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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您屋裏現在已經有三個小娘子給您做了通房丫頭,她們都是女子,我也是女子,我理解她們,雖然她們的身份確實低賤,可她們是人,有血有肉有思想,她們有感情,有自己的對未來的夢想和希望,有對生活的憧憬,我認識您,在她們之後,她們比我早,也比我更多的認識您,了解您,我憑什麽橫插一腳到她們和您之間?說實話,我的地位也不高,隻是一個六品官兒的庶出女兒,我沒有比她們有優勢到哪裏去,我憑什麽要去破壞她們的夢想和憧憬?”


    “你……你這都是……?唉……!你怎麽能這麽想?她們隻是通房丫頭,隻是伺候我的丫頭,等你嫁給我,進了門,她們也得伺候你,如果伺候的不好,還不是你的一句話嗎?她們敢做什麽?她們敢有什麽想法?”


    “世子爺,我生母,生我的姨娘,就是姨娘!”柳婷婷悲從心來,看著趙恩浩,無比認真的說道:“在生我之前,姨娘也隻是一個伺候父親和母親的丫頭!”


    她覺得,自己無法容忍自己以後變為一個任意“無故”的欺負或打發丫頭的主子!


    在柳家,雖然燕姨娘的地位隻是姨娘,但大家卻都尊重她,她每天就因為這些尊重,卯足了勁兒的真心對大家好,誠心實意的對待府裏每一個人,可外人呢?別人的府上呢?她沒有辦法做到刻薄任何一個未來夫君的丫頭,可是,讓她去看著她們“殷勤”伺候,卻也是說不上來的別扭和不舒服。


    畢竟,她的生身娘親,就是一個姨娘,隻算是半個主子的“丫頭”,她做不到鄙視和瞧不起她們;可是,她自己呢?!也無法做到像柳家的嫡母方慈一般,對待姨娘和自己這樣庶出的孩子,一樣的好,甚至可以把自己當做像芸芸一樣親生的來對待。


    方慈聖母嘛?可能吧!如果她真的是聖母,那也是方家“教育”女兒“教育”的好!如果她不是聖母,那就是她不愛自己的丈夫柳文濤,可是……她似乎又離不開他!


    “對不起,你別生……我說錯話了!對不起!”趙恩浩意識到自己說出的話,無意間撩撥了柳婷婷的心底裏的那根刺,趕忙用自己的大掌緊緊包裹住柳婷婷纖細柔弱的小手,語氣誠懇還有點兒結巴的道著歉。


    “不是你的原因,我沒生氣,這些在家時,我們姐妹也都討論過的,這不是你的問題,你不用這樣。”柳婷婷笑看著趙恩浩,想要把手抽出來,真的是太熱了,柳婷婷最怕熱,“那個,您能先把手鬆開嘛?我有點兒熱……”


    趙恩浩愣了一瞬,不怎麽情願,但還是把拉著柳婷婷的手鬆開了,柳婷婷從腰間拽出帕子,想要擦手上已經有的細汗,又覺得就這麽擦?好像又不太禮貌,衝著趙恩浩笑了笑,說道:“我跟我家妹妹這點兒不太一樣,她喜歡夏天,好像不怕熱一樣,我就不行,怕熱的緊,呶,您看,我這手已經是出汗了。”


    趙恩浩看著柳婷婷怕自己誤會,毫不猶豫的攤開自己的掌心給自己看,他記得聽周瑉豪說過一次,有人攤開掌心給你看,就是潛意識裏信任你,相信你的意思。


    趙恩浩心情好了起來,直接額從懷裏掏出自己的帕子,拖著柳婷婷的指尖兒,細心的給她擦拭,其實汗隻有薄薄的一點兒,根本不算出汗,但趙恩浩依然還是非常細致做著幫柳婷婷“擦手”的工作。


    柳婷婷先前是沒想到趙恩浩堂堂建安侯世子,會做出伺候自己的事兒,待楞過之後反應過來,趕忙把手抽了迴來,順勢放到腰間屈膝對趙恩浩行禮道謝。


    “你姨娘……在柳家,過的不好?”趙恩浩虛扶了一下柳婷婷,沒有再拉她的手,可自己的手又一時找不到好位置,隻好背在身後,讓自己盡量看起來溫潤如玉一些,看著柳婷婷問道。


    柳婷婷又道了一次謝,直起身來,兩手扶到自己身前畫舫的扶欄上,看著遠處旖旎的湖光山色,有似歎息,又似感慨的道:“姨娘過的很好,她自己覺得自己命好,能那麽幸運的跟了母親,又陪著母親嫁到柳家,府上祖父還在世時,真的是和樂美滿,雖然依著咱們朝的規矩,我是庶出姑娘,是不能輕易出府的,但母親疼我,也疼姨娘,母親總說,女孩子得出門兒多交交朋友,手帕交多了,自然見識就多,也不會悶出病來,更不會養出小門小戶的粗鄙之氣。”


    “嗬嗬。”柳婷婷笑著,轉頭看著趙恩浩,說道:“你知道母親心裏對粗鄙之氣是怎麽理解的嘛?都是讓芸芸的那些怪理論影響的!你不知道,芸芸一直是跟著祖父長大的,小時候,她身子不好,我比她早出生了一個半月,又是姨娘的第一個孩子,母親說我是姨娘生的,就讓姨娘帶著,也符合人倫,不然姨娘太苦,萬一想孩子再想出病來就不值當的了,隻是,母親……心裏頭幾乎都是大哥,對芸芸……祖父喜歡芸芸,就抱到他身邊兒承歡膝下了,後來我們漸漸大了,芸芸讓祖父養的就像是個假小子一樣,成天上串下跳的,看著什麽都新鮮,有一次……”


    柳婷婷說到這兒,笑的止不住,舉著帕子掩著嘴,一直的笑,趙恩浩被她笑的有些莫名其妙,他其實不愛聽柳芸芸的事兒,還不如跟他說些柳婷婷小時候的事兒,能讓他來的更感興趣呢,隻是,出於禮貌和他養成的習慣,別人說話,他是不會去插話打斷的。


    “有一次,我們一起吃完晚飯,母親就勸著父親去找姨娘,當時蓉蓉……還沒她呢,芸芸就瞪著她的大眼睛,就那麽直愣愣的看著母親,然後說了句:‘母親,您是不想跟父親睡覺啊?父親晚上打你嘛?’當時我們都愣了,幸好父親不在,不然能尷尬壞了,嗬嗬,母親很生氣,說芸芸怎麽能這麽跟長輩說話,然後芸芸說:‘我這是關心你們,萬一你們夫妻不和,迴頭您再因為父親打你,受不住跟父親和離了,我還可以跟燕姨娘說一聲,讓她多照顧我。’就為了這事兒,母親當真氣的不行,已經拿出戒尺要打芸芸了,還是兩位姨娘生生的拖住母親,才沒讓她打芸芸。”


    柳婷婷看著趙恩浩,問道:“你知道芸芸事後,是怎麽跟我說的嗎?”


    趙恩浩搖了搖頭,但也預感到柳芸芸那丫頭片子,說不出什麽“人”話來,那就是個腦子裏一團黑椒吧啦的主兒,連自己……都險些掉到她做的套兒裏!想起那天的事兒,想起柳芸芸一推一推的就把自己差點兒就推成一座背背山,趙恩浩就帶著一股子的氣兒!


    柳婷婷對他還不是很了解,自然看不出他是生氣了,誰讓人家趙恩浩同學掩飾的好啊!


    “芸芸問我,‘姐姐,母親是不是喜歡姨娘比喜歡父親多呀?每個月,父親都必須在姨娘屋裏歇半個月,不然,母親就跟他生氣!你說,孫姨娘要照顧二哥啟蒙,也對父親不是特別的上心,可照理說,父親喜歡誰,就去找誰,這天經地義吧?可母親總是攔著他不讓他進自己的屋兒,這是幹嘛啊?’當時我也想,大概母親是不喜歡父親,才會總讓他去找我姨娘。”


    柳婷婷搖著頭笑了笑,“可是,現在大了,才慢慢發現,母親其實不是不喜歡父親,而是心疼我姨娘,想讓姨娘能再生一個男孩兒好傍身,大概就因為這樣,姨娘才如此的敬重母親,可是,我卻是做不到母親一般,可能是被芸芸影響的,也可能是我本身就規矩學的不好,所以……”


    趙恩浩被柳芸芸這些話已經說得腦子裏亂糟糟的了,此刻聽到她說了句“所以”,立刻接話道:“不是,不是的!這不是你規矩學的不好,而是……而是人之常情,我懂,我都懂!”


    “世子爺,我平日裏,真的是挺悶的性子,芸芸跟我說,讓我有什麽心裏話,盡量能夠提前說出來,這樣不容易因為溝通不順暢,而導致誤會的發生,既生悶氣,也沒意義,所以,我今天跟您說這些,就是想告訴您,我不適合你們府,跟您也不合適,如果您不嫌棄,咱們可以交個朋友,隻是,嫁給您,我確實是……不願意的!”


    “先別說這些,走,咱們去釣魚,喝杯茶先……”趙恩浩急忙說道,他腦子裏亂的很,他得讓自己緩一緩,不能急,千萬不能急,他跟自己說。


    拉著柳婷婷來到畫舫的尾部,正北等小廝早就收拾好了所需的物事,小桃見趙恩浩拉著柳婷婷過來,心裏老大不樂意了,堂堂世子爺,閑著沒事兒搶了自己的活計不說,還沾自己小姐的便宜,真是……臉皮厚!太厚!


    敢怒不敢言的小桃被指使著泡了茶,端上了放在已經坐在搖椅上的倆人中間的小幾子上,又敢怒不敢言的被正北強硬的拉走了,正北知道自己家主子有話跟柳大小姐說,他們下人們在這兒,顯然不合適。


    釣竿兒和魚餌都放在甲板的護欄邊兒上,釣竿長長看著很有韌性,柳婷婷笑著問道:“這釣竿兒是金絲竹雕出來的?”


    “嗯,”趙恩浩一邊兒梳理著自己腦中的雜亂線條,一邊兒強打著精神跟柳婷婷有一搭沒一搭兒的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


    就這麽沉默著,彼此融入到這山這水的靜逸之中,趙恩浩腦中才終於理出來了個大概。


    其實也難為他了,一個世家少爺,從小兒雖然鉤心鬥角見識的不少,也受過點兒委屈,可是對比窮人家的孩子來說,那簡直是蜜罐裏慣養大的,受過的委屈,窮人家孩子理解不了,他也理解不了小門小戶人家孩子所受的那種委屈……


    更何況還是女子!女人受的委屈,在他看來,隻需要男人哄一哄,再送點兒東西安慰一下,也就該安分了,哪裏來的那麽多的想頭?女人都是以男人為天,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連他的母親,那麽活潑另類的女子,都是以他的父親為天的,自己父親建安侯爺,隻納了五名侍妾,幾乎全是母親給張羅著納的,就這樣,母親還遺憾,男丁兒太少,怎麽沒有一個姨娘能生個兒子出來呢,當初,母親要給建安侯爺納妾,把建安侯爺愣是給嚇得,逼著逃出金京城,這幾乎是全城聞名的熱鬧事兒。


    對了,自己為什麽沒想一想,為什麽父親不願意再納妾?為什麽母親不能再給父親生一個兒子呢?他以前都是怎麽想的?想過嗎?他到底關心還是沒關心過自己的父母親?還有自己那個庶妹妹?那麽唯唯諾諾的,為何母親會不用她請安?為何自己府上的姨娘,都不用在母親麵前立規矩?為什麽父親從那個庶妹出生後,就堅決不再納妾?……這都是為什麽?


    趙恩浩甩了甩魚竿兒,心裏莫名的煩躁起來,有自責,也有不解!


    “你怎麽了?可是累了?要不咱們迴去?”柳婷婷體貼卻也客氣的關心道。


    “你說……”趙恩浩轉過頭來,看著柳婷婷,異常嚴肅的問道:“女人若是嫁了人,是不是都希望自己的夫君一心一意的守著自己?”


    柳婷婷眨了眨眼,笑了起來,說道:“這得看是什麽家庭了,比如我們府上吧,如果當真隻有我嫡母一人,她那種的思想,會生生把她逼得心態變扭曲了不可,她教導我們的時候,也說過,女子出嫁從夫,不能自私的讓丈夫隻守著自己一個人,那是‘敗德’!是不賢惠的行為,是作風不好,沒有家教的想法,是絕對不能有的,而且,以我對我嫡母的了解,她也會覺得孤獨,她為人心腸軟,要不是當年祖父壓著,她能把身邊的她覺得好的丫頭,都塞給父親,一來讓這些丫頭都有個好歸宿,二來,大家姐妹還能一直在一起,不用分開。芸芸以前就說過,大概母親真的喜歡這些姐妹大過於父親。”


    “那你說我……我府上呢?”趙恩浩對柳家的那個主母的思想方式,已經了解也理解了,那就是刻板嚴格遵守婦德教育的典範世家女子,不但學規矩學得好,還學到了血裏,肉裏,骨子裏。可是自己的母親呢?無論如何,也不像是規矩能學到血肉骨子裏的女子。


    “您府上?您是說侯爺和夫人?”柳婷婷看著趙恩浩,略有些驚訝的問道。


    趙恩浩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怕柳婷婷又想出什麽推辭,沒等她開口就道:“你別多想,也別多心,我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柳婷婷仔細看著趙恩浩的表情,發現他神情嚴肅中還有著一縷的心疼和無奈,想了想,歎了口氣兒,才緩緩說道:“我以前小的時候,聽說過侯爺和侯夫人的一些事兒,連我姨娘也佩服侯夫人,說她是個有魄力,有膽識的奇女子,不似平常柔弱的世家女子一般。像侯夫人這樣的性子,大概都是有很強的主見性,因為主見性強了,自然……大概也不會太過於強求別人吧。”


    “你是說,我母親不會強求我父親納妾?”趙恩浩眉頭擰了起來,他沒聽懂柳婷婷的意思。


    “呃……不是,怎麽說呢……”柳婷婷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才道:“如果我說的有什麽得罪之處,還望世子爺別怪罪。”


    “嗯,我不會怪罪你,你就怎麽想怎麽說就是。”趙恩浩聲音溫和,看著她道。心裏雖然犯愁父親和母親的相處,但也卻是難得的感到滿足,就這麽靜靜的和她說著話兒,風和日麗的,感覺……真好。


    “侯夫人為人有自己的思想,也有她的驕傲,自然不會去做幹涉侯爺納妾這樣的事情,她拉不下自己的架子,也沒有那個立場來幹涉,規矩上,世家的主母都是要給爺們兒納妾收通房兒的,這是社會上的規矩和風氣,侯夫人自然不會去公然跟這種規矩相抗,隻是,她卻也是在觀察侯爺的舉動,男子,如果他不想,他沒有起那個納妾的心,動那個收通房兒的念,自然,就是你再如何的往他跟兒前塞,就是塞到了他的床……呃,我的意思是,不論你怎麽做,他也不會願意的,不願意,自然不會就範。可是……當年,侯爺也許,真的起了那樣的心,動了那樣的念頭,所以,侯夫人才……這也是她強硬的一種態度。”


    趙恩浩:“……”


    “侯夫人大概想的就是,我不阻止你,也不勉強你,也不管理你,我也不會動心思改變你,但是,我的想法卻也是我自己的,我能改變的,就是對你的態度,我也有權改變對你的態度,同樣,我的思想,你也無法幹涉和管理!”


    柳婷婷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這些都是以前祖父在世時,講給她們聽的,男人有時候,是沒有主見的一個群體,尤其是麵對讓他們占便宜的誘惑時,多半兒是低擋不住那個誘惑的,想想父親柳文濤,大概在嫡母讓他納了孫姨娘和自己姨娘的時候,也是心裏願意的,也是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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