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寄宿在一位老妖怪的軀體內,淩風渾的難受和思想上的倍感焦慮。


    若是想要穩住局麵,必須消弭一切存在的懷疑,隻有殺了魔尊妣王和兔鼠精蓧蓧方能放下不安定的糟亂之心,所以必須盡快精心策劃自己的護衛戰。一則快速熟悉九悍地域風情和治理規則;二則結交年長者的犭戾官,深度了解老犭戾王行為舉止和聲形姿態;三則從他們口中得知煉魔宮內修為高者的技能和法術;四則?那就是天降神機,需要等待一個可以逆風反轉的好機遇。


    前三項容易得到,可以蒙犭戾族騙眾靈,就連兔鼠精蓧蓧也被誆騙;可機遇?不會來的那麽突然,來的那麽及時,坐在洞府王者之位的淩風像是雨滴打在芭蕉葉上而瞬間耷拉的頹廢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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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鵲精不知道訊息從何而來,四處傳播求學的蟹妖淩風已經離開九悍,一傳十,十傳百,口口相傳,九悍眾靈都知曉淩風走了,悄聲無息地離開了,掌管拓妖碑的蓧蓧隻能將淩風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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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五日,我族盛情款待,如今卻不告而別,令蓧蓧對淩風滿懷埋汰,索性來向老犭戾王訴說此妖的不恥行為,說:“覺得奇怪,我族對他不薄,為何要偷溜呢?”


    老犭戾王右臂虛空搖晃,歎息道:“唉,此言過重了。”


    “那淩風也是鄱陽湖的一名大將,是知道禮數的,已經前來辭過別了,向本王拜了三拜。


    “原來是下官的誤解。”


    “說有要事,走的匆忙,來不及一一道別。”


    “是下官小人之心了。”


    “對了,喚你來,是有一事相商。”


    “何事?”


    欲言又止,難以啟口。


    “老犭戾王不必憂慮,既是商議,就直說。”


    “那?那本王就直說了。”


    蓧蓧點頭。


    “本王想要拜見魔尊大人,可否?”


    “拜見?”驚訝中帶有莫名的疑惑。


    自那淩風來訪,閑聊八公主婚姻,老犭戾王情致傷損,其實整族上下都不知道其中利害,老犭戾王有苦隻得獨自傷懷。


    當年,八公主並非同意天帝賜婚,鬧得整個樂馬山數日不得安寧,在外都以為八公主又鬧脾氣,又跟山尊和族長吵架慪氣,殊不知是被迫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一位多情多愛的神君。後來被抓迴犭戾洞,又在府內鬧騰來折騰去,不是千方百計的逃走,就是摔打家中擺設,還狂言要將九重天天帝和水澤界神君的醜事一股腦地抖露出去看,看看他們都是什麽東西?總之,犭戾族王室差點失去將要得到的尊位,百般述說厲害和族類生死存亡,執拗的八公主根本聽不進去,誰知一個顧全大局的大男人,一個寵溺兒女的父親,一個掌握樂馬山整個犭戾族存亡的山尊,用死亡逼迫著他的親生女兒綺幻,悲痛、妥協、絕望和失望,讓八公主一瞬間變幻成另外一個人。她同意嫁給不愛的澤藪神君,她也同意守護父親的遺言,她帶著母親的隕珠風風光光從樂馬山嫁到王者大陸的鄱陽湖,失去自我的八公主終於用慘痛的代價換來犭戾族長長久久的尊嚴和平安。在外傳播的是和美的結合,在內是爭奪妖族地位、山尊得病故去的真相,這些都是不可外傳的丟人真相。


    那一日,出嫁的八公主用絕望的冷色行了六個犭戾族原始的傳統禮數‘伏地禮’,那是決絕之禮,也是生死不往來之禮,更是斷絕一切關聯的禮數,她懷著無比沉痛和無法釋懷的仇恨和絕望,頭也不迴的坐上了神君的一駕勾勒鴛鴦圖案的菁翠水簾玉輦,沿著瀤澤上神在空間鑿出來的神道直到鄱陽湖湖底的正殿洗澤宮,從此開始了夫妻生活,從未離開鄱陽湖,也自此在老族長心裏種下了解不開的症結。


    數年來,諸多妖族對犭戾族畢恭畢敬,確實與之前相差千裏,這讓小犭戾們遊走在哪裏,都是被其他小妖小靈們羨慕和豎指的。


    澤藪神君素有好色之評,雖遠觀而未沾染,因神製禁律和九重天法製束縛,不敢越雷池一步。


    身為神君必經千磨萬捶,方得尊位,怎可犧牲血淚和煎熬?雖然真心愛慕八公主,傾心付出始終經不住八公主冷言冷語和禮讓搪塞,或多或少會有些許口舌之論和過分行徑,於是暴打和羞辱在界域間常有稀稀散散的不實傳言。


    空穴無風,真真假假,都是傷人心神的。千裏之外情不可及,老族長隻有遙望水之方向,時時向天祈禱和祝福他們兩個小夫妻能甜蜜美好,或者相敬如賓也可以。


    淩風帶來的消息勾起老犭戾王愧疚和自責,鬱鬱寡歡是有緣故的。如今這般說辭,難不成真的是神誌受損而大出狂言?


    “蓧蓧,你怎麽了?”


    “蓧蓧,蓧蓧……。”


    見到蓧蓧有所深思,多次唿喚都未抽離,便使了眼色,小犭戾侍走前兩步推推搡搡,蓧蓧這才清醒,知道失態,可並沒有道歉之意,反而揮手間將所有犭戾衛、犭戾官和犭戾侍隻退。


    直奔主題:“犭戾王糊塗。未有魔司大人傳令,不得私自拜見,這是誰都無法撼動的九悍鐵律。”


    “我犭戾族鎮壓兇獸,保衛九悍五千餘載,勞苦功高,有蓋主之能。煉魔宮從未如實稟告夙夜仙上,賞賜和升位都給了黑魔,本王實覺對不住我犭戾族上下生靈。”


    功高蓋主,是王者大忌,說:“千萬不能有爭取名利的想法。”


    “可這是事實,為何不能說?不能爭?”


    “說著說著,就害怕成真。若是被妣王知曉,雙方打起來,我們什麽也得不到,說不定會?”


    萬年前,厭煩煉魔宮不恥行徑,上請魔尊脫離魔官,還自由身,故而違逆而逃。觸犯魔律,得罪魔域,被鐵鏈綁紮於品物街的火石架,萬火焚身,百毒蝕心,萬靈唾罵和羞辱,十日後被丟棄極寒極旱的避魅之地。


    老犭戾王與我族祖上頗具淵源,受老族長托夢救治而生,脫掉容顏,重生新貌,下心魔毒誓生生世世追隨老犭戾王。經年治理有功,又惺惺相惜,無所不談,三次提及邀功之事,因修為不濟而不可冒進,如今又提及此事,不知何故?


    定眼望去,老犭戾王的眼神相較以往更加犀利,而方才的語調足夠的堅定和毅然。


    “我犭戾族力量不足。”


    “不試試,怎知不行?”


    “身居魔宮就職,那魔司大人屬六級魔官,卻在幾瞬將下官製服,那魔尊修為恐怕更為厲害?若現在造反,沒有勝算,反而死傷無數,甚至被斬草除根。犭戾王還是靜修,待修為高過魔司大人,可思慮籌謀;再與魔尊平手時,方可再圖?”


    “我與魔尊相差甚遠?”


    魔尊與犭戾王相見十次,定知魔尊秉性和處世。雙方勢力相差甚遠,老犭戾王本就知道,可為何如此操之過急?


    “是。”


    “蓧蓧可曾見過魔尊?”


    “蓧蓧一直慚愧,煉魔宮就職百年,從未榮幸目睹魔尊真容。如今若是見了,恐怕被識破,還是不見為好。”


    “可本王,心不甘。”


    “萬事俱備,才能一舉拿下。”


    “本王明白了。”


    說些高興的,讓老犭戾王舒心。


    “小犭戾王勤奮刻苦,法力精進,他是最合適的繼承者,而下官一定全心輔佐。犭戾王安心落意,寬心養心,方可護誌提神。”


    最了解老犭戾王的是蓧蓧,這妖精的確難以應對。


    “方才看望小徒孫,他不在,不知又躲在哪裏精練?”


    不知道最好,知道就是永遠。


    “昨日看望本王,說他要去地中央的九重地修煉。聽聞亡域冥境有一個與品物街相似的琳琅坊,法器靈寶琳琅滿目,美不勝收,妖晶、魔核、石精、魔石,還有諸多靈片,甚至不同方域間的鮮果佳釀,都是提升修為的良品。”


    雖然亡域冥境地域版圖極小,可它是千鎼域的靈魂,也是魔域內最熱鬧最喧嘩最魅力最魔幻的一個地方,比起其他修煉之所,這裏才是快速提升修為的寶地。


    “老犭戾王同意他去?”


    “他終究要稱王,必須具備豐富閱曆和經驗,修為不下中階,才可坐穩王位。否則,成了王者,下屬們也會鄙視。”


    “可小犭戾王與您期望的相差好幾個階位。”


    “隻要有心,定能做到。”


    “但願很快。”


    蓧蓧屏退後,淩風不留空隙地細查,終究沒有躲過。


    解除石床下老犭戾王加封的妖壁,從中取出兩張九悍輿圖。


    “想不到這裏關押著兩個上古兇獸。”


    “這是九重天的秘密,一個天大的秘密,可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就看我怎麽用?”


    “以我現在的修為遠遠不夠,堅持不久,定會被兔鼠精慢慢察覺,那個時候還是死路一條。”


    “能打得過兔鼠精,可煉魔宮呢?那可是魔尊大人?”


    “若是能借力,唯一出路就是救出這兩尊兇獸。”


    “可如何能取得他們信任呢?”


    “對了,我們擁有共同的敵人,那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隻要表明用意,應該能達成共識。”


    淩風研究輿圖,將其中的妙法一一記住,並加以訓練。


    總之,入不了煉魔宮,就去無盡處;殺不了魔尊,就讓別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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