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好這一杯酒卻沒喝,他擺手說道,“酒前輩,不能再喝了!我,真喝不下了!”


    醉千秋詫異道,“這才喝了三杯酒,小友便醉了?”


    秦好說道,“老哥,你這酒確實香,但勁兒太大,再喝的話,我隻能讓藍薇背著我去鳴鳳山了!”


    “藍薇姐,你能背我嗎?”


    藍薇哼了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沒有酒量就別喝,喝多了出醜!招人厭憎!”


    之前秦好和姬青灝一起喝酒時,喝的是凡人的酒,那些果子和糧食釀的酒水,終究比不過秦好曾經喝過的蒸餾烈酒,所以他在姬青灝麵前還能裝裝大尾巴狼,但真喝了醉千秋酒天靈所釀的酒,便感覺支撐不住了。


    反倒是藍薇似乎一點兒事情都沒有,除了臉蛋微紅,並無醉意。


    這可能與靈力的強弱有關,秦好雖然學了姬青灝三式,但靈力卻不如藍薇。


    醉千秋卻喝得熏熏然,似乎已經進入遺世獨立,飄飄欲仙的境界,斜倚在草地上,直接用葫蘆對嘴喝,嘴裏卻是念叨,“青史不及一杯酒,是非善惡付東流,逍遙莫問人間事,壺中一夢醉千秋!”


    秦好讚道,“好一個逍遙莫問人間事,壺中一夢醉千秋,小可有個兄弟,隻為人間無靈煞,換得青絲盡白頭,若是他能如酒前輩這般逍遙灑脫,寄情與美酒佳肴,不知要輕鬆多少!”


    聽秦好的感慨,醉千秋眼中醉意卻瞬間消去,眯眼看著秦好笑問道,“小友所說的這個兄弟,莫非是叛出姬家的那位舉世皆敵姬青灝?”


    藍薇手中酒杯沒拿穩,一下子掉在食案上,看著秦好目光陰沉,微微搖了搖頭。


    秦好一笑,吃了口魚腸,“正是!前輩是如何猜到的?”


    “你一說‘隻為人間無靈煞’-----我便知是他!”


    “酒前輩莫非也與他是仇家對頭?要殺之而後快?”


    醉千秋搖了搖頭,看著秦好的目光卻有些變化,“姬青灝乃是天下禦靈師公敵,飲者卻是禦靈殿蓋世五蟈之一,你在我麵前如此堂而皇之地承認你與他有關,就不怕飲者對你出手?”


    秦好笑道,“姬青灝是我兄弟,這有什麽不能承認的?何況小可吃了你的魚,喝了你的酒,再編謊話騙你,那也實在說不過去!”


    醉千秋聞言,臉上嚴肅之色瞬間斂去,朗聲大笑,“你果真是個可交之人!說實話,我雖然是禦靈殿之人,但對青少爺並無敵意,相反,飲者十分佩服青少爺為天下百姓登高一唿,勢必傾覆禦靈師天下的誌向與決心!”


    他歎道,“舉世皆敵,雖千萬人吾往矣,此等豪情,便非是我這等隻顧著自家逍遙,而借杯中物忘卻世間疾苦食客酒徒強太多!”


    氣氛緩和下來,藍薇看了秦好兩眼,怎麽也想不通他為什麽這麽容易就承認自家和青少爺有關係。


    但她看著秦好的目光,卻比以前柔和了許多。


    三人喝得眼花耳熱,眼瞅著天色暗了下來,最後一抹餘暉也落入山下,蛟隱澤上升起一層霧氣,天色微涼。


    這時忽然間風雲突變,一陣冷風吹起,已經由火紅變為青靛之色的雲層後亮起一團明亮的光芒,將灰色的雲層照亮!


    一輛紅色的鸞車破開雲層從天而降,鸞車紅漆鮮豔,車窗垂著白色的簾子,雙輪燃燒著火焰,禦風而行,並無靈獸牽引,快如流行馳過天際,眨眼間便落在了酒聖人醉千秋和秦好藍薇三人麵前。


    鸞車帶起的勁風吹飛了秦好手中沒攥緊的筷子,一片草葉貼在了他的嘴上。


    勁風吹翻了醉千秋桌上的酒杯,裏麵的酒灑在他的衣擺上!


    醉千秋醉醺醺地衝那輛鸞車嘟囔道,“你來就來,弄這麽大動靜,是誠心和我作對呀!”


    隻聽從鸞車之中傳來一個清冷的女人聲音,凜若霜雪。


    “醉千秋,殿主讓你出來調查奪馬驛天煞之事,要事你不去辦,卻跑到這裏來和兩個不相幹的人喝酒!真是死性不改,本性難移!”


    醉千秋坐起身,嘿嘿笑道,“你這話是說對了,飲者就是本性難移,死性不改,我什麽都可以不要,我必須得喝酒!一天少喝五鬥,我渾身難受!”


    秦好見狀對藍薇低聲說道,“這車子裏的女人看來和酒前輩是相識!”


    “別管閑事!”藍薇低頭默默吃著魚。


    秦好卻說道,“這位朋友,不管你有何急事,也不差在這一會兒,小可與酒前輩正喝至興處,你何不坐下與我們一起喝一杯!”


    醉千秋衝秦好擠了擠眼睛,“車子裏這位,是我們禦靈殿脾氣最大的大小姐,從無人敢惹,你恐怕要挨揍了!”


    鸞車裏卻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你喜歡喝酒----是吧!”


    話音剛落,就見鸞車門簾被一道勁風吹開,一束銀白色的絲線從車中探了出來,快如鞭稍兒,密若發絲,啪的一聲將食案和上麵的杯盞,盤子抽的粉碎!銀白絲線一閃而過快如幻影,還沒等秦好看清那到底是蠶絲還是頭發時,它卻已經收了迴去!


    車門簾落下,好似一切都不曾發生。


    秦好瞪了瞪眼睛,旁邊酒聖人醉千秋看著地上的食物碎屑和瓷片,惱火怒道,“白小初,你朝他發火,為什麽砸了我的桌?”


    車中叫白小初女子微微一笑,“那小子雖然生的可憎了些,但我知道始作俑者一定是你這酒鬼!不砸了你的酒壺,你怎肯去做事?”


    醉千秋歎了口氣,不耐煩揮揮手,“好吧好吧!我去還不行嗎?你去調查舉世皆敵,有什麽線索嗎?他和奪馬驛之事有關?”


    車中女人說道,“我在奪馬驛並未見到舉世皆敵,不能確定是否與他有關!所以才來找你,看看你有什麽關於邪煉師和蠱煞的線索,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裏喝酒擺宴!“她的聲音又變得恨然起來。


    醉千秋攤手無所謂地笑了笑,“那些邪煉師還能幹什麽,無非是殺人剝皮,用活人供養邪神罷了,禦靈殿要想真的滅了邪煉師,早就出手了,就算我們找到邪煉師的總壇又能怎麽樣!”


    他站起身,用大葫蘆將那輛車子收迴葫蘆中,“掃興掃興,飲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同道酒友,卻全被你攪了酒興,不喝了!”


    醉千秋衝秦好和藍薇笑道,“兩位小友,告辭了,來日江湖相見,自當把酒言歡!”


    說罷隻見他從衣袖裏掏出一隻黑色的蛤蟆,“皮皮蛙,我們走!”


    那蛤蟆呱呱叫了一聲,一陣黑風從它身上吹起,黑風中卻化出一隻兩層樓大小的巨大蛤蟆蹲在他麵前,醉千秋爬上蛤蟆的腦袋,衝秦好拱了拱手,高聲笑道,“前有古人,後無來者的古今第三人,後會有期!”


    說罷黑色巨蛙腳下一陣黑風托著它飛上天空,往奪馬驛方向飛去,那輛鸞車雙輪上火焰燃起,也同時破空而去。


    大澤寂靜了下來,唯有傍晚的風依依吹過,波瀾了清澈的湖麵。


    秦好被風一吹,酒意醒了八分!


    藍薇一臉嚴肅地看著他,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裏死隻有一張桌子那麽遠的距離!”


    “你指的是那個女人?”


    “那女人雖然沒露麵,但既然能讓酒聖人如此對待的,必然也是蓋世五蟈中的一人,蓋世五蟈五人性情各異,難以揣度,何況大荒殺人如點指,比你強的人可能沒有任何理由便殺了你,你要想活得久一些,以後就管住你那張嘴!”


    秦好聳聳肩,“你不覺得這個天下太過冷漠了嗎?”


    “哼,如果你也想改變大荒天下,那起碼也得等有了青少爺那樣的實力,否則這個世界不會在乎你所要的溫暖!”


    秦好心中一歎,心想要想迴去,也得有相應的實力和勢力,起碼那時能接觸更多的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


    直到現在,他依然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


    “對了,所謂的蓋世五蟈到底是什麽人?五蟈五蟈,五隻蟈蟈兒-----這個綽號有夠奇怪!”


    藍薇說道,“蓋世五蟈是禦靈殿五名最強執事的稱謂,並不是單指現在的五人,而是一代代傳承下來的稱號!至於為什麽叫做‘五蟈’,外人不知道,也許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隻是大家都這麽叫而已!”


    她看著秦好說道,“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五蟈之前還有蓋世二字,能成為蓋世五蟈者,無不是禦靈師天下中的佼佼者!”


    “和耗子比如何?”


    藍薇搖搖頭,“我不知道,青少爺並未與他們交手過,不過少爺是禦靈師中的異類,若是他將身體中封印的靈煞全都釋放出來,蓋世五蟈恐怕也不是對手!”


    “耗子這麽猛-------”


    “但青少爺不可能一次全都將靈煞釋放,他最多的一次釋放了五靈五煞,那一戰之後他拚勁全力才將那十隻天靈天煞重新封印,之後紫菱背著他背了整整一個月!”


    秦好說道,“這個酒聖人看上去倒不像壞人!”


    “酒聖人在天下禦靈師之中的名聲,的確比其餘四蟈好得多!隻是不知這是真的還是禦靈殿為了收攏天下禦靈師的民心而裝出來的樣子!”


    藍薇說道,“他們是來這裏調查那隻魔羅天煞的,不過聽車子裏那女人的話,青少爺他們已經離開奪馬驛了!”


    秦好和藍薇同時低頭歎了口氣!他們心中都有思念的人!


    秦好召喚出盤在手臂上的牯龍。


    二人坐在牯龍背脊上,連夜離開了伏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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