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靈安歇,萬籟俱寂。


    淩風化作一團赤紅霧團沿著不一山隱蔽羊場小道,出了不以山,一直向北遊入避魅之地,一個又熱又燥又旱又荒的沙漠地帶,廣闊無垠,黃沙飛揚,環伺四周,竟然沒有感測到一個活著生靈的氣息,更沒有行走方向的顯明標識,淩風隻能按圖索驥,步步為營地探索。


    徒步一個時辰後,終於嗅聞到生靈生命的氣息,立即飛奔過去,那是一株通體黃沙色彩的怪樹,輿圖記載是食人精,而且被施了禁術,不會枯不會萎不會死也活得不靈性,有用才活到時下。淩風用老犭戾王的法術輕而易舉地對怪樹解除禁術,有一個人形的腦袋從粗壯的樹幹中間部位逐漸裸露,皮膚如同枯樹皮般粗陋,紋路深入如田間溝壑,軀體與樹幹糅合一體。


    瞬間,那怪樹精的雙目睜圓,露出一副拉不出臭便便的難堪相貌,這是在施法。


    一刻間,樹根部位黃沙鬆了,從沙地露出很多爪子,一個一個緊緊扒地。


    一會兒,三四丈為半徑的圓圈內的沙麵瞬間塌陷,失重後與樹精一並跌入萬丈下的無盡處。


    自己安然落地,食人精卻無聲地消失,估計是爬到原來的位置。


    ---


    這是另外一座讓人驚歎和恐懼的地獄,四麵被怪石胡亂堆砌而成的一個封閉石洞,行走百丈之外,腳下生出一條深不見底的懸崖,中間橫生一架寬度十丈之餘的百骨橋,法力低微者體重不能過去,即使化作本色霧,也太重,依然過不去。還好自己聰慧,這一路奔波辛苦,已吸納近百位生靈靈力,加上兩位犭戾妖的修為,如今法力扶搖直上,便可化作一縷氣或者一團氣,飄飄然而遊至石門口。


    正要遊進卻被強悍法壁抨擊,反彈原位,倒仰後橫躺地麵,口中念叨:“好強的魔障,而非妖壁。”


    又嚐試兩次,又被彈迴。


    自己是怪獸,屬妖族,按理歸屬千罅域夙夜仙上總理。聽聞夙夜仙上的仙址在萬重天的道機天宮,那是他最討厭的尺寸之地,因為憎惡仙師所作所為而最不願登極天維,都是看在有司仙上的麵子才敬重他的仙師三分,而他在方維的地址設在萁尾山,悉數消息都匯集於此,隻要魔域內有大事發生、或者有大人物出事,他才屈尊見上幾位魔尊說道說道,其餘時光都和有司仙上黏在一起。熟記輿圖,才知道這魔障是夙夜仙上使用中位修為構造,能製服兇獸,仙上仙階品軼的確名副其實。如今這結界,本妖破解小菜一碟,因為妖與魔同屬一類,修為法力必有相通相融的共性,都是以夙夜仙上法力法術為基礎加之自己屬性而進行的修煉,說白了就是修為的根本與夙夜仙上一樣,隻是法和術的表現形式不一樣而已。


    淩風調出老犭戾王萬年妖晶將法力引入結界,慢慢與其融合,其中需要磨合相同的,剔除不相容的,這一份耐力活,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待融合度達到百分之五十後,那魔瘴就逐漸褪去,因為與老犭戾王的屬性相似,等同於魔瘴就是老犭戾王設置,解除自然輕而易舉。不得不說這夙夜仙上用心了,誰都想不到破界一個結界需要一個時辰慢慢的溫和的與它抗爭,但凡遇到結界都是以法鬥法,以力鬥力,誰還能溫柔相待。


    妖骷獸骨,年久輕巧,而如今階位提升,法高身輕,便大搖大擺地走過去。


    石門上布滿粗壯的荊條,用妖晶祛除障礙,那上麵寫著狴牢二字。聽澤藪神君牢騷,狴牢是鎮壓高階位高法力的神仙魔。


    穿石門入石?,一處寬敞空間,中央有一坑冒著火光,又有一坑冒著寒光,囚禁的正是朱厭和修蛇,乃上古兇獸,威力無窮,又是好戰詭譎。


    安靜讓淩風深感奇怪,為何不見嘶吼?是魔障?是妖壁?還是仙屏?或者兼有?救出他們,關鍵在於如何說服兇獸與自己合作?若是合作,自然有利無害;若是不合作,隻能另擇良機。


    化出一石拋向結界,石頭黏貼在法壁,化作塵埃散落,怎麽迴事?在四域之內,大多結界布滿靈法,法力強度、靈力屬性、乃至設置法術等諸多不同因素導致結界的破解之法截然不同,常見的就是給力後法力不濟便會被彈迴,而現在的結界是石頭被法壁吸住後瞬間銷毀成灰,融在空氣中,這結界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這一石激,直接驚動深淵兇獸,嘶吼出的震波引發界壁變形,驚得淩風後退倒地,害怕到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兩眼瞪圓,渾身顫動,雙唇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


    已經有所感應,結界發瘋地膨脹,是兇獸發瘋地嘶吼聲將結界震懾才導致的。


    癱軟在地的淩風不敢窺探,可思來想去,認定但凡說服一個,救出一個,另一個就會順勢而出,不用自己動手。


    五界之內,誰不怕死。為了活著,必須前進。


    帶著恐懼心境逐漸靠近,梗直了脖頸,躲躲閃閃地窺察。那兇獸形似猿猴,毛發慘白,腳趾赤紅,白色長尾,赤紅尾巴,碩大無比。正專注間,兇獸猝然跳起,觸碰界壁,原以為會被法力吸住,未料到兇獸被彈迴而下墜,淩風一陣一陣地直冒冷汗,這般思考兇獸修為法力算是極高的,隻是被彈迴,而沒有被消磨成渣。


    結界堅如磐石不可催,淩風卸下戒備之心,站立結界頂部,用法術寫下鬥大的赤紅的‘救你’兩個關鍵字。那兇獸觀後,瞪大的雙眸圓如手掌,眼珠熾熱如火球,暴怒地騰空翻滾,是一隻失控了的野獸。


    試想是自己被囚禁數年,恐怕比它們更加兇狠和暴躁,此情此境是可以想象的。


    靜思後又驚醒了,這兇獸仇視和痛恨的是老犭戾王和妣王,不是自己,所以怒目相對,不做言語。


    又寫下我不是老犭戾王六個赤紅大字,觀察兇獸是否有所反應?


    半刻鍾,兇獸生出意識,停止了暴怒,冷靜地思考。


    再寫下我是淩風四個字,兇獸果然跳出,身軀變長,卡在石壁兩側,即使開口,都聽不見對方的聲音。


    隻有內外合作,設法破除結界。


    最後寫下協作破界四個大字。


    那兇獸張開大嘴吼叫兩聲,是明白意思的迴應。


    兇獸化作血紅光縷,口中徐徐而出的一枚黃杏大小的血紅神珠懸浮虛空。


    原來法力如此高深,攻破結界輕而易舉。


    淩風也化作一縷赤紅霧氣,一枚妖晶與一枚神珠保持在一條直線上。


    霧氣色彩,讓兇獸明白淩風果然不是老犭戾王,品紅色才是老犭戾王的內核本色。


    他們都明白,隻要破開一個縫隙或者一個點洞,便可趁虛而出。


    那神珠向後退出,妖晶也向後退出,一起相向而行衝向結界的一個點位,內核以閃電之速射向界壁,紮出一個細長管道,而結界其它部位的法力湧向細長管道,直接導致結界大麵積法力稀薄。赤光研究結界幾萬年,對此了如指掌,等待法力幾乎殆盡後化作真身破開一個看不見的空隙飛身而出,結界被破。此刻,神珠推出妖晶後飛落赤光口中,


    淩風實在太弱了,強大的能量將彈出去的淩風直接包裹在內,被法力牽引而來,最終落在赤光麵前。


    受傷的淩風趕忙解釋:“多謝尊者,救命之恩。”又跪在地上,參拜道:“我不是老犭戾王,我是淩風,是來救你們的。”


    兇獸搖擺著長尾,聲大如牛:“你是蟹妖。”


    能窺探真身,絕對是混沌初開時的上古神獸。


    淩風內心激蕩,跪拜道:“老犭戾王要殺我,不得已才取了他的內核。淩風法力修為微弱,還請神君護佑,不被煉魔宮和犭戾族殘殺。”


    上古時期,敗在有司手下,又被夙夜鎮壓,留著真氣,修煉萬年,才恢複法力,如今出了狴牢,一定要複仇,可滄桑數年,世事變化,急需要調整,一地安全即可。


    “僅為保護?”


    “我想成為九悍之王。”


    “消耗萬年修為,重傷妖晶,算是答謝,本神保你王者之位。”


    “敢問神君名諱?”


    “赤光。”


    “赤光神君?”


    “上神。”


    喚錯名諱,最為不敬,跪趴著連連道歉。


    “不知者不怪罪。”


    “那,那,那還有一位,可否一並救下?”


    “他是洞庭君,乃陵雲神君。”


    “可有破界之法?”


    赤光瞪著淩風。


    “上神救神君,綽綽有餘,是淩風嘴賤。”


    “讓你看看本神的威力。”


    赤光掌中幻化一柄帶著光芒的長戟,就地旋轉一圈後投向界壁一點位,在外一波紅光,在內一波銀光,兩股能量疊加後萬丈光芒四射,直接將結界中的法力壓製後再吞沒。結界被撕開,從深洞下飛出一條長約十丈,身寬一丈的蟒蛇,盤旋虛空許久才落地,又環繞著赤光上神,說:“我們終於出來了,我們終於見麵了。”


    “萬年了,你我終於可以合力攪他個天翻地覆,以報血海深仇。”


    “正合我意。”


    “這位是蟹妖淩風。”


    “能跟你在一起的,一定不是那老怪物。”


    “神君,小妖來自潘陽湖。”


    “與我洞庭湖地位同等,算作是一家人。不過這皮囊甚是不喜悅。”


    “現了真身,那就是死路一條。待做了九悍之王,一定銷毀這臭皮囊,恢複真皮相。”


    既有靠山,殷勤道:“敢問仇家哪位?淩風視為仇敵,願意相助。”


    “今日我等重見天日,隻想閉關修養時日。”


    “仇家,他日再相告。”


    既是神君和上神,定能化作人形。


    “還請上神和神君化作人形,方可出牢。”


    一瞬,二位便化作,一位白衣神君,一位紫衣上神。


    本想大鬧九悍,搗毀煉魔宮,毀滅九悍。深思在狀態最弱最倦下,容易被魔尊重傷,便放下重念,待修複後再毀天滅地。


    淩風自有謀劃,想要二位神君觀看一場好戲。


    經過謀劃,先幻化小妖小怪,活動於品物街,待時機一到毀他個天動地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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