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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芸芸這次是真的被震驚到了,以前如果不想進宮,還可以求著周瑉豪幫忙周旋,現在可倒好,他竟然主動要“送”自己進宮,要把自己算計到宮裏去!?


    為什麽?


    柳芸芸的身體輕輕的發起抖來……


    不是嚇得,而是氣的!


    為什麽?還能為什麽!還不是他那點兒齷蹉自私的心思!


    怎麽辦?怎麽辦?


    柳芸芸心裏心急如焚,麵上卻是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的異狀。


    小慧根兒看著柳芸芸腦門上青筋一凸一凸的,踮著腳尖抬手放到她的額頭上,柳芸芸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被突如其來,放在自己頭上的小爪子嚇得蹦了起來,待看清楚是慧根小朋友,這才平息著氣息,輕拍著自己的小胸脯,連連哀嚎:“哎呦媽呀,你可嚇死我了。”


    慧根兒壓根沒想到柳芸芸的反應會這麽激烈,皺著眉頭,看著她道:“你生病了?要不我去跟師傅說一聲,讓你趕緊迴去歇著?”


    柳芸芸衝著慧根兒擺了擺手,在庫房裏來迴疾步走了兩圈兒,指著慧根兒道:“先別去,讓我……我要去更衣,你先去送茶吧,一會兒下來找我,我……我先去更衣。”


    說完,柳芸芸衝慧根笑了笑,掉頭就走,轉過身來,臉色陰沉了下來,葛大娘訝異著柳芸芸的突然變臉,但一句也沒有多問,陪著柳芸芸去後堂找廁所去了。


    慧根兒小盆友眨了眨眼,他年紀還太小,又是從小呆在護國寺,由著慈雲大師撫養長大,所以,腦子裏根本就沒有社會上的那些個彎彎繞繞。隻是他腦袋瓜聰明,雖然不明白那些個彎彎繞繞,但卻知道肯定是二皇子和師傅說的話,讓柳家小姐不高興了,他對柳芸芸很有好感,心裏覺得柳芸芸是為數不多的他認識的香客裏麵,最直率最真誠最有趣兒的小姐姐,所以,他決定,一會兒上了樓,什麽也不說。


    柳芸芸拉著葛大娘,貓在後堂更衣室……旁邊的小花圃裏,小聲兒的把剛剛慧根兒跟自己說的話,都告訴了葛大娘。


    葛大娘驚恐的睜大了眼睛,雙手閃閃抖抖的拉著柳芸芸的手,話還沒說出來,眼淚就先落了下來。


    “二小姐,這可如何是好?咱們……如果您真進了宮,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咱們家,根基太淺,雖說有老太太當年的維係的姻親關係,但是……”


    柳芸芸歎了口氣,拿出帕子給葛大娘擦了擦眼淚,無奈道:“這些我如何不知,隻是,聽慧根的意思,那個二皇子似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讓我進宮去,如果我真的進了宮,估摸著……哼!還不得被他們剝削幹淨了?!”


    “要不跟孫姨娘說說,把你也送到山上去?”葛大娘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就跟奴婢家那位說過,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二小姐你,說……說您聰明但太善良,不夠心狠,手腕兒都有,就是懶得用,腦子裏什麽都明白,就是懶得動,他當年就不希望咱們老爺當上五品以上的官職,說等他致了仕,告了老,咱們家的女娃兒,也就避免了這入宮的危險了,唉……這一步步都打算好了,怎麽會出那麽大的變故?可憐老太爺,死都不能瞑目。”


    葛大娘抽噎著,語無倫次的拉著柳芸芸說著,眼淚卻是一直流停也停不住。


    柳芸芸其實已經猜到當年祖父的打算,但猛然從葛大娘口中得到證實,心裏又是溫暖又是傷感,鼻子酸的直衝眼睛。


    “大娘,先別哭,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咱們得好好想想法子,我絕不能讓他們把我弄進宮去,危險不危險還是其次,重點是……”柳芸芸從葛大娘手裏把自己的小手抽了出來,反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頓了頓,垂著眼皮,拳頭攢的緊緊的,讓人看不清她眼睛裏的情緒,隻低聲兒說道:“先不說這些,咱們得趕緊想想法子。”


    葛大娘點了點頭,趕緊從懷裏掏出帕子,輕柔仔細的把眼淚擦幹淨,喘息了幾聲兒,控製住情緒,這會兒可不能出一點兒的亂子,如果讓別人看到柳芸芸的心思,那可就麻煩了,現在最要緊的是裝作不知道這事兒,一切法子,都得隱秘的進行才是。


    葛大娘畢竟是在這個世間活了一大把年紀的中年人了,情緒穩定下來,也就用了片刻的時間,看著柳芸芸,低聲囑咐道:“二小姐,奴婢建議您,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還是趕緊的去給大師行個禮,這時候,可萬不能讓他們看出咱們的心思,您也好仔細看看那個二殿下和趙世子的神情,奴婢跟著您,畢竟奴婢活了這把年紀,也不是沒經過事兒的,也能幫著您掌掌眼。”


    “好。”柳芸芸笑著點頭應道。


    葛大娘想了想,把柳芸芸拉近自己到自己身邊兒,低低帖耳囑咐說:“如果二殿下要單獨問您的意思,您也千萬別跟他擰著,記得,千萬別把您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剛則易折,男人嘛,都是你賤骨頭,您越是跟他擰著,他越是要想方設法的征服你,所以,切記一定要模棱兩可著,不要表態,隻萬事兒聽他安排就是。”


    葛大娘抬手將柳芸芸垂到眼前的發絲兒撫到耳後,歎可口氣兒道:“雖說奴婢隻是您的奴婢,可大娘是真心的疼你,女子不易,可不能太過要強了,尤其是在二殿下他們那種強貴麵前,一定要柔順聽話,才好行事!”


    柳芸芸也跟著歎可口氣,“大娘,放心吧,我都知道了。”


    柳芸芸帶著葛大娘迴到藏經閣一樓拐角處的庫房,匯合了小慧根兒,慧根兒小盆友很上道的跟柳芸芸說了,自己告訴她的事兒,他沒有再告訴迴去。


    柳芸芸明白慧根的意思,笑著拍了拍他的頭,真心說道:“謝謝你。”


    慧根兒走在最前麵,帶著緊跟在後麵的柳芸芸和葛大娘上了樓,柳芸芸比慧根兒高了一個頭的高度,很自然的就看到了盤腿坐在矮榻上的慈雲大師和與他正對麵坐著的二皇子周瑉豪。


    柳芸芸笑著先給慈雲大師行了禮,又給周瑉豪和趙恩浩見了禮,也不多客套,隨心隨意的按照以往的習慣,脫了鞋子,屈膝跪坐在了慈雲大師的邊兒上,葛大娘垂手恭順的站在了柳芸芸身後的角落裏。


    周瑉豪從看到柳芸芸進了屋,眼睛就沒離開過她,臉上還浮著一絲兒激動喜悅的情緒,趙恩浩扭頭對著無人的牆麵兒翻了個白眼兒,心裏極度的鄙視這個情竇初開的皇子殿下。


    “大師,您又錯了!”柳芸芸笑著重新擺正了茶幾上一溜的茶具,“您看哈,這個呢,是聞香杯,不是讓您直接去喝的,您不能用這個杯子來飲茶,會破壞了杯子裏的茶香的。”


    慈雲大師笑看著柳芸芸幫他指正錯誤,也不招唿二皇子和趙恩浩,隻一個勁兒的抱怨柳芸芸沒跟自己講清楚,又埋怨柳芸芸來看自己的次數太少了,哪裏學的過來。


    柳芸芸衝著二皇子的方向怒了努嘴,一副無辜的神情看著慈雲大師,“我來的少,能怨我嘛?還不是二殿下吩咐的活計太多了,我這幾個月,就沒有一天睡的夠過!”


    周瑉豪從打了主意要把柳芸芸安排進宮,心裏對她多少存有了一些愧疚,畢竟這事兒,是沒法兒跟她商量的,她的態度他也不是不懂,再說,離她及笄到可以議親,最少也得兩年以後,現在也不是要求她……一些事兒的時候。一些什麽事兒?當然是一些類似於少艾少慕之類的事兒。


    聽了她說自己在別院兒休息的不好,也真是有點兒心疼,於是開口道:“既然休息不好,就要多多休息,你現在年紀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己也要多加注意才是!”


    柳芸芸挑著眉梢看著周瑉豪很是關心自己的語氣,神色也不似作偽,心裏對他更是怨恨……呃,當然,還遠達不到恨,隻是討厭他的虛偽,討厭他的自以為是的“關心”。


    “二殿下,芸芸想跟您商量一下,父親再過一個月就要外任了,要不,我一個月後,再跟方表哥一起去別院兒?您看合適嘛?”


    柳芸芸腦子裏迅速盤旋了一圈兒,二殿下對自己存了歉意,有了歉意……那就可以適當的要點兒好處,要點兒福利,這不算是違背他的意願吧?先把時間爭取出來,然後再慢慢的想法子……不能慢慢的,得盡快,要盡快想出一個萬全的法子,不然,等聖旨到了家裏,可就沒有機會再想什麽法子了。


    周瑉豪猶豫了一下,看著柳芸芸晶瑩清澈的眼中帶著懇求,心就軟的一塌糊塗,他現在已經是把柳芸芸當做自己女人的心態了,這個心態自從生了根,那就是堅不可摧,不可動搖的了。


    “行,也沒什麽合適不合適的,既然你想,那你就在家多陪陪你父母,也跟姐妹們多相處相處,以後怕是機會也少了。”


    柳芸芸聽完,眼睛眯了起來,笑著道了謝,就又旁若無人的跟著慈雲大師侃起了茶文化來。


    迴到了白雲庵,柳芸芸先去見了恆善師太,但沒有提周瑉豪想讓自己入宮的事兒,出家人的思維和在家人的畢竟不一樣,雖說方外之地紅塵之中,但他們的心態已經是豁達開然的,想問題從來都是“隨緣”,若是自己的那些想法跟她商量,怕是又要說自己妄語擰辯了,柳芸芸知道妄語不好,但是,善意的謊言,估計是個俗人,都是避免不了的,隻要不害人,不存著害人之心,善意的源頭畢竟是善意,所以,柳芸芸並不是特別刻意的去執著這個騙人的問題。


    匯合了柳婷婷和柳蓉蓉,姐妹三人跟著白雲庵的師傅們做了晚課,就坐著馬車迴去柳府了。


    周瑉豪和趙恩浩打馬去了周瑉豪的別院兒,青鬆居裏的人,差不多都已經到任了,跟二皇子請安行禮之後,就各自忙活去了。


    周瑉豪帶著趙恩浩迴了別院的後院兒,倆人在內書房裏坐定,周瑉豪一直緊繃的木頭臉,才開始有了表情。


    “你說,今天我那般暗示,她能不能聽明白我的意思?”


    “殿下,我一共才見過她幾麵兒啊?我哪兒知道啊?要說了解,也是您了解她多一些才對啊,您問我,我問誰去啊?”趙恩浩抱怨道。


    看周瑉豪的眉頭一直擰著就沒鬆動過,這才又開口勸道:“她明不明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個聰明丫頭,既然聰明,就算現在不知道,以後知道的時候,也會明白您的用心之處,都是為了她好,她還能不感恩您的用心?姑娘家,好好哄哄,溫柔一點兒的對她們,她們就沒什麽好抱怨的,再說,能到的殿下您的抬愛,也是她的福分,這人還有不惜福的?您真用不著太多慮了!”


    “可是……她說過,她答應過她祖父,不給人做妾。”周瑉豪依舊糾結。


    趙恩浩一口氣兒嗆在喉嚨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趕緊站起來走到書桌上,拿起水杯,一口灌進嗓子裏,半響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殿下啊,這給您,哪能算是妾嘛?到時候,冊封的時候,再給她加點兒位份,也就是了。您說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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