老頭問道,生怕別人拒絕,他趕緊補充了一句“我能認識各種草藥,我很熟的。”


    老頭睜開眼看了看浩林,“哪裏來的屁孩,老夫掌管藥房三十餘年,都不敢說認識各種草藥,你也敢胡吹?”掌櫃的看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在大放厥詞,便有些氣惱他打擾了自己。


    “你可以考考我,我保證都認識。”浩林急忙說道。


    “去去,我們這裏不需要夥計了。”掌櫃的眼睛眯了起來。


    浩林努了努嘴,還想說些什麽,但是最後還是轉身走了。


    陌丘鎮不大,浩林已經把兩條街轉了個遍,眼看著天快要黑了,街上已經沒什麽人了,有些店鋪也早早地關起了門,人家看他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沒人要他,畢竟一個孩子,能幹什麽呢。


    想起一天的遭遇,眼淚不爭氣地從眼中掉落,浩林怕別別人笑話,便在街角蹲了下來,低著頭。


    “姨,你看,那兒有個小孩在哭。”一個女聲傳來,浩林連忙用衣袖擦幹眼淚,忍住淚水站了起來,眼睛還紅通通的。


    “小朋友,遇到什麽麻煩了嗎,跟周姨說說。”一個和藹的中年婦人,牽著一個和浩林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向浩林走了過來。


    “對啊對啊,你說說看,我們說不定能幫你呢。”小女孩也連忙點頭說道。


    看著和藹的周姨,浩林便把自己想要找份活幹的想法和一天的遭遇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個事啊,看你身板也挺結實的,山裏麵來的吧,鎮上的孩子可沒你這麽結實的身板。”周姨人打量著浩林。


    “嗯,我是小河山裏小河村出來的。”浩林指了指小河村的方向。


    “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王浩林。”


    “這樣吧,跟我走,我家開了個武館,正缺夥計,你可以先去我們家落腳。”說完周姨便帶著浩林在鎮上左拐右拐,最後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子裏停了下來,浩林看了看並不是很大的門,門上麵掛著一個牌匾,借著微弱的光還能看清“周氏武館”四個字。在這處不起眼的小巷子裏,還有一個不起眼的武館。


    進了武館,走過一片並不是很寬敞的平坦空地,空地兩邊擺放著很多架子,架子上有很多兵器,來到武館的大廳,大廳沒人,隻有一盞微亮的燈,繞過大廳,周姨帶浩林來到一間小屋子前:“你以後就住在這裏吧,家裏不大,就剩這麽一小間了,一會兒我給你拿點被子來。”說完轉身離開了。


    浩林推開門,門上掉下來很多灰,看來很長時間沒人住過了,屋子裏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浩林摸索著來到床邊,坐在床上低頭不語。


    過了一會兒,周姨抱著一床被子,點著一個燈過來了,把燈掛在牆上,遞給浩林一塊抹布:“你把床上擦一擦,我給你把床鋪好。”


    “以後你就在武館打打下手,我們也沒法給你太高的工資,至少在這裏不愁吃不愁穿,以後你再長大一點,就可以去外麵打工了。”周姨一邊鋪著床鋪,一邊熱情地說道。


    借著微弱的燈火,浩林打量著小屋,並不是很大,一張床,還有一個小衣櫃,一個小桌子,隻夠放下這麽些東西。坐在床上,聞著空氣中灰塵的味道,啃著幹糧,浩林的心總算稍微安定下來,即使是一個破舊的小屋,也能給無依無靠的他帶來一絲溫暖和安全感。


    天微亮,浩林習慣性地醒來,睜開眼,才想起自己已經是在周氏武館了。推開房間門,打量了一下,小院不大,對麵有兩間房,一間能看出是廚房,還有一間想必是周姨的房間了。


    浩林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便去前院的習武場鍛煉身體,晨練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


    “看不出你還會拳法啊,打得還有模有樣的。”浩林沒發現,周姨已經站在大廳門口有一會兒了。


    “周姨。”浩林看向大廳門口的趙姐:“這是我爺爺教給我鍛煉身體的。”


    “嗯,走吧,去後院吃早飯吧。”說完,周姨便向後院走去。


    在武館的日子過得很快,每天上課時間跟著一起學武,下課了幫周姨做一些家務瑣事,浩林過得很充實,也很滿足,還認識了不少好朋友。


    一晃到了年底,武館的學生考核完都迴家過節去了,驟然閑下來的浩林好像突然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他想迴小河村看看,但是想到迴去家裏隻有他一人,不禁打消了這個念頭,隻能整天在習武場鍛煉。


    “浩林,你在不在?”段峰材的聲音從習武場傳來,這是浩林最好的一個朋友,平時兩人最玩得來。


    “浩林,峰材應該是來找你玩的,你跟他去鎮上玩玩吧,這幾天也沒什麽事做。”正在廚房忙碌的周姨說道。


    “那我去了啊,下午迴來。”浩林飛快地奔向習武場。


    “等等,等等我啊。”趙玲瑤突然從房間裏衝了出來,這是周姨的侄女,也是浩林的好朋友。


    “玲瑤,你不許出去,在家呆著!”周姨站在廚房門口嚴厲地說道。


    “我想出去玩玩呀,天天呆在家裏,都快悶出病來了。”趙玲瑤眼淚汪汪地看著周姨說道。


    “別裝了,我不吃你這一套。”周姨瞥了趙玲瑤一眼:“你就是不許出去。”


    趙玲瑤頓時頑皮地笑了起來,跑過去搖著周姨的胳膊倒:“姨,你就讓我出去玩玩嘛,今天過節,大家都在外麵玩,你忍心把我一個人關家裏嗎?我就出去玩一個時辰,不,半個時辰就迴來,我保證!”


    周姨歎了口氣道:“唉,你去吧,不過隻許玩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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